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人人都不對勁

  張龍川從屋子裡的出來，抬手在銅龜的背上往下按一下，明明這隻龜一動不動，地上的水卻瞬間不見了。

  隨即，龜背上就出現了帶著血絲的水。

  「爸，真的是裝水泵了？」

  張龍川搖頭道：「沒有水泵，不過也差不多，銅龜的底部是一個大蓋子蓋在地上，搖動老龜，老龜的大蓋子裡面的空氣就會跑掉一部分，這時候就會把周圍的水啊血一類的東西吸進去，最後傳到龜背上。

  這是顧道人矇騙愚夫愚婦們的一個手段，你不要被迷惑了。」

  張家園看看這個更像農家的玄武廟，再想到龜城破敗的模樣，他不覺得顧道人能用這東西騙到錢。

  顧道人也跟著來了，在老龜的頭部拍拍道：「這次之後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神龜。」

  張龍川笑道：「我有時候真的想不通你做的事情，你窮其一生都在斷老龜的根，挖老龜的五臟六腑，現在，就要開始最後一擊了，你怎麼反倒猶豫起來了？」

  顧道人喟嘆一聲道：「三百二十二年，十六個顧家人死在了這裡，就算沒有感情，現在十六個顧家人進了老龜的肚子，顧家人與老龜早就沒辦法分清你我了。

  想當年，岳鍾琪給了我顧家一座廟，供我們吃食，要我們世世代代看住老龜，當時以為是肥差……結果呢，為了吃一口飽飯，顧家血淚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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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龍川冷笑道：「當年隴中大飢，藏人劫掠邊地二十六個堡子，旱災，加上兵災，這裡的人幾乎死了一半，你顧家能活下來已經是很好的事情，不過是，早死，晚死的區別罷了，你有什麼好埋怨的。

  明日太陽出來之前，我們進地宮，太陽落山之前出來，早一秒鐘不成，晚一秒鐘也不成。

  張龍川的命只賣給你一天，成敗，都是你的事情。」

  張家園見顧道人似乎有些尷尬，就沒有再幫父親說話，這是他第一次看到老好人一樣的父親竟然有如此霸道的一面。

  回到城牆上的時候，張家園已經很瞌睡了，田成文也是一樣，這傢伙已經睡得不省人事。

  張寡婦一個人坐在城牆邊上梳頭，她的頭髮太長，梳頭的樣子跟女鬼一樣。

  從剛才發現的事情來看，顧道人，田玉虎下地宮的目的好像都不怎麼單純，只有父親跟田老爹兩人是真正為了一百萬塊錢在賣命。

  此時，月亮就掛在老虎山的山巔上，清輝落在戈壁上也看不出什麼美好來，張家園鑽進帳篷倒頭就睡。

  睡之前瞅著帳篷外邊的父親道：「我能夢見老龜嗎？」

  張龍川看看天空中的明月笑道：「月明星稀，正是睡覺的好時候。」

  這種孩子一樣的話，張家園記不清有多長時間沒有跟父親說過了，老龜咬雀雀這種事貫穿了張家園的童年，直到長大之後，覺得自己的雀雀也變大了，老龜應該咬不掉，這才逐漸收起了對老龜的恐懼。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是一個概率不大的事情。

  老龜沒有走進張家園的夢裡，田柔來了，夢中的田柔褪去了少女的青澀，解開長發之後，面容卻變成了張寡婦。

  白日裡見到的那個渾圓的臀部，在夢中變得更大，更加清晰，也更加的奪人心魄。

  夢中的張家園強行讓田柔回來，趕走了張寡婦，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做的邏輯在哪裡，總之，一會是清純的田柔，一會是妖媚的張寡婦，她們的面容，身體在不斷的變幻，不斷地誇張變形，直到變成了一隻碩大無朋的烏龜。

  老龜看起來很寂寞，拖著尾巴在戈壁上慢慢的爬行，它的行動動靜非常大，亂石崩飛，所到之處，戈壁上會出現一道深深地鴻溝。

  動靜很大，張家園卻聽不到聲音，那些聲音似乎變成了光，一道道地侵入了他的身體，在他的心裡炸響。

  這種感覺非常的奇怪，且難受，張家園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被震碎了，但是，老龜依舊在戈壁上緩緩前行，所到之處，造成一道新的鴻溝。

  新出現的鴻溝緊挨著舊有的鴻溝，老龜的步伐看似很慢，張家園卻怎麼都追不上，隨著老龜遠去，暮靄沉沉的天空就變成了一副斑駁殘破的西北地貌圖。

  張家園醒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張寡婦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張家園自己也羞臊的面紅耳赤。

