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折磨人的不僅僅是

  張龍川對兒子的抱怨毫不在意，晚一點抱上孫子，他還等得起，倒是兒子現在的心態不對勁，急躁，做什麼事情都急躁，這就不對了。

  於是，張家園就被父親安排去放羊了，他老子覺得放羊是一個很能磨練人心志的一個活計。

  張家園家裡有十三隻羊，七隻大的，六隻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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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羊很髒，小羊很漂亮，尤其是一隻眼睛帶著黑眼圈的小羊羔子最是活潑，頭羊是一隻長鬍子山羊。

  張家園不知道老爹幹嘛要養一隻這樣的東西，山羊從來就不願意好好走路，哪裡的路陡峭走哪裡就是山羊的走路常態。

  另外，它是山羊，別的羊卻是綿羊，所以，很多時候羊群都是跟山羊分開的，一個在山上，一個在山溝里。

  古井村幾乎家家養羊，只是養的數量都不多，普遍都是七八隻，平日裡圈養，人閒下來的時候就放養，好冒充放養羊，畢竟，放養的羊的肉價要比圈養的貴不少。

  古井村的男人大多外出打工去了，村子裡留下的不是老人孩子，就是一些婦人，也就是因為這樣，張家園在放羊的時候能遇見很多本村的人。

  老人們也就罷了，總覺得張家園這個村子的驕傲放羊有失體面，還說放羊這種事就該他老子張龍川來放。

  嘮叨幾句也就分開了，因為沒有什麼事情比放羊更重要了。

  女人們就很麻煩，總是喜歡把自己的羊放在張家園羊群的邊上，這樣，她們就有機會跟張家園待在一起了。

  自家男人長久得不在家，這些女人身上的荷爾蒙味道很重，雖然每一個人都竭力表現出一副偶遇的模樣，可是，張家園卻是知道的，她們現在都很希望在他身上來一場放羊艷遇。

  「家園，怎麼是你來放羊了？」

  「招娣姐，你不是也來放羊了嗎？」

  「這可不一樣，我們就是草身紙命的，不放羊吃什麼呢？你是大學生，放羊可惜了。」

  「招娣姐，大學生現在比羊還多，早就不值錢了，我一個月掙得錢還不如五哥掙得多，這不，外邊混不下去了，就回來放羊了。」

  張老五是一個泥瓦匠，還是一個有名的泥瓦匠，帶著村子裡十幾個年輕人在外邊包工程，就如張家園說的那樣，比他掙得多多了。

  「他就是一個下苦力的命，不像你在寫字樓里幹活，你看看，就這一身細皮白肉，就知道是一個享福的。」

  張家園瞅瞅招娣姐捏自己胳膊的那雙手，扭過頭繼續道：「五哥最近沒回來啊？」

  「他回來？包工程包到廣州去了，聽說跟文山的喬老三的媳婦滾到一個床上去了，你說說看，那個喬老三也在，怎麼就連自己媳婦都看不住呢？」

  張家園裝作無意識地將手臂從招娣姐懷抱中抽回來，這種農家模樣的引誘，說真得挺讓人難以接受的，主要是，男人找女人一般都是奔著占便宜去的，現在，被她們這樣引誘，張家園就有一種自己才是被占便宜的那種感覺。

  招娣姐有些失望，不過，她又是要臉的人，見張家園不肯，也就死心了，取出一包油饃饃邀請張家園跟她一起吃飯，並且邀請其餘的姐妹們也過來吃，當然，她沒有召喚那些上了年紀的人。

  當田柔趕著一群小羊羔子走過來的時候，那些女人就很自然地散開了，給張家園留下一地的吃食。

  「不放心？」張家園笑眯眯地瞅著胸膛劇烈起伏的田柔，她帶來的全是小羊羔子，這種羊羔子還沒有到拿出來放的地步，一般都是關在羊圈裡育肥呢。

  「她們圍著你幹什麼？」田柔氣哼哼的坐在一塊石頭上。

  「從小她們就是這個樣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田柔看看地上的各種吃食嘆口氣道：「小時候只是喜歡巴結你，自己捨不得吃的東西統統拿來給你，看你吃了，比她們自己吃了都舒坦，怎麼一個個長大了，嫁人了，還是這副德行，不，比小時候更過分，別以為我沒看到她們在你身上抓抓捏捏的。」

  張家園輕笑一聲，就把地上的東西包起來，掛在好不容易收回來的山羊身上，還把田柔趕來的小羊羔子跟自家的羊群混在一起，沒有大羊帶領，小羊羔子很可能會吃壞肚子。

  田柔開始還不願意靠近張家園，後來見那些女人總是偷偷地往這邊看，就大大方方地抓著張家園的手不鬆開了。

  「昨天，你把我的嘴唇都咬破了。」

  「誰讓你亂摸得。」

  「咦，你這話說得就奇怪了，我的東西我還不能摸了？」

  「我還沒嫁給你呢。」

  「銀行都同意提前取款呢，到你這裡怎麼就不成了，還有沒有天理了？」

  「不成，結婚之後你怎麼樣都依你，現在不成，我一輩子就結一次婚，什麼都要按照規矩來，問媒，提親，納禮，下聘，迎親，結婚這個順序一個都不能少，少一個我都覺得不夠周全。」

