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斬將奪城

  張龍川的說話模樣像極了一位即將斬將奪城的大將軍，張家園已經在懷疑，他老子是不是已經把自己帶入到了白馬將軍的人設裡面去了，或者說眼前這個人不是他老子，而是被別的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給污染了。

  要知道老龜夢境是有這種功能的。

  張龍川看看兒子那雙充滿了懷疑的眼睛，就摸摸他的腦門道：「你這裡還應該有一個隱旋的。」

  聽眼前的這位張龍川說出這話，張家園就自動的往父親跟前靠靠，確定這是自己的親爹無疑。

  「等胡麻收割了，高粱收割了，地里的豆子收割了，你爹我就準備去龜城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給我兒弄一座城回來。」

  張家園看看一臉迷糊的田柔，就笑著道：「爸，你還是去白銀市好好地盯著房子裝修，我們就好好地在村子裡辦婚事，然後呢，全家去市裡面居住，我考公務員當鄉長，田柔去開她的幼兒園，你就老老實實的待家裡享福，等著當爺爺，也等著當鄉長他爹。」

  張龍川呵呵笑了好長時間，對張家園的安排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就是端起茶杯滋遛滋遛地喝他的甜茶。

  自己這輩子沒過上什麼好日子，老婆子也沒有過上好日子，既然兒子已經過上了，那就一定要過得越來越好才對。

  張家園覺得自己老爹是在發癔症，弄死老龜夢境裡面的顧道人，主要出力氣的是家裡的那隻老烏龜。

  

  在以前的老龜夢境裡，張家園從來就沒有見過老龜的影子，這一次被顧道人強行帶入老龜夢境裡面，就連那隻小狼都四爪朝天的躺倒了，那隻烏龜卻依舊慢吞吞地在那裡爬，張家園當時舉起老龜唯一的原因是生氣了，自己被顧道人如此欺負，老龜還無動於衷的，這簡直太對不起自己每天好吃好喝伺候著老龜了，於是，他就向顧道人丟去了一頭烏龜。

  老龜沒有讓他失望，乾脆利落地幹掉了顧道人，過程很是一言難盡，就像是一個人輕易地就捏死了一隻螞蟻。

  鑑於有老龜如此強大的外援，張家園覺得老爹想要搶奪龜城的行動可能難以成功。

  張家園用了兩天的時間用來割胡麻，搬運胡麻，晾曬胡麻，跟田成文約好兩天後開始打胡麻籽，就準備在家裡繼續偷懶一天。

  說是偷懶，其實還需要看很多書，做很多的題，公務員考試的時候大多數的題目其實跟硬學問關係不大，他主要考核的是一個人對社會，對政府體制的熟悉程度，總體上來說，考核的是知識量，而不是知識的深度。

  所以，這個時候，往死里作題就是了。

  張家園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記憶力驚人，雖然達不到過目不忘的地步，不過，看三遍基本上就能有一個很好的印象，這對他來說是基本的。

  因此上，一整天，張家園都沉浸在很好的學習氛圍之中，等他抬頭看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說起考學，張家園就覺得自己其實就是一頭駱駝，其實呢，那些能學的很好的人其實也是駱駝，只有具有駱駝性格的人，才能在長時間裡保持精神上的專注。

  今天一整天，張家園的專注度都很高，這是很多年都沒有過的事情了，所以，他今天忘記了吃飯，喝水，此時，精神鬆懈下來，他才覺得自己快要餓死了，渴死了。

  從水缸里掏出一瓢涼水，咕咚咕咚地牛飲下去，狠狠地打了一個水嗝，就掀開案板上的紗罩，果然，田柔來過了，只是沒有打擾他學習就是了。

  紗罩下放著滿滿一盆涼皮子，張家園顧不得別的，端起調料碗，就全部倒進涼皮子上，一時間，紅紅的辣子，酸酸的醋，以及濃烈的芥末，蒜泥味道撲面而來。

  剛剛喝飽的肚子，片刻功夫就開始鳴叫，張家園就隨便將潑上調料的涼皮子胡亂攪拌一下，抱著盆子蹲在門口開始唏哩呼嚕地吃。

  張龍川明顯是吃過了，咬著一根煙從屋子裡的走出來，手上抱著一尊白馬將軍的泥塑，放在壓水井底下，開始清洗。

  張家園覺得父親這樣做很有問題，泥塑上只有一層薄薄的油彩，其餘地方都是鐵絲為骨，混合了麥草的泥巴為肉雕塑成的，這樣放在水管子底下清洗真得沒有問題嗎？

  他想問父親來著，只是肚子實在是太餓，嘴裡又塞滿了涼皮子，也就把這事給丟到一邊了。眼睜睜的看著那尊威武的白馬將軍塑像眼睛部位滲出兩股子泥湯，泥湯順著雕塑臉龐快速流淌下來，眼睛部位立刻就成了兩個黑洞。

