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做事情一定要痛快

  老婆婆眼看著張家園在她的院子裡埋下了地雷，眼看著張家園還把一根細繩子拴在地雷上，還把繩頭交給了她。

  「如果馬敬文沒有踩到地雷，你拉這根繩子也是一樣的，只要他在院子裡，就死定了。」

  雖然張家園覺得自己這具顧少爺的身體，也應該有殺身成仁的決心，他還是把殺死馬敬文的榮耀給了馬敬文的母親。

  既然是她帶馬敬文來到這世界上的，那麼，她就有責任再把馬敬文帶走，這非常得合理，而且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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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婆婆將細繩子系在手指上，朝那個瘋女人招手道：「丫頭，過來吧。」

  瘋女人傻乎乎地來到老婆婆身邊，就看那個老婆婆用手撫摸著瘋女人皴裂的滿是血口子的臉道：「兩年了，你裝瘋裝了兩年，現在也該清醒了。」

  瘋女人嘿嘿傻笑著，一串清鼻涕從鼻孔流出來，掛了半尺長，看起來更傻了。

  「娃啊，你不用裝了，我就要陪我兒子死了，你就莫要恨我，我倒是很想幫你，可惜，在這荒山野嶺里，最後一個羊倌都被馬敬文那個畜生給殺了，我也沒辦法。

  現在，終於來了一個好人，你就跟著他回家去吧，回去的時候好好洗個澡，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可記著第一次見你的漂亮模樣呢。」

  瘋女人依舊嘿嘿嘿地笑，白餅子和著鼻涕一起吞下肚，吃得非常香甜。

  老婆婆嘆口氣道：「我是馬敬文的娘，你不信我也是該的，只是，你以後要好好地活著，苦熬了這麼兩年都能保住你的清白身子，如果沒有一個好下場，這老天都沒有眼啊。」

  瘋女人依舊在傻笑，可惜，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卻蓄滿了淚水……

  聽說——瘋子不會流淚。

  張家園靜靜地瞅著這兩個女人，沒有什麼過于波動的大情緒，所以也就表現得非常安靜，不管是在夢境中，還是在生活中，只要是他稍微在乎一些的女人，就沒有一個省油的燈。

  相比之下，只有那些被欲望充斥全身的女人，才算是這個世界裡最人畜無害的羔羊。

  瘋女人繼續瘋，還是不瘋，這對張家園來說意義不大。

  女人終於有了一條褲腰帶，也終於有了一雙黑色的大棉鞋，雖然都是老婆婆幫她穿好的，這一次她沒有抗拒。

  山那邊的槍聲越來越密集，張家園不打算打擾這個跪在死去丈夫靈位前懺悔的老婆婆，跟瘋女人打一聲招呼，就沿著山脊去了他們戰鬥的地方。

  大拐彎處的戰鬥進行得如火如荼，馬匪們頂著密集的槍彈正在向駱駝隊攻擊，而駱駝隊裡的人，居然正在操控一挺機槍跟馬匪打得難解難分。

  張家園看到有一個馬匪悄悄地爬上了山，等他跟瘋女人躲起來以後，那個馬匪就探頭朝大路上的駱駝隊看了一眼，然後就掏出一大捆火藥，點燃之後就丟了下去。

  駱駝們真得很聽話，在遇到突襲的第一時間，這些駱駝就跪臥在地上，仰著頭反芻食物，似乎對眼前的槍林彈雨一點都不在乎。

  看得出來，馬匪們在打槍的時候也儘量避開了那些駱駝，所以，戰鬥到了現在還沒有一頭駱駝死亡或者受傷。

  一捆火藥從天而降，正好落在駱駝組成的防禦圈裡，張家園聽到了駱駝客們驚慌地叫聲，就趁機來到那個捂著耳朵聚精會神等待火藥爆炸的馬匪身後。

  一尺長的匕首從馬匪的後脖頸刺了進去，血紅的刀刃從前邊喉結處鑽了出來，馬匪捂著喉嚨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看樣子他很想大叫出來，可惜，除過嘶嘶的氣流穿過破喉嚨的聲音，再無聲響。

  而一聲驚天動地的火藥捆爆炸的聲響更是覆蓋了所有的雜音，一團黑色的煙塵從山下騰起，張家園就趁機把那個死定了的馬匪踹下山，就帶著女人向回走，這一次他們兩個躲在馬敬文家不遠的山上，期待有自己希望的爆炸聲傳來。

  從火藥捆被馬匪丟下山崖的那一刻起，張家園就知道這場戰鬥贏家還是馬敬文。

  看來，要殺這個畜生的重任，還是要落在自己的身上。

  火藥捆爆炸後不長時間，山那邊零星的槍聲也就慢慢地停息了。

  又過了半個小時之後，張家園看到一個馬匪趕著一輛馬車，緩緩地從山谷口來到了這個僅有一個老太婆的村子裡。

  馬車上裝得都是死屍，趕車的馬匪像丟麻袋一樣把屍體都給丟進了一個枯井中，再把一塊圓形的磨盤吃力地蓋在枯井上，就一屁股坐在磨盤上，掏出旱菸鍋子美美地抽菸，就像一個剛剛乾完重活犒勞自己的老農。

