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美人爭艷,花開花敗1
2024-06-01 20:10:27
作者: 恬劍靈
周欽衍這頭正兀自琢磨著老君上會帶著晏晏干出些什麼混帳事,而被他念叨著的老君上,卻是正老神在在地到了淮煬侯府,被人家淮煬侯奉為座上賓。
侯府上下,皆是熱鬧地擠滿了一群人。
小侯爺蔡昱漓和侯府大小姐浮鸞皆在場,不,現在該換稱呼了。自從昨日浮婼匆匆成為淮煬侯府的大小姐,浮鸞和浮妍的身份皆得往下排了。
如今,浮鸞和浮妍分別是侯府二小姐和三小姐了。
說起來,此事便是老君上一力促成的。
他昨日便在早朝後宣了淮煬侯到他的長壽宮,兩人關起殿門來談論了好半晌。淮煬侯浮震元出宮後,便親自上了浮家去尋浮婼,聲稱她便是他亡妻衛氏為他所生的女兒。
世人皆知淮煬侯浮震元前任夫人衛氏是女中豪傑,隨他上陣殺敵時為了護他而以孕身殺出血路,結果卻消失在了大霧中,生死不知。迫於族中壓力,浮震元五年後不得不續弦,只不過真正接納蔡氏並對其敞開心扉與之圓房,卻花了許久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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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浮婼年歲,可不像是比浮鸞大個五六歲的樣子。
這位淮煬侯非咬定了她是衛氏與他的女兒,頗有點兒自欺欺人的意味。
浮家老太太和曾氏當場便有些激動。最終是浮有財咬著牙沉痛地鬆了口讓浮婼回淮煬侯府認祖歸宗。
雖說浮老太太愛財,有點兒貪慕虛榮,可自己的親孫女冷不丁要認別人當爹,跟自家沒關係了,她想打死自個兒子的心都有了。
最終還是浮婼開了口:「祖母,這是權宜之計。君上說讓我參與選後,必須弄個得體的身份呢。您放心,雖然成了侯府小姐,可您依舊是我的親祖母。」
「選、選後?」老太太神色僵硬,似喜似憂,一聽這話,險些沒暈厥過去。
曾氏和浮書焌更是瞠目結舌。
唯有浮有財,事先得了浮婼的提醒,反倒是最臨危不亂的那一個。他腆著肚腩,穿著喜氣,往那邊一杵,頭一次有大家長的風範,親自送浮婼去了淮煬侯府。
淮煬侯府認女之事堪稱雷厲風行,都未曾傳出風聲之前,浮婼的身份便在浮家各宗族中過了明路,短短半日便在宗族長老的主持下將她列入了族譜。以長幼排序,浮婼成為了淮煬侯府的嫡出大小姐。浮鸞和浮妍也便成了二小姐和三小姐。
今日見老君上親自來了侯府,淮煬侯特意設了宴款待。
只不過,老君上卻是環顧左右,蹙著眉問道:「怎不見府上的三小姐?」
蔡氏回道:「妍兒這丫頭前陣子落了湖一直在將養著身子,此番怕將病氣過給貴人,便告罪沒敢過來。」
「本君的身子硬朗得很,哪兒能那麼容易便被過了病氣?也罷,等到宴罷,本君親自去探望一下三小姐。」
這話令蔡氏一驚,淮煬侯和蔡昱漓俱是一怔。浮鸞也疑惑地偷覷著這位老君上。
都說老君上荒淫無度,莫不是打起了浮妍的主意?
眾人神色各異,心裡卻已是慌亂不已。
*
另一頭,坊間的喧囂落幕。馬車內,小太子周崇晏被浮婼抱在懷中,格外彆扭地盯著她姣美的側顏。
「好了,眼下已沒有旁人了,你可以鬆開我了。」
他努力讓自己軟糯糯的聲音充滿了老成之氣,小大人的模樣,頗為喜感。然而他那緋紅的面龐,卻泄露了他的小尷尬與小彆扭。
浮婼依言鬆開他,趁機在他的小臉蛋上捏了一把。
觸手軟膩極具彈性,讓人愛不釋手。
「休得無禮!小心我治你一個冒犯儲君的重罪!」晏晏板著一張稚嫩的臉,極具太子威嚴。只不過他遇到的是浮婼,是以,他刻意秉持的威嚴在她這兒壓根就行不通。
浮婼反手就是又往他的小臉蛋上擰了一把。
「你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抱著我大腿喊我娘親來著,做娘親的擰一把你的臉蛋怎麼了?」
「是你讓我配合你的!」
「那你也可以選擇不配合呀。」浮婼長吁短嘆,「身為一國儲君,既應承了我,那便不能反悔,既選擇了當我兒子,那稍稍履行些當人兒子的責任,讓我捏把臉又如何?」
「那不過是權宜之計。」晏晏強調道,「如今我已替你將事兒辦了,讓我父君冤屈了一把,你是否該將你知曉的都告知於我了?」
他隨著父君騎小馬駒到城郊馳騁那日,與這位浮娘子一起到莊子上避雨。
他原本是對她不喜的,畢竟她這人裝模作樣,且還害過他的父君。
只不過她卻是好本事,讓父君親自為她做了證,說那日深潭之事是父君有錯在先,她所作所為是對父君小懲大誡而已。
對於周欽衍,晏晏向來覺得這是一位雖然身子柔弱卻行事殺伐果斷的君王。從他嘴裡聽到他為旁的女子說好話,晏晏想想都覺得天方夜譚。
事情說清之後,這位浮娘子竟得寸進尺,趁著他沐浴更衣入了他的房間想要與他促膝長談。雖說自個兒明面上才五歲,可被她那般毫不避諱地闖入窺視,他當真是臊得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他想要喊人將她拿下,可又顧忌著男女大防,左支右絀,便讓她有了可趁之機。
「晏晏,如果我猜得不錯,你應不是君上之子。你只能永遠活在五歲之齡,可你至今活過的年歲,恐怕比耄耋之人還要長久。」
他說不清一切是怎麼發生的,可自己清醒過來時,已經與浮婼達成了約定。
她說讓他配合她演今日這場戲。
而他能得到的,便是他心心念念的。
他心心念念的是什麼,她怎會知曉?
