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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美人爭艷,花開花敗2

2024-06-01 20:10:28 作者: 恬劍靈

  老君上是和周崇晏在宮門口匯合的。

  原本老君上還因著在淮煬侯府被浮妍拒之門外而滿肚子火氣,掀起車簾瞧見送晏晏過來的浮婼時,當即便兩眼發直,眼珠子似燃起了一簇火苗。喉嚨口艱澀地吞咽了一下。

  他的眸帶著侵略的意味落在浮婼的臉上,隨即又掃過她傲人的胸前,裝腔作勢道:「浮氏你今兒個還真是不知死活,坊間那些流言,本君看你怎生交代!」

  

  浮婼也不怵他,朝他一行禮:「阿婼只知老君上您有意扶持阿婼與孫三小姐分庭抗禮。阿婼為了您,甘願冒天下之大不韙得罪君上。委屈了小太子讓他大庭廣眾之下喊我娘親,也委屈了君上被迫承受些流言蜚語。若君上真一怒之下要摘了阿婼的腦袋,老君上您可不能袖手旁觀啊。」

  美人字字句句皆是百轉千回,語調婉轉,聲色勾人。

  老君上本意是想要讓她服個軟,藉機將人弄上馬車占上些便宜,不防她直接便道出了他的意圖。左右都有旁人,雖說都是他的人,可難保這些人中沒有混入老君後或者其他人派來的人。若將他的圖謀傳出去,便是一番風雨。

  他擺了擺手故作不耐:「行了,你本事那麼大,誰能摘得了你的腦袋?」話鋒一轉,他望向被浮婼牽著的小太子,「晏晏,跟皇爺爺回宮了。這都出來這般久了,指不定你父君已經察覺到了。」

  周崇晏頗有些戀戀不捨,應了一聲:「是。」

  胖乎乎的小手指撓了撓浮婼的掌心,他抬眼對上浮婼,低聲道:「本殿已經將你的要求都做到了,你該兌現你的諾言了。」

  浮婼迎視著他的眸光:「你心心念念的是尋到你的娘親。可你為何偏不信我便是你的娘親?」

  晏晏當真是要被她氣笑了:「別仗著本殿記不得娘親的面容就想要將本殿拐帶了。你雖能輕易便道出本殿的壽數,可本殿的娘親你卻是萬萬冒充不了的。即便本殿不記得她的臉了,可卻能清楚地記得她已然白髮蒼蒼。」

  「轟——」浮婼將這話聽在耳中,只覺得晴天霹靂。

  她固執地認定了那些夢境便是她的記憶,可如今,身為她夢境一份子的晏晏卻親口推翻了她一點點鞏固起來的記憶。

  在他的記憶中,她已然白髮蒼蒼。壓根與如今的她不符。

  浮婼的腦子有些混亂,只覺得千頭萬緒,她明明似能夠抓牢,卻偏生還缺了那麼一根線頭,讓她茫然抓瞎。

  她不太確定地追問:「你娘親當真白髮蒼蒼?」

  晏晏煩躁道:「本殿何必騙你?你既知曉本殿的真實歲月,也該當知曉本殿的娘親絕不可能還是妙齡女子。」

  浮婼緊盯著他,一瞬不瞬。

  在老君上都恨不得親自下來將這小崽子逮到馬車上回宮時,她倏地開口,語氣肯定:「你的記憶被人篡改過。」

  「怎麼……」可能!

  周崇晏剛要反駁,卻又想到了一些不合常理之處。那反駁的話硬生生被他給堵在了喉中。

  偏生這會子老君上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打斷了這兩人的嘀嘀咕咕:「晏晏!還不上車!」

  心裡有萬般猜想,周崇晏不得不狠狠壓下。他又故態復萌,委委屈屈地將上唇用下唇裹了,頭頂的兩個小揪揪晃蕩兩下,朝著馬車內的老君上送去哀怨的一眼。

  隨後,他朝浮婼偷偷丟下一句:「本殿輕易不得出宮,你想法子入宮一趟,咱們再好好掰扯掰扯。」

  話畢,晏晏便踩著馬鐙上了老君上那輛過於奢靡點綴著珠玉的車輦。

  「阿婼恭送老君上,恭送太子。」

  浮婼目送著那馬車遠去,眸光複雜,心中思緒萬千。

  *

  把守著宮門的侍衛輕易便放了行,馬車在宮道上駛過,護衛隨行。

  車內,一老一小失去了當時偷偷離宮時的默契,開始互相算起了帳。

  「你這小子今兒個幹的好事!誆騙皇爺爺帶你出宮,轉頭就去給你父君惹下了那麼大個麻煩。」

  「皇爺爺您說笑了。咱們不是互惠互利嗎?」晏晏也數落起來,「皇爺爺還將晏晏一個人丟在了市井,轉頭便去了淮煬侯府私會佳人了呢。說起來,晏晏才是那個該哭慘的人。我那般小,且還手無縛雞之力,身旁也沒個護衛,被人拐賣了去該當如何?回頭我便告訴父君去,讓父君評評理。」

  老君上聽得一愣一愣的。

  這會子他竟格外後悔聽信了這小子的「讒言」,將他打包帶出了宮。瞧瞧,如今這小子好處占盡了,開始倒打一耙了。

  「晏晏,你這樣就不厚道了。皇爺爺頂著你父君的壓力偷偷將你帶出宮容易嗎?你一得了自由轉頭就和浮婼在坊間造謠,往你父君頭上抹黑。你可知他貴為一國之君,被人胡亂攀扯會引起多大的風浪?」

