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世事哀
2024-06-01 21:12:08
作者: 眼神正直的大妹子
「喏,給你。」
王希孟抬起頭一看,安訓將一塊白糍糕擺在了他的面前。
「沒吃過吧,可好吃了,還甜甜的。」安訓心情很好,看王希孟也沒半點嫉妒跟不順眼了。
王希孟接了過來,「嗯,真的很好吃。」
「嘻嘻,你去了臨安,咱們就見不到了,以後我去學纂刻,你要麼畫畫要麼寫字,總歸算在一起的。」安訓給他倒了一杯水,喜滋滋的說道。
王希孟從來沒見過他這麼開心,想來一定是他需要的生活。
「我沒去過臨安,不知道那邊是什麼樣子的。」他對於陌生的地方,還是有著未知的恐懼。
「怕什麼呀,臨安什麼都有,你是去主宅,我去汴京,咱們不是一個地方。」
「汴京又是什麼地方?」
「汴京城,天子腳下啊!還有比汴京城更好的地方麼?」安訓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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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希孟歪著頭,「你之前不是這麼說的,你說臨安比汴京城還好呢。」
安訓一愣,「我說了麼?你聽岔了。」
「好吧。」王希孟繼續練字。
「掌柜的已經去買乾糧了,想必明日你就得跟著他去臨安了,我也能過點無人管束的日子,都挺好的。」安訓躺回了床上,未來有了安排,李輔也不在,這家店豈不是他一個人的了?
「安訓哥哥,你好厲害啊。」
安訓頓住身子,翻身看著他,「你誇我?!你第一次誇我。」他來了興致,坐在床上,沖他興奮的努了努嘴巴,「我怎麼厲害了!」
「我都不知道鋪子裡的東西要怎麼賣,是個什麼價錢,但是安訓哥哥都知道,掌柜還讓你一個人看店。」
安訓垮了臉,「嘁,有什麼難的,咱們店賣那些零碎的,本來就不值多少錢,大頭啊,都得密談。」
「什麼是大頭?」
「跟你說話真費勁,大頭啊,就是那些名人古畫,知道了吧。」
「明白了。」王希孟點點頭。
安訓翻了個白眼,你明白什麼了明白,小屁孩一個,店裡就是賣假貨的,而你跟我,就是製造假貨的。
「別寫了,睡吧,明天一早還得出發呢。」
「知道了。」
一夜無話,第二日一早,李輔起的比平時早了些,早就租好的牛車也等在了門口,李輔將王希孟抱上了牛車,回頭吩咐道:「安訓,好好顧著,別躲懶。」
「知道了,掌柜的放心吧,店裡我都知道的。」安訓與王希孟相處了幾日,末了臨走前,竟還有些捨不得。
「墨言,你要乖乖聽掌柜的話。」
「我知道了安訓哥哥。」王希孟擺了擺手。
李輔上了牛車,壯漢駕著車,向鄉道上緩緩前行,安訓站在門口,越來越遙遠,王希孟突然想起離開雲水鄉那日,天也是這麼蒙蒙亮,小虎子跟杏兒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他還欠小虎子一個風箏呢。
李輔拍了拍他的後背,「到了臨安,你就有學不完的東西了。」李輔手放下來的時候,摸到了他腰間有一硬物,「這是什麼?像是一把匕首?」
王希孟老實的回答,「這是之前一個哥哥送我的,說將來可以相見。」
「哦,那你就留著吧,只是平日裡別隨身帶著,被人看見不大好。」李輔估摸著剛才摸到的形狀,刀柄不像是朝內有的。
「知道了。」
洺州 韓彥忠舊宅
錦娘穿過迴廊,剛灑掃完畢,有些疲累,春姨見她繞了過來,招呼道:「錦娘,來。」
「春姨。」錦娘喚了一聲。
「累了吧,宅子裡現在就咱們兩個人,是不好打理。」
「沒有,還好。」錦娘笑著接過她手裡的繡花線,幫忙穿上。
「我記得你的繡活不錯,我是老了,現在啊,餡也穿不進,到底是你們年輕人好。」春姨望著天,突然道:「也不知道老爺在朝里怎麼樣了。」
錦娘低下頭,不打算應話。
「對了,我看你行為舉止都不俗,就是口音不大像洺州人啊。」
「我娘是蘇州人,後來到了洺州,我就跟著過來了。」
「哦,難怪啊,見你這麼水靈靈的,我們洺州的女人可沒這麼細嫩的皮膚。」春姨點頭道:「哎,說起咱們洺州,好不容易出了個皇后,結果呢,搞什麼厭魅之術,被廢後了,還連累的一家子都被抄家了,可憐啊。」
錦娘手一抖,那針便落了地,她連忙蹲下去找。
「沒事,針我倒是有的是,你怎麼這麼心不在焉的。」
「不知怎麼了,我今天是有些恍惚。」
春姨看著她一身素色,畢竟人家丈夫死了不過幾日,走神也是常事,「好了,別難過了,只要你好好在咱們府里做事,老爺有時候祭祖也會回來的,少不了賞賜。」
「多謝春姨。」
「你啊,身子骨太單薄了,聽說那個孟皇后人高馬大的,興許就是這樣,才不得皇上喜歡,倒是那個劉婕妤,聽說是南邊來的,長得妖妖嬌嬌,哎,不對不對,現在她才是皇后了,到底是孟皇后時運不濟,鬥不過妾。」
春姨的嘴巴一張一合,卻完全沒注意到錦娘的臉色已經越發不對了。
「孟皇后是被冤枉的。」她不由自主的說了出來。
春姨一愣,隨即淡然一笑,「她被廢那一日,明明是大冬天,卻跟酷暑似得,全天下都知道她是被冤枉的,但是女人得不到丈夫的寵愛,這就是原罪了,你說是不是。」
錦娘眨了眨眼睛,低下了頭,「孟皇后負屈含冤,孟老將軍一生報效朝廷,不得善終,是老天爺也看不下去了。」
「世上不平事多了,老天爺就算鬧騰點天相示警,也改不了孟皇后被廢,成了道姑的事實,這輩子怕是沒出頭日了。」
錦娘不得不承認,春姨說的是對的,他們這些老百姓,就算明知道事情是錯的,有什麼用?帝王對你施加的一切,都是恩寵,沒有容你置喙的餘地。
「不說了,我這眼睛熬不住,去打個盹,你也去休息休息,反正啊,劉皇后那把火,燒不到咱們。」
錦娘望著繡花簍子裡的繡剪,真的燒不到麼?燒得她已經家破人亡,母子分離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