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發狂的女人真的很可怕

  父親的鼾聲很重，即便是隔著一頂帳篷，再加上戈壁上的風，鼾聲還是傳進張家園的耳朵里。

  張家園很羨慕父親這種說睡就睡的本事，帳篷里明明很熱，父親卻把所有的拉鏈都拉上了，一條縫隙都沒有。

  田成文在很遠的城頭上朝張家園用力的揮手，張家園就掏出手機，撥響了田成文的電話。

  「怎麼了？有事打電話啊，揮手幹什麼？」

  電話那頭的田成文明顯楞了一下，馬上就聽到他急促的聲音：「操啊，跟這些人在一起，我都忘了還有電話這一說。

  家園，張叔睡了是吧？」

  「嗯，睡了。」

  「你說，顧道人跟我們的兩個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啊？我怎麼就聽不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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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聽不懂，不過，我建議你不要問你爹，如果他老人家願意說，肯定會告訴你的，如果不說，就把這事忘記掉。」

  「你能忘記掉啊，這種事對我們兩個來說實在是太突然了，我打死都不信我爹除過有一個農民身份，還會有什麼別的身份。

  不過，聽顧道人說的話，他們兩位當年應該是很牛逼的人物吧。」

  看田成文的意思，不把手機電量打光是不會罷手的，張家園不願意跟他討論這些毫無意義的問題。

  老爹當然是有問題的！

  試問有幾個老爹會在深更半夜把睡得正香的兒子催起來看他下菜窖，然後就從地窖里抱出一大罈子銀元？

  家裡的每一分錢張家園都知道放在那裡，並且對老爹卡上有多少錢也是清清楚楚，可就是在這個時候，老爹隨便拿起一個干葫蘆，就能從裡面倒出大量的百元大鈔。

  張家園明明知道老爹戶頭上只有不到十萬塊錢的養老錢，誰知道他進了一趟城，就輕鬆地拿出來了將近三十萬的巨款。

  最要命的是，老爹明明很有錢，卻寧願把自己累死也要把麥子收割掉。明明是那種隨便就能拿出幾十萬的人，卻為了地里的一點辣椒，豌豆忙的連腰都直不起來。

  這些都是不對勁的地方，最大的不對勁，就是他不像以前那樣對兒子採取放任自流的態度，這一次張家園回來，他就一直在叨叨，希望兒子能早點結婚，並且連對象都幫他找好了。

  所以，張家園覺得，自己這一次回家收割麥子，從頭到尾就是老爹給他布置的一個局。

  張家園甚至想過，父親是不是因為老龜的事情，覺得自己此行會有危險，這才想在出事之前，先把兒子安排妥當。

  現在想想，自己跟田成文兩個謀算龜城寶藏的事情是多麼的可笑，也就是父親疼自己，沒有戳穿，給他留了一些顏面。

  「張家園！」

  有人在叫張家園的名字，他左右看看沒看到人，低頭看的時候，才發現張寡婦就站在外城的城牆底下。

  「你不是回去了嗎？」

  「我不回去。」

  「回去吧，你已經拿到你要的錢了。」

  「錢我要，我還要我男人的屍骨。」

  「不是說你男人被老龜給吞了嗎？」

  「屁的老龜，是被顧道人給害了。」

  「你拿了錢，再說這話就是找死了。」

  「我不報仇，張玉江那個王八蛋也不值得我為他報仇，張玉江是王八蛋，可是我婆婆可是親婆婆，她臨死前要我把張玉江的屍首找回來埋在她身邊。

  我跟她發過誓，不找回張玉江的屍首把他埋在我婆婆墳邊上，我就不嫁人，不離開老井村。」

  「人家不帶你玩，你沒辦法。」

