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誰的經歷才是真的?
2024-06-01 19:51:31
作者: 雲氏金鯉堂
雖然只是兩豆燈火,書房裡依舊慢慢的明亮起來,燭光也慢慢從青碧色恢復到了橘黃,明黃,再到層次分明的淺紅色。
張家園還以為蠟燭是西北人常用的羊油蠟燭,如今頂端被融化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油池之後,他才發現這種蠟燭居然是鯨魚腦油製作的蠟燭,這麼多年過去了,蠟燭不但沒有皴裂,依舊保持完整不說,燭芯燃燒的時候還能發出一陣陣馥郁的甜香味。
然後,張家園就果斷的掐滅了蠟燭!並且迅速的用自己的衣服把蠟燭包起來放在背包里。
這種添加了龍涎香的蠟燭,多燒一秒鐘對張家園來說都是不能容忍的。
這毛病是從他先生身上得來的。
先生是蘭州大學化學系的物理有機大佬,雖然跟張家園學的經濟不沾邊,不過,因為夫人是教經濟的,張家園作為夫人的弟子,自然有機會跟這位對外人脾氣極臭,對夫人恨不得掏心掏肺的先生有過接觸。
作為夫人弟子中難得的做得一手好麵食的張家園,有幸參與了夫人的六十大壽,並為自家先生奉上一碗一根面拉扯成的長壽麵。
在兩位先生以及三五個知己好友酒酣耳熱之後,先生神秘地從保險柜里拿出一個金絲絨包裹的盒子,這個檀木盒子裡裝著一截蠟燭頭,蠟燭頭小的可憐,在張家園看來這東西在就該丟了。
可是,見到先生拿出這截蠟燭頭,即便是張家園的先生,也就是今日的壽星也好像有些受寵若驚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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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點燃這點蠟燭頭,先生還拿出來一盒滿是外文的椴木火柴,然後,張家園就聞到了剛才聞到的那股子帶著馥郁甜香還夾雜著一些泥土芬芳的味道。
這味道太特別了,任何人只要聞到一次,就永生難忘,就算已經忘記了當時的感覺,如果重新聞到這種味道,那麼,嗅覺就絕對會被重新喚醒。
蠟燭頭被點了兩分鐘,然後,就被先生毫不留情的給掐滅了,得意的看著沉浸在這股芬芳味道的眾人咬著牙吸氣,看的出來,他心疼壞了。
後來問過自家先生,才知道那是一截鯨魚腦油添加了熟化好的原始龍涎香加工好的蠟燭,東西談不到有多名貴,就是太難找了。
書房裡除過這一對蠟燭之外,就剩下一張大桌子,一排空空如也的書架,如果不是這兩樣東西太大不好拿走,先前來過的人估計也不會放過,至於蠟燭,這些土鱉真的拿著這東西照明來著。
沒有椅子,張家園就只好跟瞪著大眼睛驚恐的瞅著他的張寡婦並排坐在一起,說起來,他已經在地道里待了半天,已經有些累了。
手電被杵在地上,光柱照在藻頂上,藻頂上也有壁畫,不過,都是些西北特有的五福(蝙蝠)夔龍紋,中間有一朵富貴牡丹圖,開的紅艷艷的已經有些發紫了。
張家園隨手從張寡婦嘴裡拽出那塊堵嘴的布,看了一下有些尷尬,這竟然是他早上換下來的那條味道濃郁的內褲。
張寡婦的嘴巴自由了,卻不肯說話,為了緩解一下尷尬氣氛,張家園就取出一瓶水,澆花一樣的灌進張寡婦的嘴裡。
「呃——」
張寡婦像是一棵快要枯死的禾苗,被水澆灌之後,就發出一聲長音,似乎要把書房裡的空氣一口抽乾。
「你怎麼來了?」清醒過來的張寡婦非常的虛弱。
「我要是不來,你就死在這裡了。」
張家園的話似乎提醒了張寡婦,她猛地一下就把身子藏到張家園身後,還使勁的把他往前推,一邊推一邊大叫:「龜爺爺,我把張家園給你抓來了,你吃他,你吃他!」
張家園無奈的瞅著黑洞洞的前方順著張寡婦的力道向前走了幾步,然後對張寡婦道:「好了,好了,我自己去餵老龜!」
就在張家園的身子剛剛沒入黑暗中的時候,張寡婦又嚎啕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喊:「張家園,你被老龜吃不是我的錯,你死了以後,不要像張玉江那個死鬼一樣夜夜來害我……我真的受不了了。」
張家園就站在黑暗的地方,掏出一個餅子吃了起來,而張寡婦則把臉緊緊地貼在牆壁上顯得生無可戀,不過,她也慢慢地安靜下來了。
張家園從黑暗中重新回到手電照耀的區域,張寡婦已經不太害怕他了,喃喃自語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會放過我的。」
張家園重新坐在張寡婦身邊,給她拿了一個餅。
張寡婦木然的接過餅子,很聽話的開始吃餅,吃了幾口之後,就對張家園道:「老龜咬在身上的時候疼不?」
張家園道:「不疼,還有些癢。」
「為什麼癢?」
「因為我皮厚,老龜咬不動。」
「為什麼張玉江被咬的爛糟糟的,還每天晚上七孔流血的來找我訴苦?」
「因為他捨不得你,你也捨不得他。」
「我怎麼會捨不得他?我恨不得他死的徹底一些。」
「看來啊,我們古井村裡的男人沒什麼好人,女人們一個個都盼著他們死呢,你是這樣,劉玉花是這樣,那個張金玉也是這樣,你說說,都是為了啥啊?