  帳篷里瀰漫著一股子奇怪的曖昧味道，這是什麼味道，張家園很清楚，張寡婦也很清楚。

  張家園取過水瓶子喝了一口水道：「我爸呢？」

  張寡婦嗤的笑了一聲道：「帶著刀子走了。」

  張家園吃了一驚，翻身就坐了起來，張寡婦卻抱著雙腿坐的穩穩地。

  「這一次顧道人沒有拿張大嶺餵老龜，換成了羊，你爸跟田老大他們要好多羊血，田玉虎已經把羊準備好了，他們正在忙。」

  張家園朝外看去，發現天還沒有亮，只是他剛才睡了三個小時，卻還不如不睡，這一刻，他渾身都感到酸痛。

  張寡婦看看張家園極力掩飾著的褲襠，就淡淡的道：「等這件事了了，你來找我，陪陪我，不讓你難做。」

  張家園搖搖頭道：「我答應過我爹，不再胡整了。」

  張寡婦放低身子，撲在張家園的懷裡，胡亂嗅著，過了好長時間，才推開張家園道：「有男人其實挺好的。

  剛才我突然怕了！」

  張寡婦說完話，就背著自己的背包離開了帳篷，此時，城牆上冷風呼嘯。

  「轟隆，轟隆，轟隆」三聲悶響過後，三股塵土沖天而起，張家園看了一下，正是玄武廟的位置。

  按理說這麼大的動靜，早就驚動了龜城裡的居民，可是呢，田玉虎把事情做得很好，僅存的幾戶人家沒有任何動靜。

  張家園知道田玉虎是一個干工程起家的人，所以，他手中不缺少炸藥，只是沒想到他會幹的如此明目張胆。

  就在張家園準備過去看看的時候，張龍川來了，臉色很難看，對張家園道：「不要留在城牆上，去野外待著。」

  張家園道：「爸，我之所以來這裡，就是為了幫你。」

  「用不著！」張龍川的聲音有些悽厲，再次指著張家園道：「去龜城外邊等我。」

  「爸，怎麼了？你不是說這事挺簡單的嗎？」

  張龍川指指天空道：「不簡單了，陰火出來了。」

  張家園隨著父親的手指看過去，只見一些豆子大小的淡青色火焰在天空中漂浮，一會出現，一會消失。

  「這是磷火？」

  張龍川沒有回答張家園的問題，繼續道：「剛才田玉虎炸門的時候，炸的有些偏了，把顧道人家的祖宗給炸出來了。

  還以為他們顧家老祖宗都是為了百姓殉龜死的，結果，人家根本就沒有繼續前進，就逗留在洞口，想著出去，結果，不知為什麼沒有一個活著出去。

  叫上田成文，你們趕緊出去。」

  張龍川匆匆的把話說完之後，又走了。

  田成文這時候也過來了，對張家園道：「不能把老子們丟在城裡吧？」

  張家園沒好氣的道：「你說呢？」

  帳篷沒有什麼好收的，兩人飛快的下了城牆來到了玄武廟。

  此時的玄武廟已經被炸藥炸的亂七八糟的，那頭巨大的銅龜也蒙上了厚厚的一層塵土。

  在靠近北牆附近的地方，赫然出現了一個還在冒著煙的洞。

  張大嶺正滿身灰塵的拖著一具乾屍從洞裡出來。

  見張家園，田成文來了，就指指洞口道：「剛走，現在追來的及。」

  「你在幹什麼？」張家園瞅著張大嶺手上的乾屍，心中一陣陣的犯噁心。

  「顧道人的祖先，十幾個呢，我先拖出來，等顧道人回來了，就拿去埋掉，到底是他的祖宗，不入土為安可不成。」

  「張寡婦也進去了？」

  「進去了，你們要進去就儘快，再晚一會，就追不上他們了，裡面的地道老長了，我還看到一個老大的鍘刀懸在半空中呢，應該有些年頭了，你們要是弄出去可以弄不少錢。」

  「你怎麼沒有跟著進去？」張家園追問道。

  「我是一個出家人，錢財什麼的早就看淡了，去賺你們的錢吧。」

  張家園聽張大嶺這麼說，半點沒猶豫的一棒子敲在他的頭上，然後跟田成文一起，找來繩子，把這個傢伙牢牢地綁在銅龜上。

  等田成文準備跟張家園商量一下誰進去，誰看門這個問題的時候，卻發現張家園已經提著一個短柄鍬進了地洞。

  任憑田成文在外邊如何喊叫，他都沒有回頭。

  被張家園敲得滿頭是血的張大嶺有氣無力的看著田成文道：「你快點進去吧，裡面岳鍾琪家留下的金銀珠寶多的數不完，多一個人多一份力，我不會害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