  「此事怪不得我。若非京兆尹糊塗壓根認不出我,說我與浮家娘子相似,又說我與我父君眉眼相似,能讓這謠言愈演愈烈嗎?皇爺爺您要找罪魁禍首,記得在父君跟前將這京兆尹的錯處狠狠地指摘出來。」

  京兆尹上朝時,站位都排到殿外去了,隔著那麼遠的距離,委實是不能瞧清晏晏。且晏晏雖貴為太子,卻極為任性,仗著自個兒肚裡的文墨多,又仗著自個兒年歲小,能躲懶不上朝就不上朝。

  所以京兆尹認不出晏晏,還真是情有可原。

  此刻晏晏故意將罪名往京兆尹身上一推,老君上當真是氣得想要跳腳:「等你到了你父君跟前,你自個兒跟他解釋去,看他信是不信!」

  心知將老君上氣狠了,晏晏忙不迭伸出那胖嘟嘟的小手乖巧地替他順氣:「皇爺爺,您彆氣了,氣大傷身,到時候都不能讓太妃們及各色美人們伺候了,多虧啊。」

  老君上被安慰到了點子上,忙收斂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不能碰女色,對他而言當真是比殺了他還難受。

  晏晏見他神色稍霽,又驀地說道:「說來皇爺爺您身邊的各色美人,當屬汪首輔家的二娘子最有福氣,竟懷上了皇爺爺的孩子。可偏偏也是她最不識好歹呢,都有了皇爺爺的孩子卻還要參與選後。好在父君明察秋毫,可她卻假借墜馬斷腿養傷為由,暗中滑了胎退出了選後。皇爺爺好不容易盼來的孩兒呢,就這樣化為了一灘血水。」

  誰說不是呢!

  被晏晏這般一提醒,老君上又開始心絞痛了。

  那汪紫衾被他的權勢以及他與周欽衍的幾分相似樣貌給哄著,半推半就從了他。結果周欽衍一選後,她就比誰都積極,絲毫沒有什麼早已不是完璧之身的念頭。他自然是不能讓自個兒的女人就那麼流入了自個兒子的後宮。是以,找了畫師將她的身子細細地描繪一番,時常賞玩,藉以讓自個兒子的人察覺,將此事捅到了他跟前。

  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汪紫衾竟已有身孕。

  且汪首輔老謀深算,在周欽衍給了他選擇之後,果斷地讓自己女兒放棄了選後,並將汪紫衾腹中的孩子流了。

  一想到那無緣降世的孩子,老君上一陣肉痛。

  想他辛苦耕耘幾十年,只得周欽衍與周姝這一子一女。他都差點懷疑自個兒身子是不是出了問題,卻礙於面子不願讓御醫細查。好不容易得知汪紫衾有孕,結果她倒好,不聲不響就將孩子流了,讓他空歡喜一場。

  若她是他光明正大的女人,他直接就將人治個謀害皇嗣的罪名,以泄心頭怒火。可偏偏她是沒名沒分被他拐到手的,他明著壓根不能對她降下這般的罪。憋屈,真不是一般的憋屈!

  他那還未出世便沒了的孩子啊!

  老君上心頭一股子鬱結之氣,卻猛地剎住了天馬行空的思緒,若有所思地捧起晏晏的小臉蛋:「你怎麼會知曉這些?」一個小娃,竟知曉這些秘辛?

  晏晏格外無辜道:「我有次歇在父君寢宮偷聽到的。」

  得,他這般一說,老君上也不好對他如何了。

  「皇爺爺您也別太氣了。命里有時終須有,晏晏一定勸父君往您宮裡多塞些美人的。」晏晏佯作扭扭捏捏道,「只是皇爺爺答應了晏晏的事兒,可不能反悔。」

  「晏晏,你說出你娘親是誰,皇爺爺便助你娘親登上這君後的寶座。皇爺爺雖說沉迷酒色,可這做下的保證也是能算得上數的。為了你娘親日後的尊榮,你要不要和皇爺爺開誠布公一回?」

  當時為了誘哄這小兒說出他的生母,老君上沒少下功夫。

  甚至還在這小兒的童言稚語中,深覺與其費盡心機地扶持旁支血脈,不如扶持他這個嫡孫。與其干看著老君後那女人培植一個孫裊裊,不如自己也培植一個對自己有利的女人,與對方分庭抗禮。

  他甚至還考慮起了讓晏晏的生母來和孫裊裊打這個擂台。

  於是,當昨日晏晏跟他說,他那不詳的生母竟是浮婼,且讓他助她登上君後之位時,他一方面激動不已,一方面卻是將信將疑,一方面卻是愁腸百結。

  「您不希望孫家再出一位君後,晏晏便為您送上一個強有力的後援同盟。」

  「我娘,不正是符合您的期許嗎?您曾經還說但凡我說出我娘是誰,就極力送我娘登上君後寶座呢。皇爺爺您要反悔嗎?」

  「皇爺爺,想要扶持我娘親,首要的便是給我娘親弄個新身份呢,這樣我娘親才能參與選後,離君後之位更近一步呢。」

  於是,他便幫著找了淮煬侯浮震元,與對方關起了殿門一番暢談,恩威並施,讓他速戰速決。當日,浮震元便坐實了浮婼是他前任夫人衛氏的遺腹子,請來宗族長老讓她認祖歸宗,弄成了侯府的嫡長女,並請奏讓自己的這位嫡長女參與選後。

  如今,他已經被架到了火上烤,即便是不願,也必須站在浮婼這一邊了。

  至於浮震元,若是浮婼能成為新任君後,他作為她爹,左右不會吃虧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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