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窺視

  「聽大夫說起來，好像這病情不是很難治的樣子，為何之前說別的地方沒法治呢？」王希孟走進醫館，不解的問道。

  那大夫本來不想說，可見他們衣著華貴，也不敢得罪，只好道：「其餘地方，大夫本就少，醫術僅止於此，有些大夫拿出了方子，也只能在那個知道的地方治病，外人無從得知啊。」

  

  「如此，多謝大夫告知。」

  四人回宮的路上，王希孟觀趙佶神色，見他若有所思，不由問道：「十一郎在想什麼？」

  趙佶回過神，「我在想，若是有一本集齊各地疑難雜症的治病方藥，手抄發放各地，這樣就算在外頭，醫者也可依書判斷病情，對症下藥。」

  王希孟眼睛一亮，「十一郎真這麼想？」這可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啊，趙佶能有這樣的心思，想必離遠離奸臣不遠了，當即歡喜的不知如何是好。

  「自然啊，若是擴大病情，引發疫病，那可真是不敢想。」身為帝王，趙佶突然意識到，百姓們對自己的重要性，至少在他自己看來，這種事能被人歌功頌德，自己也不費力，有何不可。

  「希孟在這替百姓們，謝官家！」王希孟拱手行禮，趙佶揶揄道：「說了多少次了，你我不必如此多禮，想是想好了，想必言官們也不會說什麼，只是這藥方集成，得起個大名，叫什麼好呢？」趙佶想了想，拍掌道：「就叫《政和聖濟總錄》如何？」

  「甚好，十一郎起的名字，都好。」王希孟心裡真心真意的開心，只覺得今晚出來，心中鬱結全消。

  「除了徵集民間跟醫家所獻的藥方，再把宮內禁中所藏的秘方，全部整理編匯進去，《內經》等醫學典籍也要放入，內外用藥、兒、婦、針灸，不論是土方，養生美容都列入其中，你看如何？」趙佶興致勃勃的問道。

  王希孟點頭，「既然是總錄，那就要把病因、例子、炮灸、禁忌都寫進去，民間庸醫誤人實在眾多，十一郎將此書著成，造福大宋百姓，乃至天下臣民，這是天大的好事。」

  回宮後，趙佶進殿，攤開紙，親筆御書：「朕憫大道之郁滯，流俗之積習，斯民之沉痼，庸醫之妄作，學非精博，識非悟解。五行之數，六氣之化，莫索其隱。曰寒曰熱，曰寒熱之相搏，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而有餘者益之，不足者損之。率意用法，草石雜進。夭枉者半，可勝嘆哉……」

  而王希孟心情大好，用了夜宵後，石青抬頭道：「小郎，今日有個小黃門送了禮過來，說是蔡相公送來的？」

  王希孟笑容一滯澀，「蔡相公？」

  「是啊，就是被貶斥到杭州去的那位。」石青眨了眨眼睛。

  王希孟攪動著碗裡的吃食，不悅道：「既然，你也知道，他已經被貶到杭州去了，還叫他相公作甚？」

  石青一慌，自打他伺候王希孟以來，從來沒見過王希孟生氣，當下咽了咽口水，不知道如何作答，反而是藤黃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小郎，熱湯水準備好了，先去洗漱更衣吧。」

  王希孟起身，也不想為難石青，悶聲不吭去了內室，石青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藤黃，那蔡……蔡京送來的東西，可怎麼辦呀？」

  「退回去吧，你沒發現，小郎不喜歡他麼？」

  「可他得罪不起呀，小郎難道是害怕蔡京回來，官家就不會寵愛他了麼？」

  藤黃無奈搖頭，「官家對小郎，不大一樣，至少跟蔡京不一樣，不管小郎怎麼想的，這東西，不能出現在咱們偏殿，怎麼來，怎麼回去。」

  「好吧。」

  王希孟沐浴向來只有雲真一個人伺候，所以藤黃他們都自動的退了出去，讓王希孟與雲真二人待在內室。

  「雲真，你知道麼？我覺得我現在很有信心能做好這件事。」

  雲真替他梳理頭髮，他的髮絲涼涼的，雖然室內很暖和，可他握在手裡，還是感覺一股冷意襲來，雲真笑道：「小郎發現官家跟你想的差不多是麼？」

  「以前老覺得天子之威難測，現在我覺得，官家還是我以前認識的十一郎，我相信，假以時日，官家一定會親賢臣，遠小人的。」

  雲真點頭，還是覺得背後有股涼氣，怕王希孟在這冷風天又發熱，便放下梳子，轉身去看，發現窗戶怎麼開了個小縫隙，不由埋怨起石青他們做事不當心，剛到窗戶邊，便發現有一雙眼睛，正對著自己，雲真嚇了一跳，瞪大眼睛將窗戶打開，那人已經竄入黑夜之中，難覓行蹤。

  「雲真，怎麼了？」王希孟在浴桶里轉身，看了過來。

  雲真忙將窗戶關上，「小郎，有人在窺視咱們。」

  「什麼？！」

  「我現在就去告訴張內官。」雲真急吼吼要去，王希孟忙阻攔道：「別，你現在去，就是會驚擾官家，如此，滿宮都知道了，這樣會引起那些言官非議。」

  「那怎麼辦？」

  「明日，咱們悄悄告訴張內官，讓他細細去查。」

  「好。」雲真點點頭，走了兩步道：「我還是不放心，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盯著咱們。」

  「敵人在暗，我們在明，對了，你讓石青進來。」

  「石青？」雲真不解，這個時候找他幹嘛？

  「蔡京既然派人送禮給我，想必已經知道如今我是官家眼前最得寵的，我若是不收他這份禮，還會引起他的猜忌，我不能跟他硬碰硬，你讓石青進來，我讓他把禮留下，大不了換了錢我寄到朔北軍營去。」

  「小郎這個辦法好，我這就去。」

  石青進來後，乍一聽到這個消息，納悶歸納悶，還是去清點禮物名單放入王希孟的庫房了。

  反倒是藤黃見他心事重重，問道：「小郎收了禮了，你還苦著臉做什麼。」

  「也不是苦著臉，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這禮，還真的不能收。」

  「收不收的，輪不到咱們做主，伺候好小郎就成，走吧，睡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