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事情不對勁了

  顧道人以前的名聲不好，人人都說他是一個瘋道人。

  在破除迷信的偏執年代裡，顧道人曾經把羊糞當豆子放在鍋里炒，然後也把這些豆子吃了下去。

  他吃了不是一次兩次，也不是一天兩天，而是整整吃了十年！

  只要吃炒羊糞，他就會喝酒，每次只要喝酒，他就會喝醉，所以，在那個時代里，顧道人也醉了十年。

  聽說清醒戒酒的那一年，他已經四十歲了。

  顧道人走進來，田玉虎給他倒茶，田老爹給他拿椅子，張龍川給他點菸，不過，他的目光始終落在張家園的身上，且一眨不眨。

  他的瞳仁在陽光下呈灰白色，與眼白相差不大，看張家園的時候，是用瞳孔看的，就像是在用針扎他。

  顧道人身上的氣場很足，不過，跟張家園經歷過的某些壓力來看，還不算是最嚴重的的，所以，他笑著道：「您這是準備讓我吃一口就跑？」

  顧道人面無表情的道：「一旦吃了就跑不了了，好了，小伙子你想要錢，我給你錢就是了，只要你們聽我的安排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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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老爹低聲道：「剛才田玉虎說了，只要我們離開，他就可以給我們每人五十萬。」

  顧道人搖搖頭道：「他說了不算。」

  張龍川瞅著田玉虎道：「你剛才是在放屁嗎？」

  田玉虎點點頭道：「就是放屁著呢。」

  顧道人擺擺手道：「田玉虎這些年之所以可以發家，其實都是我在後面指點著呢，要不然就他連字都認不全的樣子，知道啥叫做接工程？啥叫挖礦？

  我今天之所以把你們兩位叫著來，就是想讓你們陪著我走一趟地下，你們的兒娃子來了最好，以後沒有後帳算。」

  一直沉默不語的張寡婦忽然道：「我也下去。」

  顧道人對田玉虎道：「給她五十萬，讓她滾。」

  田玉虎回屋拿出來一個黑袋子丟到張寡婦腳下道：「帶上錢，走！」

  張寡婦打開黑袋子，裡面果然裝著一堆錢，她馬上合上袋子背在背上，然後又對顧道人道：「我跟你下去。」

  顧道人不再理會張寡婦，田玉虎卻跟那個牧羊人一塊把張寡婦給拖出院子，過了好長時間才回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把張寡婦給滅口了。

  顧道人又對田老爹道：「這麼些年過去了，地洞裡有好多塌方的地方，以前的老路可能走不成了，這一次下去，用的時間長，我準備了一些木頭方子，遇到危險的地方就要用木頭方子撐住。

