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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八章 改官制

2024-06-01 21:23:54 作者: 眼神正直的大妹子

  趙佶自從太清樓宴後,便很少見到王希孟,每次去都說在作畫,他也不好打攪,有時候叫他來一塊用膳,他也不咸不淡的,不由有些興致缺缺,更愛找蔡京前來說話,王希孟也沒什麼大反應,每日除了去畫院,就在偏殿待著,由此蔡京跟童貫忙著排除異己,倒是沒空搭理他,而李南依則跟雲真出發洺州。

  平靜的表面下,波濤在伺機撲上岸邊,吞噬一切。

  十二月底,又是一年春節,天氣比往常更冷,又時不時會特別熱,搞得外頭議論紛紛不說,連帶著趙佶時常召見道士,談一些鬼神之說。

  藤黃穿著棉襖,搓著手進了偏殿,「可冷死人了,昨天熱的我襖子都脫了,今日又這麼冷起來,你去瞧瞧外頭,冰稜子都掛下來了,稍微一個不注意就往你衣服領口鑽。」

  胭脂噘著嘴,不相信的樣子,打開棉簾,果然冷的骨頭髮緊,默默退了回來,「我的老天爺呀,這可真是奇怪了,外面冷的能把我耳朵凍掉了。」

  「是不是?難為那些站崗的衛士們了,指不定都成冰人了。」

  石青往炭盆里丟了些木炭,「你不知道啊?昨天凍死了一個,現在大傢伙都害怕著呢。」

  

  「哎,這天降異象,每次都是有大事發生,我瞧啊,就是官家把某些人給請回來的緣故。」胭脂翹著腿,拿起繡花繃開始繡花。

  藤黃黑了臉,「你糊塗了,在什麼地方說這些話。」

  「現在就咱們自己人,我說話聲又不大,怕什麼。」胭脂笑道。

  藤黃嘆了口氣,「小郎在裡面作畫麼?」

  「這幾日天冷,墨都凍住了,小郎不作畫,在看畫呢。」

  「我去找小郎。」

  「拿個手爐吧,瞧你凍的。」胭脂將帶著毛皮套的手爐丟給藤黃,藤黃接過,對她笑了笑,繞過屏風到書桌旁去找王希孟了。

  王希孟果然正在案上看畫,他看的很專注,長長的睫毛蓋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藤黃將手爐放了下來,到他身後去看他看什麼。

  王希孟揉了揉眼睛,「你回來了。」

  「嗯,小郎,如今外頭可亂了。」

  「怎麼了?」

  「蔡太師要改劃官制,皇親國戚們不答應,朝臣們也有異議。」

  「哼,他的手段多的很,現在才不樂意,遲了吧。」王希孟淡淡道。

  「是啊,蔡太師也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此前他要官家賞賜御筆詔令,結果那些人都拿了雞毛當令箭,蔡太師也奈何他們不得,恐怕現在後悔著呢。」

  「他只是算漏了,官家的恩典不會只給他一人,他自己做的局,給了別人便宜,自然一個頭兩個大,就想著改官職把權握在自己手裡,他改了什麼?」

  「好像是將太師、太傅、太保三師改成了三公,再將司徒、司空、太尉等三公改成了三少,以後就叫少師、少傅、少保,左右僕射改成太宴、太宰,仍舊兼兩聲省侍郎,罷免了尚書令以及文武勛官,太尉繼續掌管軍權……」

  「好想法啊,一個太師,總管三省,一個太尉,掌握軍權,將大宋王朝盡數掌握在了自己手中,連朝廷政令都得經過他們同意,官家還是官家麼?」王希孟譏諷笑道。

  藤黃嘆氣,「如今又要推行熙寧新法了,蔡太師還追風了王安石為舒王。」

  王希孟神色不動,「我餓了,弄點吃的吧。」

  「是。」藤黃不解,準備退下去。

  「算了,我坐不住,去畫院找張先生吧。」王希孟想了想,還是起身走了出來。

  「小郎是不是心緒不寧。」

  「沒事。」王希孟木著臉,走出了偏殿,他剛一出來,便看到蔡京和童貫在殿外求見趙佶。

  他二人見到王希孟,照例給了個笑臉,王希孟木著臉行了禮,從另一邊走了。

  「小郎你真的沒生氣?」

  「什麼事都往心裡去,我早就氣死了。」王希孟下了台階,淡淡道:「以後這種事,在我作畫前,都不要告訴我了。」

  「是。」

  張擇端正打盹呢,見王希孟黑著臉又來了,不由嘆道:「你這幾日跑我這,也忒勤快了。」

  「先生不想我來麼?」王希孟落座後,問道。

  「倒也不是,只是這個時辰,我犯困啊。」張擇端打了個哈欠。

  王希孟無不艷羨,「先生以前是怎麼過來的?」

  張擇端張大嘴巴,送了個筋骨道:「就這麼過來唄,時局動盪,又不是世事都盡如人意,你盡力就好了。」

  「先生灑脫,也是個明白人,看得透,希孟很羨慕。」

  張擇端看著他,「我第一次見你,你才那麼高,一雙眼睛有靈氣極了,畫的畫也好,我從沒見過像你這麼有天賦的孩子,如今,你都這麼大了,笑的也少了,整日裡苦著一張臉,你應該多笑笑,你笑起來好看。」

  王希孟垂眸,「我也很羨慕小時候,不懂事,反而活的快樂。」

  「那就別想了,順其自然,活一日快樂一日。」張擇端凝視著他。

  王希孟眨了眨眼睛,將自己的情緒隱藏,「我還有一絲信念未死,怕是做不到像先生這樣了。」

  張擇端看著他,這個孩子,他一年一年看著長大的,看著他成了一個翩翩少年郎,他原本應該活得多瀟灑恣意,只是生錯了時候,「我以前也跟你一樣,希望我做不到的事,你可以吧。」

  「我已經想好了如何作《千里江山圖》,屆時還望先生指點。」

  張擇端點點頭,「我老了,比不得你們年輕人,你過完年就十八了,能讓你想這麼久,準備這麼久的畫,我不用指點,我相信你。」

  「多謝先生。」王希孟說完,內心卻無限淒涼,張擇端與趙佶都對自己有知遇之恩,一個已經被這世間磨平了稜角,一個受萬民所養,卻與自己逐漸離心,這世間,大概再也找不到一個懂自己的人了吧。

  「希孟,若你願意,就再聽先生一言,凡事不要強求,隨緣就好,我只能跟你這麼說。」

  「嗯。」王希孟的應聲很輕,消散在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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