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聞風而至
2024-06-01 19:17:35
作者: 銀耳君
阿洛臉色煞白,不敢抬頭去看崔寒衣。
她自小在主母身邊伺候,可卻一直不得主母歡心,更是與主母手下的幾個嬤嬤合不來,所以當初主母說要選人來伺候大公子時,她才二話不說的答應了。
一來是想博得主母的寵愛,二是存了想攀附魅主的心思,可是沒想到,大公子瘋了,她所有的計劃都落了空。
直到大公子定親後,主母才又想起她來,讓她將雲霄院裡的一舉一動都稟告給她。
可惡那周婆子一直看不慣她便罷了,昨日竟想借刀殺人,幸虧少夫人救了她,讓那兩個婆子自食惡果,才讓她起了易主而從的心思。
不想自己卻被少夫人看透了,不知道她還容不容的下自己。
阿洛對崔寒衣叩頭道:「阿洛這條命是少夫人救的,只要對少夫人有用,阿洛便任憑少夫人差遣。」
崔寒衣審視她良久,「別急著跟我表忠心,我用人向來是論跡不論心,只看你做的事,不聽你說的話。你若真想讓我留著你,便做好你的分內之事,聽我差遣,便能好好留在這院子裡。若被我發現一次吃裡扒外之舉,那周嬤嬤替你領的這份下場,我便可隨時還給你,可聽明白了?」
想著周嬤嬤的模樣,阿洛渾身一震,忙應道:「奴婢知道了!奴婢只聽少夫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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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日後便跟著二姨娘,貼身伺候,聽她差遣。」阿洛這人不適合留在她身邊,性子倒是與崔仙芝合得來,正好她沒有貼身的丫鬟,便將阿洛給她。
「是。」阿洛應道。
明柿道:「去吧,別耽擱少夫人沐浴。」
阿洛又拜了拜,才退出門去。
崔寒衣泡在浴桶里,渾身乏意盡消,整個人都舒坦了。明柿替她按肩擦背,小聲道:「這才進門兩日,便雞飛狗跳,真是苦了咱們三小姐了。」
崔寒衣懶懶道:「若不這麼雞飛狗跳的鬧一翻,咱們今後只會無聲無息地被捂死在這院子裡。」
「說是沖喜,這一來大公子便連殺兩人,還不知沖了什麼呢。」
「想必是……沖了殺神吧。」崔寒衣臉上乾淨的臉上浮起一個奇異的笑容,好在明柿在她背後看不到,若是看見定會被嚇一跳。
這釗家可沒有無辜之人,上一世沒人在乎她的死活,對她沒存半分仁慈之心,任憑她被當做『貢品』被吞噬,這輩子重來過,那也別怪她手狠。
「這過後咱們該怎麼辦?這釗明公子也不知什麼時候犯病,總不能日日提心弔膽,連覺都睡不安穩。」
想著釗明瘋魔的樣子,明柿就犯怵。
「他不是犯病,他是中了毒。」
「毒?」明柿聲音一揚,引來崔寒衣一瞪,她趕緊捂住嘴,小聲道:「毒?三小姐你是說釗明公子是中了毒?」
「昨夜銀針封穴時發現的,暫不知是何毒,還需過後慢慢診斷,此事莫要聲張。」
「四小姐也不能說?」
「她藏不住事,過後局勢明朗後再告訴她,怕她打草驚蛇。」
明柿點頭,崔仙芝確實是個懦弱怕事的,還是莫要說為好,隨即又好奇道:「既是中毒,那便有人下毒,是誰要害釗明公子?」
崔寒衣也不得而知,不過這相府深深,溝壑這般多,藏污納垢又有何好奇怪?想要釗明死的人,怕也不止一個。
「此事咱們在明,下毒之人在暗,只能按兵不動,先將這相府摸透了再查。」
「這我知道,是小姐教過的,知彼知己,百戰百勝。」明柿說完,垂下眼眸,「奴婢從未離開過小姐,心頭念得很,也不知小姐這兩日怎樣了。」
崔寒衣又何嘗不想她阿娘,「明日過後,便可回門看她了。」
崔府,落樟院。
陳雪鳶自噩夢中驚醒,她夢見自己女兒滿身是血的站在她床前,默默的望著她不說話。她叫了女兒很多聲,她終於張口了,可只發出『啊啊』的聲音,她沒有舌頭,她的舌頭被剪掉了。
「霓兒!」她赤腳下地,朝門外走去。
巧眉聽見動靜趕緊過來查看,見她羅衣凌亂,又赤著腳,趕緊將她扶回屋,替她披衣穿鞋。
「小姐,你這是夢魘了?」
「我夢見霓兒了。」陳雪鳶心頭揪死緊,這兩日不知她的女兒在相府過得怎樣,也不知她是如何應對釗明的。
「小姐,別擔心,三小姐會沒事的,明日回門便能見到了。」巧眉見她臉色蒼白,又勸道:「您這樣子瞧著才更讓人不放心,明日三小姐回來見了,怕是要責怪我沒將您照顧好的。」
陳雪鳶摸了摸自己的臉,問道:「我臉色很不好嗎?」
「很不好,小姐,您本就體弱,這些年三小姐廢了多少心血,才將您給調理好,您可別辜負了她。」崔寒衣與李濟寧學醫,便是為了陳雪鳶,當年李濟寧斷她至多只有十年的壽命,可硬生生被崔寒衣給拉過了那個坎。其中所費藥物、精力,不是一兩句可說得清的。
「巧眉,讓小廚房給我煮一碗安神湯。」
「哎。」巧眉見她把話聽進去了,心頭也是一松,將她扶到美人榻上裹嚴實了,才去外間吩咐丫頭煮安神湯。
正煮著,忽然聽院外守門的小廝來回話,說是陳雪鳶的兄嫂來探望,主母准了,已差丫鬟將人帶來了,如今正在院外候著。
兄嫂?巧眉眉頭一皺,隨即冷哼一聲,對小廝道:「先讓她等著,我去稟告姨娘。」
「是。」小廝帶話出去了。
陳雪鳶聽聞兄嫂吳氏上門,也有些驚訝,驚訝過後,倒覺得這在情理之中,如今崔寒衣嫁進相府為正妻,陳家有怎麼放過這個機會?
