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都是真的

  兩邊人無聲僵持著，只有鍾鯉在賣力說話。

  被稱呼為二姐的婦人是道上赫赫有名的毒婦『謝二娘』。這些年多少人只聞其名不見其人，今日卻是她處境最糟糕的一次。

  本就心神不穩，被抓的女子還哭哭嘰嘰個沒完，早知道就不該摘下她塞嘴的布巾子，本想著她們的呼救能讓那些人憐惜一番，結果聒噪的真想一刀捅死她！

  「閉嘴！再說話殺了你！」謝二娘手裡拎著最小的江齊，威脅地瞪了鍾鯉一眼。

  鍾鯉默默閉嘴。

  這些人完全沒有因為她們四個是老弱婦孺放鬆警惕，男主那邊兒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一點兒動作也沒……

  上官玦在思量。

  思量著要不要救下被抓的四人。

  若是兩軍對戰，他連思量都不會有，直接射殺人質才是最好的做法。

  可現在不是戰場上，對面的賊匪也只有六人，他若動輒射殺人質被知道了少不了被彈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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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者被綁的四人下午剛被自己誤傷到，總不能碰見一次就讓他們倒霉一次吧……

  嘖，麻煩……

  場面一時寂靜無聲。

  上官玦催動馬匹，馬兒噠噠噠的往前走了起來。

  「別過來！再過來就殺了她們！」

  上官玦勒住韁繩：「把他們放了，你們還有一絲活路……說實話，我並不是很在乎這幾人的性命……」

  「你當老娘是傻子？誠毅候的名聲我們還是聽過的，你要是真不在乎這四人的性命，早在攔車時就把我們射殺了！還能等到現在？你不想你胞弟死於非命，就老實放我們離開！不然就是死，我們也拉他們四個當墊背的！」

  「好吧，說出我小弟的下落饒你們不死……真是廢話好多，你明知道已經碰到我跟前，逃也逃不了，不如信我一次？」

  「信你什麼？信你讓我們逃跑？」謝二娘嘲諷道。

  「對，給你們一次逃跑的機會。你們現在已經被我包圍，死不死只在我一聲令下。若是說出我小弟下落，我讓你們帶著這四人逃出一里後再追擊……怎麼樣？」上官玦真心提議。

  鍾鯉和水千雲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兒，合著你弟的命是命，我們的命都是白給的？

  不過他們現在身陷囹圄，一點兒話語權都沒有，只能任人安排。

  謝二娘心動了，與其在這乾耗著，不如賭一把活的機會。

  「可以，我要先出城門再說！」

  「請。」上官玦讓開一條路，他身後的士兵也分成兩隊站在路邊。

  謝二娘謹慎地拎起江齊就要上車，就在這時，一道燃燒的火苗竄到了拉車的馬兒腳下！

  接著著便是一陣劈里啪啦的鞭炮聲，馬兒驚起狂奔！

  鍾鯉一行人被馬車撞的四散開來！

  「大人！您小弟已經被我們衍哥救了，快救救我們嫂子！」江鵬的聲音從黑暗中歇斯底里地傳出來。

  上官玦聞言當機立斷：「射箭，救人！」

  馬兒狂奔前謝二娘最先退到馬車上，等馬兒狂蹦起來時她根本就沒防備，手裡的江齊還被她拎在半空，這一動之下手裡不穩江齊瞬間被甩飛出去！

  一行人站在馬兒兩側全部被波及，鍾鯉被撞到在地，抓她的人離她只有一米遠，鍾鯉這輩子都沒這麼機靈過，像個陀螺一樣沒命地翻身打滾！

  勢必離賊匪越遠越好！

  那賊匪顯然沒料到她還有這種操作，伸出手時竟然沒能一把抓住她。

  等他站起來想再抓人已經晚了！

  江家小輩已經飛速擋在鍾鯉身前，場面瞬間亂成一鍋粥！

  水千雲恰好在上官玦那一邊，賊匪被撞倒時，上官玦最先出手，一箭射穿了那賊匪地眼睛！

  等到硝煙散盡，賊首盡數伏誅。

  鍾鯉和水千雲都只有小小地擦傷，江齊被拋出去時臉先著了地，鼻子又破了，連腦門也鼓出了個大包。馮叔最慘，因為最初就被打暈，撞倒時根本沒意識，被那賊匪壓在身下，肩膀還被扎了一刀……

  這群賊匪戰到最後，只有掛在馬車上地謝二娘留了一命。

  水千雲的馬車也已經徹底不能用了，為了讓受驚馬兒停下，那群士兵射傷了馬腿，馬車也隨之倒在路旁。

  鍾鯉被江鵬扶起來，江齊趴在一名族兄懷裡痛哭。水千雲被上官玦扶著過來與他們回合。

  「鵬哥兒，先讓人把馮叔抬走治傷吧……」鍾鯉提醒道。

  江鵬應了一聲，立刻點出兩人把馮叔抬走了。

  「阿鯉，你沒事兒吧？」水千雲木著一張臉，還沒從一箭爆眼珠子的畫面中恢復過來。

  「沒事兒……你呢？」

  「還好……」

  兩人相顧無言，最後還是上官玦開口道：「既然沒事就先送你們回去吧。時間不早了，還需這位壯士帶著我們走一趟。」

  除了剛才那掛鞭炮，夜裡沉寂的北街集市又再次沉寂下來，竟然沒有驚動附近的住戶。

  水千雲就住在北街錦繡坊後院，現在不用她送鍾鯉，上官玦乾脆點了兩個士兵把人送了回去。

  江鵬帶著上官玦走了，剩下的江家小輩們簇擁著鍾鯉和江齊往家走。

  回到家時，江妙妙小朋友正捂著被子哭……

  鍾鯉乾脆把眼睛腫的像桃子的兩個小朋友全部抱在懷裡。

  今天晚上江衍還不知道能不能回來，他們三個心境飽經磋磨的人還是擠一擠互相安慰吧……

  這一天的經歷像做夢一樣，早上那種想腳踏實地的感覺又飄了，鍾鯉找到的那點兒歸屬感、真實感也消失無蹤。

  若是真的，那今天死在自己眼前的人也是真的？

  不，不是，這就是一本小說而已……她死了呢？死了還會回去嗎？

  鍾鯉看著熟睡的江妙妙，臉埋在小朋友頸間深深的吸了口氣，之前被綁時她沒害怕，賊匪被殺時她也沒怕，現在平靜下來卻再也受不住了。

  鍾鯉差點兒被紛沓而至的恐懼淹沒，她竭力控制自己回憶著幾個月的經歷，一件件那麼清晰，她表現的像個看客，儘管心裡一直告訴自己這都是假的假的！可掌心擦傷泛起的絲絲縷縷的痛感在告訴她，這是真的……

  今晚鮮血淋漓的記憶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