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鬧鬼其實是人為
2024-06-01 22:41:03
作者: 焦阿斗
就在手中戒指即將被奪走時,房門卻忽然被人從外踹開。
程奕生逆著光站在門口,還未進門便聞見那股迷藥味道。他眉頭緊皺,一手拉開壓在傅元君身上的黑衣人,隨即踹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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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腳不比傅元君無力的一踹,黑衣人狠狠砸在牆上,一聲痛呼。見苗頭不對,他轉身跳下窗戶,消失在夜色中。
「沒事吧?」程奕生扶起傅元君,手立即搭上了她的脈。
「腿......」她喃喃念著。
腿?程奕生的目光下移,見到那個翻著皮肉的口子,心下一驚。
她的腿上插著一塊碎瓷片,血從傷口流出,染紅了半截褲腿。
程奕生將人扶到樓下,從自己的行李里翻出解迷藥的藥水,拿來紗布包紮傷口。
「你怎麼會在上面......」傅元君忍著痛,問他。
「我還沒睡,聽到上面有動靜,上樓去看看。」程奕生手上動作輕柔,包紮極為熟練。
傅元君望著他,忽然一笑。
「我想,我得改變對你的看法了。」
「什麼?」
「你很厲害,身為跛子,竟然能一腳踹飛實施搶劫的男人。」
程奕生包紮好她腿上的傷,明白她在試探自己,並不多辯解。
「鄉下人,有的是力氣。」他岔開話題:「你當真以為是強盜?」
傅元君給他看了手上的戒指,「純金的。」
「村裡的人都知道我在這裡做工。」
言下之意,不會有人為了一斗米冒險前來。
傅元君不再搭話,目光轉移到樓梯下的黑色玻璃上。
女人的臉......
她心裡不太安定。夢這種東西玄而又玄,連周公也說不清。或者只是因為第一次住在這裡,不習慣罷了。
包紮好傅元君的傷口,程奕生推開一樓沈長水的房門。酒氣撲鼻而來,沈長水醉得迷糊,被子叫他踢到一旁,睡姿極丑。好在房內沒有其餘痕跡,黑衣人沒有進來過。
這夜兩人都未睡,在客廳坐了整晚。沈長水因酒精的作用一晚宿醉,第二天一早三人都是不同程度的疲憊。
傅元君的腿上了藥,又換了長褲,沈長水不知她受傷,對她微瘸的腿表示很疑惑。
「怎麼跟個跛子待一晚連你也變瘸了......」
對兩人竟然在此過夜更是驚訝。
「我們昨晚沒回去?!二爺不得派人滿大街找你!」
得知自己醉得不省人事,又小聲嘟囔著:「我昨晚也沒喝多少呀......」
傅元君不知該說他觀察力差還是腦子遲鈍,如此也好,若是讓他知道自己在這裡第一晚就負傷變瘸,以他的性子,轉眼便要將無上閣捅漏出去。
吃過早飯,傅元君圍著公館轉了幾圈,終於在後山上發現了半截薰香。
公館位置極好,本就建在半山上,身後是山,山腳是水,視野開闊,空氣清新。
薰香被黑衣人隨意扔在後山的樹下,塔香頂部燒的發白。她手捻了一些香灰在鼻下輕嗅,失望的將那半截塔香扔給了程奕生。
太普通了。最普通常見的迷香,根本無法作為確定昨夜黑衣人身份的依據。
程奕生收過塔香,心也終於落了下來。
曼陀羅,最常見的蒙汗藥。他很清楚,山下的人買不起。他家菜地里種了幾株,也只是做藥引,達不到提煉迷藥的量。
他不清楚傅子楠是什麼人,但有一點很顯然,她與尋常人家的小姐不是一路人。
腿被劃破,竟不哭不鬧,眉頭也不皺一下,從名字到人,反倒像個男人。
傅元君自然不知程奕生暗地裡對她的揣摩,她狠狠打了個噴嚏,感嘆這房子真真是房角貼對聯,冷得邪門。
沈長水至始至終不知昨夜發生了什麼,只篤定一件事。
這房子讓人不舒服。
「半夜有女人唱歌,真的!」他跟在傅元君後面,喋喋不休的發起炮轟:「我醉了都聽見了,你們都沒聽到嗎?」
「你做夢了吧?」傅元君倒了杯水,遞給沈長水:「說了半天了,不口渴嗎?」
沈長水匆匆喝了一口,將杯子放在茶几上,又跟著她走進了書房。
「唱得特別難聽,我都沒睡好......我的天......」沈長水一眼望見書房裡的陳設,連聲音都帶上了驚喜。
書房裡只有寥寥幾本書,卻擺滿了大小不一瓶瓶罐罐。書架上的褐色罐子排得整齊,桌上的透明管子裡裝著顏色不同的液體。
傅元君熟練的換上掛在門邊的白色衣服,帶上手套,朝著書房中間原本是寬大書桌此刻卻擺滿了各種儀器的桌子走去。
「阿君......你讓我買這些東西,就是為了這個?這個叫什麼來著......日租界那邊才見得到的......」
「實驗室。」傅元君回答他,抬頭卻見沈長水伸手去拿褐色瓶子,忙叫住他:「別亂動!把門關上。」
沈長水叫她這一喝,嚇得險些將瓶子弄倒,他不情願的去關上門,學著傅元君的樣子穿上了白色衣服。
「倒是有模有樣,」傅元君道:「幫我稱兩克孔雀綠。」
「什麼?」沈長水瞪大了眼。
傅元君無奈的讓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自己仔細稱量各種藥品試劑,加到試管中。
「阿君,你調配這個做什麼?」沈長水不懂這些洋玩意,好奇得不行。
「沒什麼,有備無患而已。」
這種東西時常備著,命案發生時不至於毫無頭緒。
以及......她果然還是很在意昨晚的夢,那張女人的臉,和那塊黑色玻璃。
試劑調配完畢,需要靜置。她收拾好操作台,耳邊聽著沈長水無數好奇的問題,關上了書房的門。
未走幾步,傅元君忽然停了下來,問他:「沈長水,剛才那杯水,你喝完了嗎?」
這話問得沒頭沒腦,沈長水一愣,回答她:「沒呢。」
話說出口才察覺不對,沈長水快步上前,一眼望見自己放在茶几上的杯子,裡面裝著的不是清澈透亮的水,是一杯鮮紅的血液。
南山半坡公館的吃人故事,程奕生聽麼婆提起過。吃人事件後,村裡的人從不敢靠近這座荒廢多年的洋樓。
不敢就是不敢,害怕就是害怕。人們不會因為荒廢的公館忽然有了主人而上前湊熱鬧。
襲擊傅子楠的,會是誰?
他從二樓窗戶往下望,一樓正下方是沈長水的房間,窗台上原本擺放著他新種的野花,黑衣人跳下時絆倒了花盆,踩到了花盆裡的黑泥,而南山,卻是黃土地。
程奕生的目光隨著腳印一直往上,最終皺起了眉頭。
上山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