  「張家園，跟你爹他們說一聲，如果見到張玉江的屍骨，好歹幫我撿一根骨頭回來，我出大價錢。」

  張家園覺得張寡婦的要求太過玄幻了，一個死了將近二十年的人，去哪裡找呢？

  張寡婦自己把話說完，也覺得不對勁，就坐在城下嗚嗚的哭了起來。

  張家園想要讓她回去，張寡婦卻充耳不聞，從背包里找出一張毯子，鋪在城牆底下，就躺在上面，看樣子，這婆娘是鐵了心要找到張玉江的屍骨了。

  說起張玉江這個第一個已知被老龜吃掉的人，張家園就想起來被張婆子賣掉的張大嶺，也不知道這個傢伙現在還是不是活著。

  張家園曾經為張大嶺設想過無數種死法，卻沒有想到，前來給他們送飯的人，正是張大嶺，這才幾天不見啊，這傢伙居然胖了一圈。

  人看起來也很有精神，見張家園在上下打量他，就站直了身子道：「我戒酒了，就總是感到餓，一連吃了幾天，人就胖起來了。」

  「你老婆劉玉花嫁給田成文了。」

  「挺好的，田成文是個好人，一定會好好對她的。」

  「你就不問你兒子跟你媽？」

  「我哪來的兒子跟媽呀，不說這些事情了，道長說，你父親睡著了就不吃飯，所以，我給你端來了一碗拉條子，你將就著吃。」

  張家園實在是看不懂眼前的張大嶺了，這樣的張大嶺跟古井村的那個混帳張大嶺完全是兩個人。

  張家園端起拉條子，吃了一口，忽然想起城牆底下的張寡婦，就對張大嶺道：「牆底下還有一個人呢。」

  張大嶺低頭看看四仰八叉的躺在毯子上的張寡婦嘆口氣道：「何苦呢，好好地過自己的日子不好嗎？」

  說完話，就從裝飯的籃子裡取出一張餅，熟練地用小刀破開，取出一塊臘羊肉，切成片，用塑膠袋包裹了，就丟給了城下的張寡婦。

  張寡婦伸手抓住袋子，取出裡面的肉夾饃就吃了起來，卻始終不肯說一句感謝地話。

  「你在古井村的時候怎麼就不好好的過日子呢？」

  張大嶺撇撇嘴道：「你覺得我在古井村能好好地過日子嗎？」

  張家園想到張大嶺那個可怕的媽，就搖搖頭道：「你可以走的，不一定非要把自己賣給顧道人，你應該知道，人家買你就是為了拿你去餵烏龜。」

  張大嶺笑眯眯的看著張家園，最後笑著道：「真好，我以為這世上的人全是鬼呢，到底還能見到幾個好人。

  放心吧，顧道人沒打算把我餵烏龜，那都是鄉里的人瞎傳的。」

  張家園指指還在酣睡的父親低聲對張大嶺道：「我爸也這樣說。」

  張大嶺搖搖頭道：「就算是，那也是我的命，好了，你在牆上待著，我回去了。」

  張家園實在是沒法子理解張大嶺的心思，或者說，他沒辦法理解這座城裡除過田成文之外所有人的心思。

  一個古老的傳說而已，每一個地方都有這種傳說，只不過這裡的傳說是一隻龜，地上有一座龜城罷了，如果換一個地方，傳說就變成了狼，或者狼外婆一類的東西，假如那裡也有一座狼形狀的城池，會不會也能發生與龜城同樣的故事呢？

  看到張大嶺的新模樣，張家園的心裡不舒服的事情好像少了一件，別看張大嶺，劉玉花都是被人花錢買走的，結果，貌似很不錯的樣子。

  當然，前提是，顧道人真的不把張大嶺拿去餵老龜。

  城牆底下傳來嘩嘩的水聲，張家園循聲望去，然後，他就看到了張寡婦那個渾圓的臀部，她就在張家園眼皮子底下撒尿，狂野而放蕩。

  張家園立刻轉過頭，去了城牆的另一邊，他決定不理會城下那個混帳老女人了。

  「我的溝腚子好看不，以前啊，張玉江可總是看不夠！」

  「張玉江要是知道你這樣勾引男人，說不定就不讓你碰他的屍骨了。」

  「我不管，只要誰能幫我把張玉江的骨頭拿回來，我就跟誰睡覺，你不願意，我就去勾引田成文，勾引田玉虎，勾引那個放羊的，只要誰能把這事辦成，我不在乎趴在我身上的人是誰。」

  張寡婦學著男人的樣子嘿嘿的笑著，多少有一些癲狂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