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一箭三雕
2024-06-01 19:17:53
作者: 銀耳君
崔寒衣屏退眾人,只留下了崔仙芝。
崔仙芝跪在地上,眼裡噙著淚,臉上是壓不下去的不服不忿。
崔寒衣喝了口茶,問道:「可是覺得我罰你罰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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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仙芝沒有說話,只是眼淚瞬間滾了下來。
「崔仙芝,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如何想的,你對釗明存什麼心思我懶得管,可你別忘了,我是為何嫁進這府里,你又為何非要跟來的。」崔寒衣冷笑,「如今腳跟都沒站穩,便想著爭風吃醋,你有幾條命來給人算計?」
「我……沒有。」
「在崔府的時候,你吃過什麼藥,發過什麼誓,這才幾日你就忘了?如果做不到與我一條心,那我留著你又有何用?」
崔仙芝一頭拜下,哭道:「姐姐,我錯了。」
「你是真心認錯,還是迫於我的威脅認錯都不打緊。我只要你聽清楚,我對你的姐妹之情,沒那麼深厚,對外我可以給你一份姐妹的體面,對內你我之間究竟怎麼回事,咱們心知肚明。此次懲罰你,並非因為翠屏懲罰你,而是因為你違背我的命令。我剛賞她,你便與她動起手來,這是在打我的臉。」
「我只是不明白姐姐為何要賞她,明明她……」
「不明白就莽撞動手,動手便罷,還鬧得滿院皆知,你知道這叫什麼嗎?這叫蠢。」崔寒衣起身走到她面前,捏起她的下巴審視半晌,才哼笑,「你知道你阿娘是怎麼死的麼?」
崔仙芝動了動嘴唇,顫道:「自、自盡。」
「不,是蠢死的。」崔寒衣鬆開她,隨後拍了拍手上沾上的脂粉,「你若不想落得和她同樣的下場,便安分些。」
「我知道了,姐姐。」
「還有一件事,你要改改。」
「什麼?」
「今後在人前人後都別叫我姐姐,要叫我少夫人。」姐姐這兩個字給了崔仙芝太多依仗,讓她已經認不清楚自己是誰了。
崔仙芝心下冰涼,她擦了擦眼淚,應了句:「是,少夫人。」
「下去領罰吧,沒我的吩咐,這兩日一步也不能出房門。」
「是。」
待崔仙芝走了,明柿進來問道:「三小姐,咱們對四小姐會不會太不留情面了?」
崔寒衣道:「你若太給她情面,她便能上天,這才幾日,便橫得不知道東南西北了,若不及時掐滅她的氣焰,怕是要壞我好事。」
「四小姐近來是有些張狂,懲戒懲戒也好。」
「日後你也莫要叫她四小姐,便叫她二姨娘,時時提醒她,她是怎麼被抬進這宰相府的。」
「是。」明柿應了,又小聲問:「那翠屏……」
崔寒衣眼波流轉,輕道:「我過兩日會將她調來伺候釗明的飲食起居,你好好給我盯著她。」
明柿點頭,「我知道了。」
這瓮已設好,便不知這鱉進不進了。
崔府,松風閣。
胡檀正在訓斥胡枝子,為給兩個兒子謀職,胡枝子近來在崔浩耳邊吹了不少枕頭風,想讓自己的兒子替代崔淮安,陪同宰相去江浙巡鹽。胡檀得知後,氣得摔了一套建盞,當即便將胡枝子叫到松風閣來訓話。
此時她正在對著胡枝子破口大罵:「也不瞧瞧你那兩個兒子都什麼樣,將他倆開膛破肚,肚裡的草能養活四五匹牛馬,如此草包竟還妄想去陪同巡鹽?」
「姐姐,他們再怎麼說都說崔家的兒子,您這麼說,將主君置於何地?」
「少拿主君來當幌子,主君恨他倆不爭氣都快恨出血,你倒是不知哪兒來的臉,敢讓他們出去丟人現眼?」
胡枝子哼道:「說得大公子又有多大出息似的,考了五次科舉都沒中,這說出去又能多有臉面?」
胡檀上去就是一巴掌,將她打倒再地,「他再不中用,至少安分守己,再如何也比你那兩個一味好賭好色的畜生強。這些年他們捅了多少簍子,我又給他們填了多少銀子,若不是看在他們是崔家的男丁,早兩棒子打死乾淨!」
胡枝子捂著臉不敢再頂嘴。
胡檀繼續罵道:「我警告你,最好絕了那等歪心思,若再讓我知道你在主君面前嚼舌根,我便拔了你的舌頭!」
胡枝子只好低聲答:「是。」
「還不快滾!」
胡枝子正要起身退下,卻見張嬤嬤火急火燎的跑進來了。
「不好了,不好了,主母,不好了。」
「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的?」
張婆子撲到地上對胡檀道:「主母,大公子出事了!」
胡檀一驚:「什麼事?」
胡枝子聞言也頓住腳步,停下來聽個明白。
「大公子,大公子今日上街,被人打了。」
「被人打了?」胡檀聲音都變了,「打成什麼樣了?他人呢?如今在何處?」
「已經被抬回來了,傷得很重,已經派人去請郎中了。」
陳嬤嬤此時也進來了,她快步走到胡檀面前,對她說:「主母放心,放才奴婢檢查了大公子的傷勢,應該暫無性命之虞,只是……」
胡檀一顆心剛要放下,又被揪起:「只是什麼?」
陳嬤嬤嘆道:「只是大公子的腿斷了,怕是去不了江浙巡查了。」
胡檀頓覺五雷轟頂,她晃了晃身子,隨後趕緊拉住陳嬤嬤,「快,帶我去瞧瞧!快!」
陳嬤嬤和張嬤嬤趕緊扶著她往崔淮安院子裡去,胡枝子聞言先是驚訝,隨後便是狂喜,崔淮安去不了,那麼她兒子的機會不久來了麼!