可他卻還是照做了。
「浮氏,你究竟想要做什麼?」晏晏板起小臉蛋,繼續以太子威嚴喝問。
浮婼卻是不滿:「說好了喚我阿娘的。」
「阿娘。」晏晏近乎屈辱地喚著她。
「我讓馬車在淮煬侯府繞一圈做做樣子,畢竟做戲得全套。隨後便帶你去我家。」
「你家?」
「興許,你能替我想起點什麼。」
*
浮家。
浮婼前腳才剛抱著晏晏下了馬車,後腳浮書焌便風風火火地歸家,口稱大事不好了。
當瞧見門口的一大一小時,他手指頭指了指浮婼,又戳了戳被她抱著的晏晏,隨即推開自家的門扉,一把沖了進去。
「阿娘!阿姊她未婚有子了!咱老浮家出大事了!」
曾氏正在灶房做菜呢,聽得他的吼聲,提著個鍋鏟便沖了出來;「你嚷嚷什麼呢?不知道咱這院子隔音不好嗎?一天天的沒考上個功名也就算了,還胡說八道平白讓咱家遭人數落!」
「阿娘您聽我說啊!這是真的!我剛從市集過來,人家一個個說得有鼻子有眼,說我阿姊和君上早年定情什麼的,兩人還生了個約莫五歲的孩子呢!那孩子還在眾目睽睽之下喊阿姊娘呢!阿娘,此事千真萬確,這會子外頭估摸著已經傳開了。還有……還有……阿姊如今還抱著那孩子歸家了。」
浮書焌一股腦兒將自個兒所見所聞全說了,伸手一指門口的方向。
曾氏望去,便見浮婼裊裊娉婷地入內,而她的身後,跟著個倨傲地抱臂旁觀的小童。
這邊的動靜太大,正在房內納鞋底的浮老太太也拄著拐走了出來。
那雙精明銳利的眼眨巴了好幾下,仿佛才瞧清了面前的一幕。
曾氏生怕老太太會發難,忙先一步訓斥道:「你這是怎麼回事?才不過是去淮煬侯府認了個親,怎生又冒出來個孩子?他是誰,與你是什麼關係?你這賤蹄子可不能犯渾啊!」
「阿娘您放心,我與君上清清白白的,吃過一次虧了,可不敢再玷污了自個兒的名聲更不敢玷污了君上的清譽。」浮婼說起謊來絲毫不見慌亂,臉不紅氣不喘,且還非常貼心地為幾人介紹道,「這是君上之子,晏太子。」
太太太、太子?
昨日淮煬侯蒞臨,今兒個浮家竟又來了個晏太子。
浮老太太覺得浮家的祖墳鐵定是冒青煙了,才能讓貴足踏賤地。且還讓他們老浮家與貴人們牽扯不清起來。
「哎呦喂,我老婆子剛還感慨這孩子俊呢,原來是小太子!君上英姿勃發,小太子小小年紀竟不遑多讓呢!」
也難為老太太一把年紀沒認識幾個字,竟還能夠憋出點兒文縐縐的詞彙。
論誇人,曾氏敢認第二就沒人敢認領第一。她將那鍋鏟往浮書焌手裡一塞,往他腿上踹了一腳打發他去灶上看著火候。隨即便笑眯眯地跑到晏晏跟前天花亂墜一頓夸,將他眼睛眉毛鼻子嘴巴以及那頭髮絲兒都誇了進去。
浮婼在旁聽得嘴角微抽。
倒是晏晏,極為鎮定地接受了曾氏的恭維。隨後幽幽道:「既知曉了我的身份,怎不見你們對我行禮?」
這輕飄飄一句話,當即便讓夸紅了眼的浮老太太和曾氏身子一顫。
大意了,沒承想這稚子竟還挺會擺太子威儀。
*
用午膳時,浮有財從鋪子裡趕了回來。晏晏紆尊降貴與眾人共食。浮書焌朝著浮婼擠眉弄眼,問她怎麼將這尊小佛給請回了家。
浮婼諱莫如深,卻是將眾人言談舉止都瞧在眼中。心裡卻是猶如墜著千斤,愈發存了疑。
「祖母、爹娘、書焌,你們此前未曾見過小太子?」她不死心般,終是忍不住問出了這一疑惑。
浮有財喝著二兩老酒,笑眯眯地開口:「你這孩子說什麼胡話呢?小太子千金之軀,豈是我等能輕易瞧見的?今兒個能有幸和小太子同桌而食,老爹我都能向人吹噓一輩子了呢!」
周崇晏雖不知浮婼的意圖,卻乖巧又不失太子威嚴地親自為浮有財滿上了一杯酒:「由當朝太子親自為您斟酒,您又多了個炫耀吹噓的事兒呢!」
小小的人兒卻說著老成的話,當即便令浮有財大笑不止,直說自個兒死都無憾了。
浮婼瞧著眼前的這一幕,凝脂般的面容卻是凝著惆悵。
那些夢境那般真實,令她不得不信那必是她曾經丟失的記憶。
然而,她終是證實了自己的揣度。浮家人並不認識晏晏,晏晏此前也未見過浮家人。
由此可見,她當初來到京師成為浮氏女時,晏晏並未與她同行。
那彼時,晏晏在何處?為何會與她分離?
可是途中生出了什麼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