「巧眉,替我梳妝。」
「小姐要見她?」
「人都到門前了,若不見說不過去。」
巧眉將陳雪鳶扶到妝檯前,一邊替她挽發,一邊抱怨,「早幹嘛去了?這時倒是想起咱們來了?當初小姐病成那副模樣,奴婢帶著三小姐去求他們,像打發花子似的將我們打發走了,幾年都不來看一眼。如今想著三小姐嫁入高門,便跑出來巴結。」她『呸』了一聲,「頂叫人看不上眼。」
陳雪鳶心情也不大好,當年她與陳家決裂,便是因為陳家要強她強嫁崔浩為妾,為陳柏年謀前程,因此而毀了她大好的姻緣,讓她在這後院裡飽受折磨。
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卻不想今日居然找上門了。
「可真不要臉。」巧眉嘴邊一直沒停過。
「好了。」陳雪鳶看了看鏡子裡整齊的自己,對巧眉囑咐道:「來者是客,過會兒別擺這臉子,說出去還以為咱們落樟院沒規矩。」
巧眉撅了撅嘴,悶道:「知道了。」
梳洗妥帖,陳雪鳶才叫人將吳氏領進門,與她一起來的還有丫鬟白蒲。吳氏一進院子,發現這院子雖小,倒也處處周全,想來陳雪鳶在崔家的日子過得不錯。
進門後,一個丫鬟上前將二人領去陳雪鳶的房間,陳雪鳶此時正坐著喝茶,二人一見面皆先將彼此打量了一番,才開口說話。
「這麼些年沒見,竟不想妹妹美貌不減當年,甚至更具風韻了。」吳氏心頭有些羨慕,又有些嫉妒,這些年她操持陳家那個爛攤子,被磨老了不少。
陳雪鳶卻淡淡道:「陳夫人也與當年沒有兩樣。」都是口蜜腹劍。
「哎呀,哪裡能跟你比,想當初,妹妹才貌雙絕,名冠汴京。」吳氏不介意她叫自己陳夫人,反而親熱的湊上去,要拉陳雪鳶的手。
「巧眉,給陳夫人上茶。」陳雪鳶借吩咐巧眉躲閃開了。
白蒲聞言,笑道:「我同巧眉一起去吧,姐妹多年不見,也怪想得慌的。」
巧眉心頭冷笑,誰跟你是姐妹,是姐妹她當初送信給她,卻連水花兒都沒一個。可巧眉想起陳雪鳶的話,沒有拒絕,與她一起退下了。
待二人走後,吳氏才道:「妹妹可是在怨嫂嫂這些年沒來看你?」她苦著臉道:「不是嫂嫂不想來,而是實在抽不開身。自從母親過世後,整個陳家都要靠我操持,上上下下,老老少少,沒一個好收拾的,纏磨得人分身乏術,這才冷落了妹妹。」
她狀似訴苦,實則炫耀,陳雪鳶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這些年可辛苦陳夫人了。」
吳氏笑道:「妹妹不怪嫂嫂便好,你要相信,夫君就你這一個妹妹,心頭一直都是念著你的。」
「念著不念著,都好,當初我是與陳家絕了關係嫁到這崔府的,於他於我,都不是該掛念的關係。」陳雪鳶淡淡道:「陳夫人今日來探望,我很感激,可千萬別再說什麼這種不合時宜的話。」
吳氏臉色難看了一瞬,又迅速堆起笑容,「妹妹莫要說氣話,兄妹之間哪有什麼隔夜仇?都是陳家人,一根血脈里長出的骨肉,怎能說斷便斷?」
陳雪鳶沒說話。
此時巧眉與白蒲端著茶進來了,白蒲臉色也不甚好看,想來私下也吃了巧眉一頓排頭。
「陳夫人請喝茶。」巧眉將茶端給吳氏,隨後站到了陳雪鳶身旁。
吳氏也想借喝茶,緩緩尷尬,誰知道那茶一入口,便苦得她口舌發麻,可當著陳雪鳶的面,她不好吐,便只好硬生生將那口茶咽下。許久才緩緩道:「這茶倒是清心下火。」
巧眉眉梢揚了揚,神色譏諷,陳雪鳶悄悄拍了拍她的手,巧眉會意,便沖吳氏道:「陳夫人,咱們姨娘身子弱,該用藥歇息了,便不留夫人了。」
吳氏卻還想多待會兒,便道:「是什麼病?吃什麼藥?請的何人診治?我恰好認識一個大夫,擅長治婦人隱疾,不如我請他來給妹妹看看?」
什麼婦人隱疾?巧眉立馬皺起眉頭,沒好氣道:「姨娘的病一直都是被官家嘉獎過的李神醫診治的,不看別的大夫,另外夫人只是身子弱,並非什麼婦人隱疾,還請夫人慎言。您有隱疾,也別看誰都有隱疾,平白敗壞了別人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