  張家園端著飯盆四處瞅瞅，此時正是黃昏時分，自家門口的白楊樹靜靜地待在原地，沒有突然間出現狂風，天空上鋪滿了火燒雲，也沒有下雨的徵兆，就連滿院子亂爬的老龜，跟那隻永遠都不知道疲倦的狗崽子好像都沒有異樣的反應。

  塑像眼睛位置流淌下來的泥湯越來越多，從泥水混合物，最後乾脆變得越來越稠，最後流淌出來的竟然是半乾的泥沙，張家園實在是想不通，一尊最多只有兩尺高的泥塑，比自己拳頭大不了多少的塑像頭部，居然已經倒出來了足足幾十斤泥水以及半乾的沙子，粗略估算一下，這些重量應該是整尊雕塑的重量才對。

  張龍川好像一點都不在意，嘴上的煙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點燃了，他就蹲在那裡一邊抽菸，一邊用一個木條敲白馬將軍雕塑的腦袋。

  張家園繼續迅猛地吃著涼皮子，一邊吃一邊看父親給自己變戲法。

  塑像明顯還是符合物理學規律的，那個塑像明顯成了一個空殼子，張龍川舉起雕塑，用力甩動兩下，確定塑像裡面再也沒有了泥水，以及半乾的沙土，就隨手把手裡的雕塑丟到牆角，完全看不出有半分捨不得的意思。

  別人不知道，張家園卻是知道的，這尊雕塑一直放在父親的房間裡，他每天都要給這尊雕塑燒香，磕頭的，非常虔誠，以前，一日都不曾短缺，也就是自從去白銀市給他收拾婚房的時候，才斷了那麼幾天，而現在，他竟然把這東西像丟垃圾一般地給丟出去了。

  張家園終於把最後一口涼皮子吃完了，順便把盆子底的調料湯一飲而盡，立刻來到父親跟前，蹲下來問：「爸，這是幹啥呢？」

  「去其糟粕，留其精神。」

  「誰的糟粕，誰的精神？」

  「當然是白馬將軍的糟粕，白馬將軍的精神。」

  張家園回頭看看已經被父親丟開的屈吳山西北教主白馬都督的破爛外殼，再看看水泥池子裡的一大堆半乾的泥漿，覺得父親如此輕易地就把一位神靈給弄成這樣，多少有些不禮貌。

  張龍川再一次將水龍頭打開，白花花的水就澆在這些爛泥上，然後，他就脫掉鞋子進了水泥池子，雙腳不斷地踩踏著爛泥，不斷地發出，咕啾咕啾地聲響，怪異至極。

  「爸，我記得我小的時候碰了一下白馬將軍，你就把我狠狠地揍了一頓，我媽都拉不住你，我記得這好像是你第一次揍我吧？

  現在，您卻把這個看重的東西放在腳底下踩。」

  張龍川瞅著兒子笑道：「那時候你還小，精氣神不穩固，很容易被白馬將軍給入侵了，現在，你早就長大成人了，白馬將軍再想侵犯你，就沒有這個可能了。」

  張家園點點頭道：「這個白馬將軍最拿手的就是驅邪避凶，一旦童孩遭受驚嚇，即敬香跪拜，祈求孩子遊魂歸位，這麼說，這傢伙不但能招魂，還能奪魂？」

  張龍川瞅瞅兒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奪魂比招魂的時候多。」

  「就是說這個傢伙一邊幹壞事，一邊干好事？把人家孩子嚇得魂魄離體，再出手救治好，您別說，這還真得是一門好生意。」

  張龍川吐掉嘴上的煙屁股，繼續踩著泥巴道：「要不然你以為屈吳山裏白馬廟裡的香火為什麼那麼旺盛。」

  「您這麼幹，就等於把這個白馬將軍給弄死了？」

  張龍川見泥巴終於踩踏好了，就從水泥池子裡跳出來，也不知道從哪裡翻出來一套打土坯的傢伙事，沒用石錘，僅僅用了一下模子，直接從池子裡挖起泥巴丟進模子裡，不停地用手揉捏，直到模子裡一點氣泡都沒有了，這才小心地把表面刮平，等著晾乾。

  張家園伺候老爹洗手洗腳之後，又把剛才的問題問了一遍。

  張龍川再次點上一根煙，美美地吸了一口道：「哪有那麼容易呢，這就是借一點白馬爺的氣拿來用用。」

  「他的氣有什麼作用呢？」

  張龍川指著慢慢爬過來的老龜跟小狼道：「你年紀大了，這些年又在女人身上耗費的精氣神太多，當然感受不到，你看看老龜跟小狗，它們可是聰明得很呢，也是兩個識貨的。」

  「爸，我是問你打造這個泥坯幹什麼用呢？」

  張龍川瞅著龜城方向，淡淡地道：「當然是用來斬將奪城用的。」

  「被斬的將是誰？白馬將軍？」

  「還不知道，進了龜城才會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