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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抽絲剝繭,妾與君安20

2024-06-01 20:08:40 作者: 恬劍靈

  淮煬侯府。

  浮震元正和夫人蔡氏商討著次女參與選後的事兒。

  他沉眸斂色:「這事兒老君後那邊早有定論,那位誠寧伯府的孫三小姐已是後位的不二人選。其餘貴女,也不過就是她的陪襯罷了,頂多揀幾人封幾個不大不小的位份。」

  

  「漓哥兒好歹與君上有著私交,看在他的面兒上,咱們家妍兒哪怕不能被選為新任君後,也能搏一搏那高的位份。」蔡氏也有著她的計量。

  「說這些為時尚早,還得等君上的冠禮過後,也不知會否出現變故。」

  「總得早早打點起來。」

  兩人這番還在為著二女兒浮妍籌謀,便見府上的小廝急急忙忙奔來稟報:「侯爺、夫人,宮裡的張公公來了!」

  「哪個張公公?」宮裡姓張的公公不少,可有頭臉的,如今也只得君上跟前貼身伺候的那一位。

  「張煙杆張公公。」小廝臉上有些為難,「他是和二小姐一道兒來的,二小姐被兩名禁軍押著。張公公說君上有口諭,讓您前去聽旨。」

  一聽自個兒閨女竟被禁軍押著,蔡氏當即便慌了。浮震元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撫。

  兩人來到花廳,張煙杆笑著見禮,又與二人客套一番。

  「侯爺,借一步說話。」見寒暄得差不多了,張煙杆差事在身,也便進了正題。

  「張公公請。」浮震元做了個請的手勢。

  兩人來到開闊的庭院,張煙杆見人都被打發得遠了,便開了口:「怕折辱了您和浮二小姐,是以君上命老奴傳口諭時特意交代了,私底下知會您一聲便好。」

  「折辱」二字,令浮震元心頭一跳。

  他忙道:「可是小女犯了錯?」浮妍一顆芳心綴在周欽衍身上,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這事兒坊間也多有流傳。當爹的不可能不知悉。他怕就怕自己閨女又做出什麼冒犯了君上的大錯。

  張煙杆冷了聲音:「二小姐在定國公府上,將君上的人推下了湖險些丟了性命。侯爺,君上說了,您忠君愛國,自不會養出如此蠻橫之女。今次君上只當是她一時頑劣,若有下次,您可以幫她好好選選,是將刑司局的大獄牢底坐穿,還是直接摘了她的美人頭顱。」

  聽著前頭的話兒,浮震元還想著君上應是不會太過於計較。

  可聽著這後頭的話,他一張老臉當即便閃過震驚。踉蹌之下,險些栽倒。

  好在蔡昱漓疾步走來將人扶了一把:「父親!」

  「小侯爺。」張煙杆喚了他一聲,「老奴的話已經帶到,便先告辭了。」

  蔡昱漓一襲緋衣落拓風流。他襲的是他生父的爵位,但畢竟是過繼到了淮煬侯府,如今雖娶了媳婦,還未在外單獨開府,依舊住在淮煬侯府。

  他見浮震元已然無礙,緩緩鬆開他,對張煙杆道:「我送您。」

  將人送到門口,張煙杆帶來的禁軍早已候著。

  蔡昱漓卻是神色緊繃,壓低了嗓音:「張公公,您給我句準話,妍兒究竟得罪了誰。阿衍連我的面兒都不給竟放下那樣的狠話,可見她此次動的人,不同尋常。」

  *

  定國公府。

  長公主的院子。

  曾氏一面兒罵著浮婼不省心,又一面兒罵著那個推她下水的齷齪無良娘們。字字句句,不堪入耳。

  浮老太太雖見不慣這孫女,但這會子見浮婼受了如此大委屈,險些就丟了一條命,她也是氣得開始倚老賣老撒起了潑。

  浮婼暫居的這屋子本就沒有多大,她經了落水這一遭之後,周欽衍便命人將她往這兒送。此刻君王親臨,圍滿了人,小小陋室竟顯得格外逼仄起來。

  府醫探著脈,被倆婦人的聲音鬧得好幾次把錯了。

  最終是周欽衍瞧不下去,一個眼神讓人將浮老太太和曾氏暫且「請」了出去稍候。

  「浮娘子無礙,但還得喝些溫補的湯藥,以防傷寒。」

  浮婼那身濕透的裙衫還未換下,一路早已沾濕了地面,簪子早就掉得無影無蹤,髮絲散亂,還滴著水兒。她卻似早已忘記了這一茬,猛地揪住了府醫的手:「您給看看我的眼。我剛剛落水時,好像看到了一些匪夷所思的畫面。是我瀕臨死亡時出現了幻象,還是我這眼壞掉了?」