  瘋女人很安靜，安靜地吃著白麵餅子，每一口都吃得非常仔細，就像是這輩子的最後一口飯一樣。

  那一捆火藥一定殺死了很多駱駝，在那麼近的距離之下，就算不被炸死，也會活活把那些駱駝震死。

  這樣的結果一定不是馬敬文想要的結果。

  馬車又返回去了，同時，也有很多背著麻袋的馬匪往村子裡走，張家園看了一下那些人擺放東西的地方，就掏出一大把銀元拍在瘋女人手裡道：「我去辦事情，如果活著，我帶你去蘭州，如果死了，你自己回去。」

  瘋女人捧著銀元，張張嘴想說話，就聽張家園又道：「回去的時候把自己打扮一下，至少看起來要乾淨，如果你這樣髒兮兮的去見你的親人，他們可能會因為你被土匪掠走的事情嫌棄你，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你能自己活下去，不要回家了。」

  瘋女人可能長時間沒有正經說過話，嘴唇蠕動了好久才擠出兩個字：「大，媽！」

  張家園笑眯眯地道：「跟你被馬匪掠走的事情相比，他們可能更希望你死掉！」

  瘋女人眼睛裡流淌出大顆大顆的淚珠。

  張家園又道：「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說完話，就背著槍一點點地向那座小村莊摸了過去。

  他不知道那個老婆婆能否狠得下心炸死她自己的兒子，也不知道馬敬文會不會發現這顆炸彈，總之，這裡面有很多的變數。

  馬匪們看樣子也是死傷慘重，小院子裡橫七豎八地躺著很多傷號，一個個哼哼唧唧的就像是快要死了，沒有受傷的也呆在院子裡，他們就比較高興了，今天的搶劫成果很豐厚，不出意外的話，他們能分到不少錢。

  老婆婆的小屋裡靜悄悄的，沒有吵鬧，也沒有人說話，張家園把身子貼在土牆上，決定再等兩分鐘，如果地雷還沒有響，他就準備丟僅存的一顆手雷了。

  就在張家園決定動手的時候，轟隆一聲響，矮小的土房子頓時土崩瓦解，暗紅色的火焰夾雜著大量的硝煙從土房子的位置上冒起。

  土塊飛上半天高，然後再落下來砸在那些傷號身上，張家園立刻舉起槍，一口氣就把槍裡面加裝的六顆子彈全部打光，因為是槍管對著腦袋開的，每一槍都沒有落空。

  他丟掉了長槍，又掏出左輪手槍，對其餘被爆炸氣浪掀翻的馬匪又一氣打光了所有的子彈，槍裡面的子彈打光了，張家園就用刀子捅，他想趁著馬匪被爆炸驚呆的功夫，多殺一些馬匪。

  就在張家園捅馬匪捅得極度忘我的時候，一聲槍響過後，張家園的左肩上爆出來了一朵血花，子彈的動能帶著張家園向前撲倒，即便是這樣，張家園手中的刀子還是趁機割斷了一個馬匪的脖子。

  翻過身，張家園再一次看到了馬敬文，這個畜生雖然滿身都是血，整個人都被灰土埋過一遍，張家園還是輕易地就認出了這個畜生。

  槍聲再起，這一次，張家園的大腿上中彈了，馬敬文一瘸一拐地從廢墟里走出來，一邊走一邊惡狠狠地道：「我要把你包成包子！」

  此時，其餘活著的馬匪也紛紛圍攏過來，齊齊的用槍指著張家園，看得出來，這些人恨極了他。

  張家園把身子靠在一具屍體上對緩緩逼近的馬敬文道：「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馬敬文獰笑道：「老太婆就算是想殺我，我終究是她養的，她還想最後給我一次做人的機會。」

  張家園嘆口氣道：「我就知道，倫理這一關沒有那麼好過。」

  馬敬文蹲在張家園身邊，瞅著他的眼睛道：「在獨石頭我就該殺了你，不過，現在也不晚。」

  張家園環首四顧，只見滿院子都鋪滿了屍體，對這個結果他很滿意，就連他自己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能在短短的幾分鐘內殺掉這麼多的馬匪。

  眼看著馬匪們都圍過來了，他就扯動了掛在手上的引線，吃力地對馬敬文笑著道：「我一定要殺了你。」

  馬敬文聽了張家園的話，第一反應不是殺掉張家園，而是雙腳蹬地，瘋狂地向後狂退，就在這個時候，張家園的背包炸開了。

  張家園能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四分五裂的過程，先是筋肉不受控制地被撕開，然後就是感受到了一陣急促的灼痛感，再然後，他的腦袋就飛上了天，視角變得天旋地轉，就在這個功夫，他還能發現地雷跟手雷的爆炸產生了疊加效果，圓環狀的爆炸波如同照片一樣，一幀一幀的在他面前播放，速度奇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