  你兩位走陰活的時間長，多照顧一下我這個老頭子。」

  田老爹掏出旱菸杆子，往煙鍋子裡面裝一些旱菸，劃一根火柴點著就吧嗒吧嗒的抽了起來，張家園發現父親的臉色也變得很難看。

  「什麼叫做走陰活？」張家園瞅著父親神色不斷地變幻，他這是第一次發現老實淳樸的父親居然還有他不了解的一面。

  張龍川朝地上吐口唾沫道：「不該知道的就不要問。」

  顧道人神色奇怪的看著田老爹跟張龍川，然後哈哈一笑道：「怎麼，從洞裡爬上來之後，一個個的都想當乾淨人了？

  要不要讓我告訴你娃子，你們兩位當年在旱塬道上的好名聲？」

  張龍川看看好奇的張家園，然後咬咬牙對顧道人道：「行呢，我陪你下一趟地道，不過以前的事情不要再提，我娃以後要走官道，不敢耽誤他。」

  張家園見父親好像很為難的樣子，就笑嘻嘻的道：「爸，我也可以不去參加國考，你要是有什麼我不知道的手藝，直接傳給我，我喜歡子承父業。」

  「放屁！」張龍川暴怒，一張臉漲得通紅，這是他平生第一次對他的寶貝兒子口出惡言。

  見父親真的生氣了，張家園連忙來到父親身後，慌不迭的給父親捋後背順氣。

  顧道人羨慕的看著張家園一連聲的跟父親道歉，搖搖頭道：「干陰活的人能養一個孝順兒子，還真是出人預料。」

  田老爹收起旱菸杆子道：「可以，走一遭就走一遭，就知道老天爺不可能讓我們就這麼順利的享老福。

  如果這一次不被老龜吃掉，順利完成活計，顧道人，我們的情分從此就斷了。」

  張龍川才要說話，就聽張家園道：「爸，還是我下去，我聽說下暗道這種活，一般都是兒子下去，老子守在外邊，我們家不能弄反了。」

  張龍川咳嗽幾聲，在兒子的手背上拍兩下道：「我的命長在你身上呢，兒子，別多問，就像你田叔說的，如果這一次不被老龜吃掉，我們爺倆有的是時間聊以前的事情。」

  張家園知道，父親是一個說一不二的人，既然已經答應了以後會解釋，張家園果然就閉上了嘴巴，專心看戲。

  田成文的嘴巴張的很大，他跟張家園一樣，都以為父親是一個樸實無華的老農，天知道好像還有天大的隱秘在裡面。

  顧道人見田老爹跟張龍川都答應了，就擺擺手道：「這一次的賣命錢就是一百萬，我也明白，你們把兒子帶來的意思就是有一個收錢的。

  進宮的時候，這兩筆錢會打到你們家兒子的帳戶上，還有沒有問題？」

  田老爹看著顧道人道：「別害了張玉江的婆娘。」

  顧道人搖搖頭道：「給她的五十萬本就是她該得的，沒害人，你們兩位這一次想把多年的心愿了了，我也想把心愿了了，不虧不欠的離開人世。」

  張龍川冷笑一聲道：「你恐怕還不完吧？」

  顧道人大笑道：「說破天，也就一條命的事情，還能如何呢？」

  張龍川又冷笑了一聲道：「晚上，我睡城牆！」

  田老爹跟著道：「我睡城頭。」

  田玉虎道：「那麼，我就睡城外。」

  顧道人哈哈大笑了好一陣子，用手指指點著田老爹，張龍川，以及田玉虎道：「你看看，這麼些年，你們哪一個可曾有一天忘記老龜？

  不過也好，我還是睡在玄武廟。」

  田玉虎低聲道：「這一次沒人睡城腳了。」

  顧道人看了張家園一眼，卻被張龍川兇狠的瞪回去，就微微嘆口氣道：「這哪裡是你能阻攔的住的，既然都是夢裡邊的人，逃不脫的。」

  張龍川怒道：「我兒子才訂婚，以後有好日子要過呢，不稀罕你的那些破銅爛鐵。」

  說完話，就帶著張家園徑直上了龜城的夯土城牆，田老爹帶著田成文直接去了龜城頭部那個殘破的城門樓子。

  城牆上放著一套宿營裝備，張家園掃了一眼就知道，這東西是他以前買不起的牌子。

  龜城，城牆很厚，牆頂足足有兩米寬，張家園熟練地把帳篷架好，覺得城頭上的風有些大，就加裝了四個地釘，什麼都弄好了，張龍川就鑽進了帳篷，對張家園道：「我先睡了，晚上你睡。」

  張家園抬頭看看頭頂上熾熱的太陽，不解的道：「太早了吧，中午飯還都沒吃呢。」

  張龍川低聲道：「我困了。」

  張家園也就點點頭，給父親拿了一個充氣枕頭，想要他枕上，卻看到父親就那麼趴在地墊上將一隻耳朵貼在地墊上，以一種彆扭的姿勢睡下了。

  不一會，張家園就聽到父親沉重的鼾聲從帳篷里傳來了。

  站在龜城的城牆上，張家園這才發現龜城處在一個巨大的峽谷中，之所以說巨大，是因為兩邊的山距離很遠，這就導致這個峽谷足足有三十里寬，雖然是盛夏，老虎山山頂上依舊有一點殘雪。

  毫無疑問，腳下的城池是一座古城，從它敦厚的城牆就能看得出來，當年這座城在扼守這條北上大通道的時候，是何等的繁華鼎盛。

  張家園不停的命令自己的大腦，目前只追古撫今，不去思考今天獲得的那些海量的信息。

  直覺告訴他，聽父親的話，一點錯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