第三十九章 殺弟殺妻護了誰(2)
2024-06-01 22:42:11
作者: 焦阿斗
錢賢認罪,龍北到底不敢拿他怎麼著,也沒叫人壓著,只跟在他後頭,往警局走。
剛剛走出那間泥房子,傅元君望著眼前的兩人,驚得出了聲:「傅伯?錢伯伯......」
「賢兒!」錢品閆一張臉糾結在一起,身形顫抖,上前想要將錢賢拉到自己身邊。
「爹?」錢賢先是一愣,隨後露出厭惡的神情,不動聲色的撇開錢品閆的手,說:「你不在房裡待在,出來做什麼。」
「賢兒啊,你這是做什麼......」錢品閆痛心,他已經沒了一個兒子,如今還要再沒一個,他怎麼活?錢家怎麼辦?
他明明不用承認的,龍北這個癟犢子根本不敢拿他如何。
「大小姐,我們先回家吧。」傅宗瞥一眼傅元君身側的程奕生,語氣恭敬。
「傅伯,我就是看看熱鬧......」傅元君聲音越來越小,心虛。
「胡鬧,這是錢老闆的家內事。」傅宗語氣里並沒有嗔怪之意,卻還是叫傅元君吃了一驚。他說:「小姐快些回去吧,二爺有事找你。」
搬出傅鶴清,效果極明顯。
傅元君臉色一變,二叔如今還病著,又不讓旁人照料,別是出了什麼事。
她輕扯程奕生的衣袖,低聲道:「剩下的交給你了。」
傅元君又低聲說了句什麼,著急忙慌的往家裡趕。走了幾步,又猛然回頭,問道;「你知道我是誰吧?」
程奕生臉上帶著笑,「知道。」
說完這話,他看到了傅元君臉上一閃而過的驚異,隨後聽見她說:「一會兒到隔壁來找我。」
傅元君走後,錢品閆又說了好些話,無外乎勸解錢賢別去警局,他有辦法云云。錢賢卻很堅決,對待生父態度極其冷淡。
路過西苑的荷塘,程奕生忽然停了下來,想起傅元君臨走前的低語,喚來錢家識水性的男工,將荷塘底下翻了個遍。
錢賢始終沒有辯解,也沒有出聲阻止,任由家僕從荷塘地下翻出小百合的手帕和一個扭曲變形的擦子。只在看到擦子的那一刻變了臉色,忽然乾嘔起來。
程奕生瞭然,也終於知道刮傷傅元君手指的是何物,傷口為何化膿得這麼快。
警局裡,龍北坐在辦公室的科長椅子上,程奕生與錢賢坐在客座上,每人面前放著一杯茶,怎麼看都不像審問犯人。
程奕生看了龍北一眼,冷笑一聲,並不多說。這件案件的最終結果,龍北和他一樣,都很清楚。龍北果然是只老狐狸。
「那麼,我們開始吧?」程奕生正色道:「你是哪天殺死錢友的,動機是什麼?」
錢賢睨了他一眼,他會交代,卻不是以這種審問的方式。
「傅探長,」他喝了口茶,慢悠悠道:「你最感興趣的,其實是我如何殺掉小百合吧?」
程奕生沒有否認。錢賢冷笑,開始講起來他們未說完的故事。
那個像百合花一樣芬芳的女孩從小被養在後院,是個不能被人知道的存在。她很可愛,像只雛鳥一樣的弱小,總是眨著怯生生的眼睛,在後院偷偷覷著前院的一切,對她來說,前院已經是世界,是宇宙,是一切新奇事物的總和。
錢家兩兄弟第一次見到她,是在七八歲的年紀。那時候還不懂什麼叫愛,只是從心而發的,萌生出想要保護這個妹妹的想法。
那間臨時搭建的泥土房,唯一的作用是在家裡來客時,關押她用的。對她而言,那裡只是一間小黑屋罷了。
傅元君之所以從小被錢家兩兄弟針對,是因為她總愛往後院跑,不能被人發現的小百合,總有被她發現的風險。於是錢友將她推進荷塘,錢賢殺了她的兔子。
保護的情感不知在什麼時候變了味,兩人貪婪的想將她歸為己有。他們不知她的身份,亦不敢貿貿然動手,更重要的是,她不染塵埃的樣子,總會將他們埋進塵埃里,不敢褻玩。
一種名為愛的情感迅速升溫,十三四歲的年紀,渴望肌膚間的觸碰,又渴望心靈上的慰藉。他們最終找到了一個完美替代品,白芷初入怡紅樓,那副充滿新奇又害怕的模樣,與小百合極像。
夜夜笙歌,一發不可收拾。他們把不敢對小百合做的,在白芷身上試了個遍,他們要白芷成為第二個小百合。從此落得紈絝風流的名頭。
小百合不喜歡他們嗎?喜歡的,可古來男子輕易能喜歡幾個女人,女子卻總傾心一人。錢友明白,雖然是公平競爭,可是他會輸。小百合愛笑,面對錢賢,那種笑意裡帶著少女的羞澀,而面對他,笑意裡帶著的是對弟弟的疼愛。弟弟?他明明比小百合還要年長一歲。她不過是把自己擺在嫂子的位置來看待他罷了。
怎麼能甘心。他的付出不必錢賢少,他的愛意不必錢賢弱。可偏偏是他會輸。
苦心籌謀多年,那些棉籽油終於都流進了錢賢的身體裡。可她還是選擇了錢賢。
錢賢語氣淡然,如今提起這些仿佛在談別人的事,像個局外人一般,雖然惋惜感嘆,卻沒有真情實意。程奕生有些恍惚,似乎是不大懂他是否真的如故事中那樣愛著那個像初生百合花的女子。
或許是被背叛的恨意蒙蔽了雙眼,他想不到更好的解釋。
「六月底,大概是二十八號吧,友弟喝醉了,拉著小百合不肯放手,他把一切都說了。從小對她的喜歡,包括棉籽油。」錢賢回憶起那日的情形,眉目間隱隱含著怒意,「小百合大著肚子,經不起他的拉扯,我將兩人分開,送小百合回房。」
「知道了一切真相的我如何能忍,所以半夜拉著友弟去了書房,想與他理論,更重要的是想問問,他是不是真的......和小百合有奸=情,孩子又是誰的。
可是他不領情,扯著我要理論另一件事,為什麼把白芷這個破=鞋扔給他,為什麼做了同樣的事,最後是他為千夫所指,為什麼他的名聲壞到了這樣的地步。」
錢賢輕蔑的勾起嘴角,「誰知道呢?」
錢友的怒吼、指責、謾罵,一聲聲一句句穿過錢賢的耳膜,最終點燃了他的怒火。
要是友弟的嘴巴永遠閉上就好了。他只有這一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