  府醫還未來得及開口,周欽衍卻已經發了話:「男女大防,浮娘子怎屢屢不知分寸?」

  這位年輕的君王,自打被她的唇襲上了喉結之後,便總覺得她那唇長得格外礙眼。礙眼到她一開口,上下嘴皮子一碰,他就想躲開視線。

  可偏偏他又覺得好笑。

  這犯了錯兒輕薄了他的人是她,她一副將此事拋之於九霄雲外的樣子,他卻如此在意糾結。

  此番見她不顧男女大防伸手去碰那府醫的腕兒,更覺礙眼。訓人的話,就那般從他的薄唇溢了出來。

  府醫被他這話嚇得一身冷汗,忙抽回手,對周欽衍稟道:「君上,老夫觀浮娘子的雙眸,澄澈如初,未有異常。若浮娘子在落水時瞧見了什麼,應只是瀕死之際的幻覺或者回憶。」君上在側,他可不敢越過君上直接回答浮婼的話。

  「嗯。」周欽衍算是應了。

  「若君上沒什麼別的吩咐,老夫這便去開方子,去親自取藥熬煮。」

  周欽衍擺手,示意他下去。

  府醫這才如蒙大赦,用手拭了下額際的冷汗,幾乎是落慌而逃。

  *

  浮婼眼見府醫離開,腦中還在盤旋著各種可能性。

  「閻王要你三更死,我能留你到五更。君上信嗎?若信,那便和我做筆交易吧。」

  這是她被柳姨娘的屍身撞擊,大腦混沌之際耳畔響起的話。

  「曾氏,願意和我做筆交易嗎?一筆,能令你活下去的交易。」

  這是她在落水瀕臨死亡時看到畫面中的自己,聽到自己對曾氏說過的話。

  失去的那些記憶,成為了她的執念。

  她不知這些是她臆想,還是曾經真切地在她的身上發生過。

  畢竟在前者發生之後,她第一時間找了周欽衍求證。這位君王逗弄了她一番之後當即便否了這事曾發生在他和她之間。

  曾氏……

  既然曾氏是她的後娘,按理說,她不可能以那般的口吻稱呼她。可她當時瞧見的曾氏落水險些身亡的畫面,又是那般真實。自己的那張臉,也是那般清晰。

  但當時的自己,為何會喚她曾氏?

  「回神了!」見她神遊天外,周欽衍明顯便染上了薄怒。

  浮婼眨了眨眼:「君上,您日理萬機怎還待在我這處兒?」

  「等著定國公從刑司局那邊回來。」

  言外之意,他正在等著定國公傳回棱世子的消息。

  為了這樁事兒,他到定國公府的次數早已不知凡幾。今日刑司局那邊往宮裡遞了話兒,說棱齊修醒了,但一直未曾開口。

  定國公和長公主趕了去,他再過去也無濟於事,便索性來了定國公府。沒想到便撞見了浮婼被推溺水那一幕。

  此時,曾氏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

  「謝天謝地可算是沒事了。我就說嗎,你這賤蹄子福大命大,當初從思凡閣摔下去都能全須全尾地活著,這溺個水算什麼事嘛!你這身上還濕著呢,走走走,趕緊去沐浴換身衣裳。我去灶上給你燒了水,正熱乎著呢,讓倆婆子幫著給你抬進來。」

  剛剛被趕出去之後,她也不耽擱,忙去灶上燒水。

  這落了水濕成那樣,委實是難堪。好在及時用外袍裹了,但多多少少是被男子的眼兒占去了一些便宜。

  「君上請迴避,容阿婼去換身衣裳。」

  浮婼開了口。她的面容染著酡紅,秋水般的眸子沁著一絲請求。

  周欽衍無端覺得燥熱,輕哼了一聲甩袖離開:「救命之恩,記得哪日去還給衛如崢。」

  待到他離開,浮婼卻是迫不及待地握緊了曾氏的手,雙眸灼灼地望向她:「阿娘,你曾經是不是落過水?我與你,是不是做過什麼交易?」

  「轟——」的一聲,曾氏的身子竟是晃了晃,險些跌倒。

  *

  與此同時,刑司局大獄。

  長公主亦是晃了晃身子,在孫嬤嬤的攙扶下才險險地穩住了身子。

  「你剛剛說什麼?你和柳氏真的……不,這一切不是真的!你才剛剛醒轉,意識不清,許多事可能都會弄混,這不是真的……」

  定國公當即憤怒地一拳砸向牆壁:「混帳!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玷辱柳氏!這是一樁什麼罪名!你缺女人的話哪個不好找,偏偏找了你弟弟房裡的妾室!」

  他也是氣得狠了,口無遮攔,儼然是忘了這話是戳長公主的心窩子。

  大牢內顯然是被打點過,環境並非髒亂差下不了腳,裡頭一應被褥俱全,頭頂還有通風的窗戶口,射入那一絲斜陽。

  棱齊修身上未曾帶傷,此前被催情的薰香傷得狠了些,這才昏迷不醒。後來在牢中高熱不退,經了孔御醫的妙手,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又回來了。如今醒轉,除了未食飽飯虛弱了些,其餘皆是正常。

  他的神色有些頹喪,此前的清俊矜貴,竟不復存在,只餘下那憔悴萎靡。

  「阿姝,我對不住你。雖非出於我本意,但我玷辱柳氏是真。我與她,一切皆源於三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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