她越想越樂,跟在幾人身後也朝崔淮安院子裡去了。
翠柏軒,一片人仰馬翻。
胡檀與郎中同時進院,趕緊先讓他進,去給崔淮安看傷。
一看到崔淮安,胡檀差點暈死過去,只見他滿頭鮮血,一條腿此刻也不自然的擺著,一瞧便知道是骨頭斷了。
那郎中先給崔淮安包紮止血,最後檢查他那被打斷的腿,郎中手剛一碰到崔淮安的傷處,便將他痛醒了。郎中替他摸骨,越摸眉頭皺得越緊。
胡檀急道:「大夫,我兒子的腿可還有得治?」
大夫沉聲道:「大公子的腿,骨頭已經完全斷裂,只能先接上試試,至於能不能恢復如初,那便要看造化了。」說完便自藥箱裡拿出一個瓶子,倒了一顆藥丸給崔淮安餵了進去,隨後又讓丫鬟找來塊帕子,堵住他的嘴,以防接骨時咬斷舌頭。
待準備停當過後,大夫又讓人將崔淮安按住,才摸著他的腿骨,將斷裂的地方狠狠捏合。
即便被堵住嘴,崔淮安的慘叫也讓再場所有人毛骨悚然,胡檀臉色煞白猶如死人。
「完了,都完了。」這份差事完了,崔淮安這副模樣,如何還能去巡鹽?
大夫給崔淮安接完骨,自己也出了一身的汗,隨後又去開了藥方,讓小廝跟著去抓藥。崔淮安虛弱的躺著,神情渙散,胡檀上前問道:「淮安,你怎麼樣?」
他看了一眼胡檀,搖了搖頭。
「誰打的你?為何打你,你可知道?」
崔淮安沒力氣回答,跟他出去的僕人出來跪到了胡檀面前,他也是一身的傷。
「主母,今日我同公子一同出街,本想去給小公子買些耍貨,卻不想被人從後面套著麻袋,拖進了巷子遭受好一頓毒打。」
胡檀聞言厲聲道:「可有看清是何人?」
僕人搖頭,「等奴才從麻袋裡鑽出來,兇手已經跑了,再去看公子……公子就成這樣了。」
「何人竟如此猖狂!給我告官!我要將兇手抓出來碎屍萬段!」
胡枝子滿臉掩飾不住的幸災樂禍,「咱們自己就是官,告有什麼用?且那伙賊人想必是有備而來,怎會讓咱們抓住?」
她的話雖說得沒錯,可聽在胡檀耳中卻刺得她生疼,她轉身便狠狠給了她一巴掌,「你少在此處幸災樂禍,打量著淮安傷了便能有你們留春堂什麼好事?」隨後她一愣,抓住胡枝子的頭髮將她扯了過來,陰沉道:「是不是你?」
胡枝子一懵,有些沒反應過來她什麼意思。
胡檀卻認為她是心虛默認,便將她狠狠摔在地上,「好你個賤人,我就說你這些天在主君耳邊嚼舌子,原來竟存了這般狠心腸!居然敢讓使這般下作伎倆,是真以為我不敢動你麼?」
胡枝子這才醒悟過來,趕緊撇清關係,「我沒有,不是我!」
「還敢抵賴?除了你還有誰?有誰清楚淮安的動向,能將他截住?他去不成,這差事又能落到誰的頭上?」新仇舊恨,讓胡檀的怒火差點將屋頂都點燃。
胡枝子費力辯解,「我雖希望主君將差事撥給哲安,可從未想過要害大公子,便是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啊!且此事又瞞不住,若真是我,我又何必做得這般明目張胆,惹人懷疑?」
可胡檀此時怒火中燒,怎會將她的話聽進去,「還嘴硬!張嬤嬤,將這個賤人給我拖到院子裡,脫了衣裳給我打,打到她肯承認為止!」
她話一落音,張嬤嬤便同兩個丫鬟一起,將胡枝子拉出去了,胡枝子見她此次是動了真火,便死命扒著柱頭不放。
「主母,姐姐,此事你也沒有證據是我做的,你不能處置我!況且此事真不是我做的,我要見主君!我要到主君面前分說!」
「張嬤嬤!還不快將她給我拖出去打!」
正鬧著,崔浩匆匆趕來了,今日正好休沐,他又還沒出門,聽到此事魂先去了一半,等回過神,才朝這邊來了。
「你們這是在鬧什麼!」他一聲吼,立即將所有人都吼住了。
胡枝子趕緊掙開張嬤嬤,跑到了崔浩身後,崔浩沒功夫理他,而是走到床前,去看崔淮安。一看到崔淮安的傷勢,他心涼了半截。
「究竟怎麼回事?」
胡檀上前將事情來龍去脈給他說了,隨後指著胡枝子道:「定是她,她近來常在主君面前扇風,今日淮安便出了事,不是她還會有誰?」
胡枝子立馬往地上一跪,哭得梨花帶雨,「主君,妾發誓,絕對不是妾做的。若是妾做的,又怎會做得這般明顯?這豈不是自尋死路?」隨後她便指著胡檀道:「主母這般咬死妾身,不過是因為舊怨,想藉此將妾除之而後快!主君,妾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