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瑞鶴圖

  大朝會後，按照慣例，得陪著各國使臣遊覽汴京，初二先去了大相國寺，初三再比試射箭，趙佶這種場合是不會帶王希孟的，故此他只能聽藤黃找來的小道消息，了解外頭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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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大宋的頂級弓箭手，百步穿楊，隔著老遠就能將靶心射中。」藤黃口若懸河。

  王希孟和硃砂他們聽著有趣，又去拿了些糕點坐下來聽他說，胭脂插了句嘴道：「別吹噓咱們了，遼國的如何？」

  「也……也不差，不過……官家賞賜給他們的東西，比咱們的好一些。」

  「這是為何？」硃砂納悶。

  「遼國來作客的，有什麼道理同樣都射中靶心，讓自己人拿的比客人多呢？」王希孟飲茶道。

  「說的也是，不過遼國屢屢犯我大宋，還要給他們賞賜，想起來心裡就不舒服。」胭脂嘟嘟囔囔坐下來刺繡。

  石綠氣喘吁吁跑進來，打斷了他們的對話，「小郎，給官家下毒的人找到了。」

  王希孟沒什麼太大的反應，淡淡道：「想必一定是廚子或者是小黃門吧。」

  石綠一愣，「小郎怎麼知道的？」

  「沒什麼。」王希孟往香爐里丟了一顆香丸，突然外頭喧譁之聲響起。

  「出什麼事了，去瞧瞧？」

  胭脂最愛熱鬧，先跑了出去，隨後再進來驚喜道：「小郎，宣德門上來了好多瑞鶴啊。」

  「是麼？」因娘曾跟自己說過，出生時有瑞鶴東來，所以對鶴他總是帶著一股親切感。

  王希孟起身，到了門邊上，張迪身邊的小黃門就跑來了，「王畫師，官家讓你去宣德門看鶴呢？」

  王希孟點頭，「好，正巧我也感興趣。」

  「那趕緊走吧。」

  鶴乃祥瑞之兆，在正月里大批量出現在宣德門，難怪宮中諸人如此歡喜，王希孟趕到時，趙佶正與遼國使臣耶律良才在大慶殿觀鶴。

  「王畫師來了。」張迪忙將王希孟請到趙佶身旁。

  耶律良才瞥了一眼王希孟，王希孟也在看他，之間此人高大魁梧，神目高鼻，頗為彪悍。

  「不知這位是？」

  趙佶笑道：「我的一位畫師。」

  耶律良才聞言不屑道：「小小畫師，聖上還特地去請麼？我還以為會是蔡相公。」

  童貫聽完挑眉，反正不出聲。

  這話令趙佶微微蹙眉，他是皇帝，想讓誰來就讓誰來，要他一個外邦臣子質疑？且蔡京尚且在回京的路上，並沒有官復原職，何來的蔡相公？

  「他既是畫師，也是知己，非尋常人可比擬。」趙佶反駁。

  「我在我朝就經常聽說聖上愛廣交好友，只是沒料到如此場合，也要帶上一個不入流的小畫師，是否此人有什麼能耐？」

  張迪瞪大了眼睛，「大膽，我大宋天子如何行事，豈容你在此口出狂言。」

  耶律良才很不恭敬的拱拱手：「對不住了，我朝子民有話說話，不懂你們那套文縐縐的道理，也沒見過什麼畫師能與陛下當知己的，想必這仙鶴看了，也要不滿。」

  「你！」張迪要指責他，被趙佶阻攔，因為他看到了其中兩隻瑞鶴，終於落了下來。

  「奇了！這些仙鶴皆以這兩隻最大的仙鶴為首，來的時候久久盤旋在宮殿上空，既不肯落下來，也不離去，如今落到了鴟吻上，一定是上天示意。」身旁的幾個言官阿諛奉承道。

  趙佶果然很開心，「賞！」

  「多謝官家。」

  王希孟也被此情此景給震撼到了，從一早起，汴京城就在一片霧氣之中，雲層極低，突然飛來一群仙鶴駐足，經時不散，的確是讓人精神振奮。

  王希孟正在想呢，有一隻最大的仙鶴竟然振翅一飛，直挺挺沖他而來，張迪一甩拂塵道：「趕緊護駕。」護著趙佶就往後頭退去，王希孟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仙鶴已經落在了他的腳跟前，昂著頭，慢悠悠的開始踱步，但也走不遠，就在他的周圍打轉。

  「這是？」張迪驚奇道。

  「這是瑞鶴拜壽啊，官家您瞧，它的頭一頓一頓的，豈不是就是我們拜壽的樣子麼？」

  眾人一聽，立刻也跟著阿諛奉承起來，趙佶喜不自勝，「來人啊，快去準備，我要畫一幅《瑞鶴圖》。」

  「是！」

  王希孟看見那鶴的眼睛，它也抬頭看他，過一會，仿佛搖頭一般，轉身離去，它盤旋與高空，其餘的仙鶴也跟著飛了起來。

  「呀，瑞鶴走了，去了西邊，難道是王母娘娘派來的不成？」

  「肯定是。」

  「國運興隆才有此祥瑞啊！」

  「官家治國有方。」

  趙佶將方才的一幕刻入心中，待桌子一抬上來，便片刻不停的在絹素上提筆作畫，他以石青色平塗，使得天空湛藍澄清，仙鶴的聖潔與高貴就這樣被他以底色勾畫了出來，縝密均勻的屋檐更加體現出了趙佶的筆力強勁，鷯身粉畫墨寫，睛以生漆點染，王希孟眼睜睜瞧著他畫成了一幅精彩絕倫的《瑞鶴圖》，心中不由敬佩，他雖然不是個好皇帝，但一定是個好畫家。

  「看這畫，我好像能聽到仙鶴齊鳴的聲音。」王希孟喃喃道。

  「你可是我帶出來的好徒弟，別忘了我交給你的大宋江山圖，若你畫出，我必將讓全天下的人看看，你是何等的驚才絕艷。」

  「是。」

  其實王希孟心裡一直有畫面，他知道該怎麼畫，可趙佶想看的，不是他想畫的，他要看的是歌舞昇平，百姓安居樂業，大宋江山永固，這幅畫是用來取悅趙佶的，而不是讓自己一展抱負的。

  「都說陛下的畫舉世罕見，我今日一見也是信了。」耶律良才方才都等得睡著了，如今起身說道，不過趙佶並未理會他，而童貫也冷哼。

  這大宋的態度，好像有點不對勁，耶律良才默默放下手，盤算著回朝後如何向皇帝告知此事。

  童貫如今心思並不放在他身上，趙佶已經同意與女真族合作，剩下的便是要派人去女真洽談，隨後再商議良策，至於朝堂上，等蔡京回來把控，那就萬事無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