  張家園點點頭道：「你說得一點錯都沒有，再正確不過了，我娶老婆也是第一回，隆重一點沒問題。」

  田柔笑道：「結婚了，你就算是放羊我也陪著你。」

  張家園道：「你想多了，我爸等著當鄉長他爹呢，你五哥還等著我當上大官以後當惡霸橫行鄉里欺男霸女呢，我放羊算怎麼回事呢？」

  「去你的，沒一點正形，這種玩笑也能開？一點都不嚴肅。」

  張家園嘆口氣道：「問題是我進了公家的門，你們一個個都開心了，就我一個人不開心，你就說，我這種性子，要是一頭扎進公家的門，會不會被領導教訓至死？」

  田柔搖搖頭道：「你這人一般人根本就壓不住，只有進了公家們，才能收斂一點，你又是一個要臉的人，不會讓自己過得不如人。

  當不當官的說實話我不在乎，你就該進到一個大集體裡接受限制，要不然，我都不知道你會幹出什麼事情來。

  家園，你的膽子太大了，我爸跟我說，你一個人就敢下龜城地宮，你知不知道，那個地宮裡死過得人至少有四五百，還有好多死鬼都算是這片大地上的豪傑。」

  就在田柔在哪裡慷慨激昂地教訓張家園的時候，他的手再一次不受控制地鑽進了田柔的衣服里。

  「以後啊，你的內衣我來幫你買，看看，太大了，還包裹得嚴實，不好下手不說，對你的身體發育也不好。」

  「啊！你這個死人！」田柔慌不迭地把張家園的手推出來。

  山坳里的一群人羨慕地看著張家園跟田柔打鬧，看了一陣子，覺得很沒有意思，就趕著羊去了另外一個山坳里放羊，眼不見為淨。

  直到傍晚的時候，羊的肚子已經吃得溜圓，兩人就趕著一群大大小小的羊回家了。

  張家園的心情好極了，看來老爹的法子還是很有用的，放羊果然能開闊心胸，讓人忘記生活中的一些瑣事。

  田成文的雙排座汽車買來了，價格不貴，兩萬四千塊錢，這是一輛載重三噸的長橋雙排座，礦山買來不過一年半，不過呢，有半年時間都被封存了，總體上算是一輛新車，兩萬多的價格拿下來確實很划算。

  張家園田柔趕著羊回來的時候，田成文跟劉玉花正在水渠邊上洗車，見兩人喜滋滋的樣子，張家園就過去圍著車轉了一大圈。

  一輛二手貨車而已，本來沒什麼好看的，但是呢，這時候仔細看，再誇獎兩句，就能讓田成文變得非常驕傲，又何樂而不為呢？

  接過田成文遞過來的五塊錢的藍蘭州煙點上，田成文就低聲道：「車錢是找你借的，這話不敢說漏了。」

  張家園看看站在遠處看這輛車的田成文的幾個哥嫂，就點點頭道：「早點跑路吧，再留在村子裡你就沒活路了。」

  「我爸媽這些天都是玉花在照顧，每天吃得雖然不是那麼太好，我爸卻很滿意，他的牙不好，就喜歡吃點軟的，玉花做的糝飯最和他胃口，我媽還說，也就是這幾天才享到一點兒女福。

  我留下來其實無所謂，就是我爸媽他們難做，從昨天開始，我嫂子她們就去難為我爸了，我準備從剩下的八十五萬塊錢里，拿出三十五萬給我哥我嫂子，剩下的再拿去白銀市買房子，我估算過，交了首付還能有剩餘，接下來的錢慢慢還。

  不過，我爸不答應，還說我為了這些錢惹上了老龜，以後的事情很難預料，要我多留點錢傍身。」

  張家園笑道：「那就把錢給你爸好了，反正都是老人家的錢，怎麼用他說了算。」

  田成文苦笑道：「沒錢的時候人心就跟貓抓一樣難受，有了一些錢，也是沒好日子過，算了，就按照你說得辦，錢給我爸，他想幹嘛就幹嘛。」

  張家園微微一笑，也不願意摻和進去，一家子的事情永遠都說不清楚。

  幫著田柔把羊羔子送進羊圈，田柔的兩個嫂子還刻意地過來數了一遍。

  田柔在陪張家園把羊關進羊圈後，就瞅著夕陽道：「家園，我們快點結婚吧，我有些等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