不喜歡離婚就是了,非得死了才安生?」
「那也得你們男人肯放手啊,一個個娶了一個女人就跟娶了一條命一樣,不好好對待,又不肯放手,死了也是活該。」
張家園無語的瞅了一眼張寡婦道:「相親的時候死要錢,只看錢不看人,男人不是在看住你們,而是在看自己的錢。」
「你不是也給田柔好幾十萬?現在你死了,我看你能不能把錢收回來,到時候田柔再嫁,還拿著你的錢過好日子,你悔不悔呢?」
「有什麼好後悔的,田柔以後過得越好我越高興,那麼好的一個女孩子,就活該一輩子幸福,我沒撈著,那是我的遺憾。」
張寡婦嘆息一聲,把頭靠在張家園肩頭小聲道:「我怎麼就沒有田柔那麼好的運氣呢,說實話,我身子好看不?」
張家園撇撇嘴道:「磨盤一樣,沒什麼好看的,另外,我看過更好地。」
「田柔的?她一個姑娘家家的能跟我比?」
「我倒是想看,田柔不肯啊。」
張寡婦點點頭道:「結婚前褲腰帶繫緊些總有好處,張家園,我是不是也死了,帶我去看看屍首,可惜了背包里的那張卡,裡面還有五十萬呢,要是有本事拿走就好了。
到了陰曹地府也是要錢的,張玉江跟我說過,陰間,陽間一個模樣,沒錢寸步難行。」
張家園站起身沒好氣的道:「除了蠢了一點你活的好好地。」
「我沒死?」張寡婦再一次尖叫起來,還扯開自己的衣領往裡面看,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難道驗證死沒死的不該是掐一把自己嗎?
真不知道她的腦袋長在哪裡。
徹底變清明的張寡婦,在發現自己沒死,張家園也沒死,立刻就變成了一個死要錢的女人,她央求張家園無論如何都要把她的背包找到。
張家園沒有動地上的手電,他需要在這裡放置一個光源,好讓他在甬道里迷路的時候好有一個清晰地目標。
反正這種小巧,蓄電能力強的螢光手電他背包里還有四個。
兩個人離開了那個貌似安全的書房再一次踏上甬道的時候,即便是張家園也做了很多的心理建設,至於張寡婦,她只知道抓著張家園的脖領子,將他頂在前邊。
不知為何,明明甬道跟書房是相連的,可是,甬道里就比書房陰冷的多。
「我是跟著你爸他們進來的,一進來,就被一群乾屍給圍住了,你爸跟你老丈人又是念口訣,又是用繩子抽打,終於把那些乾屍給打倒了,顧道人還一個勁的要他們下手輕一點,說是他的老祖宗,別給打散架了。」
聽了張寡婦的話,張家園停下了腳步,詫異的道:「乾屍會動?」
張寡婦連忙道:「不但會動,還會抓人呢,我差點被抓到,後來,我們還遇到了大蠍子,天啊,鞋子那麼大的蠍子你見過嗎?」
張家園的眼睛瞪得溜圓,再一次問道:「鞋子那麼大的蠍子?你確定嗎?」
「確定啊,那麼多,爬了滿滿一牆,你爸你丈人,顧道人,田玉虎,還有兩個放羊的不斷地往外灑羊血,那些蠍子就忙著吃羊血去了,我們才趁機跑過來的。」
張家園徹底的停下腳步瞅著張寡婦道:「那麼,那個大雕像你們應該看到了吧?」
「看到了啊,我們一進去,那個大雕像就流眼淚,開始我以為是眼淚,結果才發現是大蜘蛛,巴掌那麼大的蜘蛛!
我們才落地,那些大蜘蛛就扯著線從頂上往下滑,顧道人就說了一句快跑,我們就跑,結果對面又來了好多好多大蠍子。
你爸跟你老丈人把血盆子往地上一丟,第一個鑽洞裡去了,我想要鑽,被田玉虎給拉開,他先跳下去了,後來顧道人跟兩個放羊的也不管我,他們統統鑽進去了,我才慢慢的爬下來,然後,我就找不到他們了。
不過,我找到了張玉江那個死鬼,趕緊掰了兩根骨頭就跑,張玉江就在後面追我,要我把骨頭還給他,還說要讓老龜吃了我。
我就使勁跑,使勁跑,張玉江就在後面使勁追,然後,我就在巷道里看到了老龜,山一樣大的老龜張嘴就要咬我。
我就想啊,不行就把張玉江的肋骨還給他,他說不定會念著我們夫妻一場會饒了我!」
張家園看看高不過三米,寬不過兩米半的甬道,他實在是想不明白,這樣的地方怎麼可能會有一頭山一樣的老龜,還追咬她!
再想想自己一路來的經歷,他現在就很想知道,到底誰的經歷才他媽的是真的!
不等張家園繼續發問,就聽張寡婦再一次尖叫起來,張家園連忙回頭看,只見在不遠處書房對面的石壁上赫然有一道巨大的龜影……
它是如此的高大,以至於僅僅是一個猙獰的頭部就占據了整面牆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