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臨畫
2024-06-01 21:24:23
作者: 眼神正直的大妹子
「這?這是什麼。」
「真正的大宋江山。」王希孟起身,笑道:「他想看自己統治的江山,我便讓他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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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擇端顫抖著手,蹙眉道:「你……你不怕死麼?你瘋了。」
王希孟坦然道:「敢畫,我就不怕死。」
張擇端無奈,「何苦呢?」
「且不說自己就在君王身側,但凡身為大宋子民,都該有此決心,國君不仁,天下百姓的苦,誰來承擔?堂堂男子漢,稍微一些苦難便要退縮,又以何種顏面頂天立足於人世間?」王希孟擲地有聲道。
張擇端怔怔坐了下來,「你知道今日,我來見你有多不容易麼?」
王希孟看著窗外,「我知道他會放我出去,他但凡不想見我,早就把我趕出去了。」
「我當你會灰心喪志,沒想到,你比我想的堅強,想的全面。」張擇端嘆氣。
「先生,我已經不是八歲的我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許有些人,生來就是要冒大不韙,為自己,為天下請命,我不敢當英雄,我無上陣殺敵的本事,也沒有文臣一死警示示君的文采,只有這兩隻手一顆心,能畫天下疾苦,亦能畫安居樂業,先生,我不能等了,你曾經說,只要我能站在君王側,得到他的歡心,便能擁有權力地位,事實證明了,蔡京之路,我做不到,那是靠人血屍骨堆積的路,我不是蔡京,我是王希孟,我要這權力有什麼用,他不是被人蒙蔽,是自己也在剝削百姓。」王希孟仿佛愛若珍寶一般,將那幅畫捧在心口。
「你既然這麼了解他,就知道這幅畫並不會給你帶來任何的希望!反而……反而會令你陷入那萬劫不復的地步之中,趙佶離不開蔡京,你都知道,你這畫給了他,他只會覺得你在咒他,你在施咒,你在讓大宋國破家亡啊。」張擇端抓著王希孟的衣領,「你別再做傻事了,活著比什麼都強。」
王希孟臉上的哀傷與視死如歸,令張擇端的心緩緩沉落。
「希孟,你看著我,你別看它,趙佶現在還疼愛你,是覺得你心裡是想著他的,為了他好的,更重要的是你在他心裡還有地位,可是你把這幅畫給他,他不會容忍的,再也不會容忍你,君威不可挑釁!」
「不可挑釁,我也挑釁過了,先生,難道國之大難,我該去諂媚君王之側,進讒言麼?不,我做不到,我每天晚上夢到的都是血粼粼的大宋,邊關您去過麼?那裡的將士吃的是什麼您知道麼?他們冬日裡穿的是什麼?汴京城奢靡暖和的春風已經讓你忘卻了真正的大宋如今是如何了,若您看到了,只會跟我一樣,義無反顧,國之將亡,我們又能去哪?不是我想死,是我不得不這麼做,覆巢之下無完卵,大宋百姓等不起。」王希孟反撲張擇端,他沒一句話,都再質問著張擇端。
張擇端動了動嘴唇,「你會失敗的,你會死無葬身之地。」
「我自開始畫這幅畫,我就沒有給自己留後路,我赤條條來去無牽掛,該安頓的,我都安頓了,王家不過我一人,爹娘亦是死在蔡京權力爭奪之下,他甚至都不知道我爹娘是誰,還有那無辜的孟氏皇后,她也不知道究竟自己做錯了什麼,天下哪有那麼多的對錯,食君之祿,擔君之憂,他可以不做明君,我卻不能不當忠臣,死,我也是為天下人死,死得其所,死的好,我這一生都是敞亮的,我沒有辜負我爹娘,將來九泉之下相見,我也好給他們一個交代了。」王希孟說完,張擇端便知道,他勸不了了,這孩子下定了決心。
「既然如此,希孟大義,正道替天下百姓跪謝。」張擇端作勢要跪,被王希孟攔下,「先生回去吧,出了這個門,先生與希孟就是萍水之交,將來希孟任何事情,都與先生無關,先生若想出京,儘快吧。」
張擇端擦了擦臉上的淚,轉身走了兩步,回頭再看了看王希孟,他哽咽道:「孩子,我……一直將你看作我的兒子看待,如今你長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先生沒什麼能幫你的,若真有喪命那一日,先生千里為你奔喪,好讓你死後,有人祭奠,免得慌墳孤冢,無人知你是英雄。」
「多謝先生,先生待我如子,希孟亦以先生為父,先生,此去一別,他日再無相見,保重。」王希孟沒有面對他,但說出來的話,已經令張擇端心碎。
張擇端離開後,王希孟見藤黃他們進來,便坐了下來。
「小郎,先生走了,咱們的門也開了,官家這是放了咱們麼?」
「咱們逃不出去了,何所謂放呢。」王希孟低聲道。
「那小郎要不要去謝謝官家?」藤黃問道。
「他若沒睡,你去將我畫的那幾幅畫拿給他,說我日日思念,誠心悔過,將他的字與畫都臨了好幾次,畫到了這般田地。」王希孟淡淡道。
「是,小郎自己去送會不會好些。」
「說不出那般違心的話,你替我說吧。」王希孟垂眸。
藤黃尷尬低頭,「是,小人這就去。」
藤黃好久沒去紫宸殿了,都忘了自個是那邊出來的,站在殿門口等張迪的時候,心裡突突跳著。
張迪一出來見是他,納悶了,「手裡什麼東西。」
「小郎臨摹的官家的畫,讓我來送給官家。」
「哦?」張迪以防王希孟還沒消氣,惹趙佶生氣,忙將畫打開,竟發現是一副《瑞鶴圖》,畫的與趙佶的一般無二,連趙佶的字都可以假亂真,不由伸手將畫捧了過來,「你去吧,我帶著這些見官家去。」
「是。」
張迪捧著畫進門,趙佶還坐在那閉目養神,張迪將托盤放下,輕聲道:「官家,王小郎送了東西來謝官家。」
「什麼東西。」趙佶突然睜開眼,問道。
「官家看了就知道了。」張迪將桌上的畫攤開,「您瞧,這是下了多大的功夫,才能將官家的畫記得如此清楚,完美的臨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