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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博取好感

2024-06-01 19:17:33 作者: 銀耳君

  榮華堂雞飛狗跳。

  釗明雖沒發瘋,卻將人嚇得不輕,尤其是釗棠。他怕兒子發瘋起來六親不認,便找了個藉口,帶著僕從出門去了,說是會友。

  鄒清儀本在處置兩個昨夜被打死的兩個婆子之事,順便讓崔寒衣在正廳站站規矩,給她點懲罰,卻不想釗明卻突然來了。

  昨夜抬回來那兩個婆子的慘狀立時浮現在她面前,那周婆子回來時還沒斷氣,想是喉嚨受了傷,直『呼呼』出氣,沒撐到大夫來便死了。那猶如破窗戶裡頭吹進來冷風的聲音,讓她光是想想,便渾身發麻。

  這兩個婆子都是從小伺候釗明伺候慣了的,可他犯病起來,卻仍舊將她們兩打死了。

  她這才清楚地認識到,自己的兒子是瘋了,徹底瘋了,瘋起來誰都不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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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是生他養他的娘。

  「主母,您也出去避一避吧,萬一……」鄒清儀地貼身婆子鍾嬤嬤要來扶她,卻被她推開了,「我若都躲,日後還如何掌這個家?」

  她嘆氣道:「大公子眼下如何?」

  鍾嬤嬤道:「瞧著還算平靜,就是像在找什麼人。」

  鄒清儀眉頭一皺,「找人?」

  鍾嬤嬤道:「對,一間屋子一間屋子的找。」

  鄒清儀起身,朝院子裡走去,「隨我去看看。」

  兩人來到院子裡,正瞧著釗明從對面廂房中出來,又往那廂房隔壁的屋子走了過去,的確像是在找人。

  「以往他從未有過這般狀況。」鄒清儀心頭不解,「他在找誰?」

  釗明找了許多間屋子,都沒找到那道引誘著他的味道,不禁有些焦躁。見他動作粗暴起來,鄒清儀心頭暗道不好:「找幾個力氣大的護院,找來繩子,以防萬一。」

  「可夫人,您不是……」

  「那丫頭說得對,不能讓他再傷人了。」昨夜連她從母家帶過來的兩個婆子都打死了,若再繼續縱容,指不定那天會傷了她,傷了老爺。「快去!」

  「哎。」鍾嬤嬤趕緊朝一旁的丫鬟吩咐,讓她去找護院過來。

  釗明已經在開始打砸東西了,院子裡的人都躲得遠遠的,生怕與他對上,鍾嬤嬤也扶著鄒清儀往園子裡避。只見釗明一路找到鄒清儀的屋裡,不一會兒便將裡頭的陳設、物件,翻得亂七八糟,砸得滿地狼藉。

  「主母,人找來了。」

  「將公子綁了,送回雲霄院。」

  五名護院魚貫而入,其中二人手裡還帶了繩索,他們一進去,榮華堂裡頭的動靜更大了,不是還傳來護院的慘叫和釗明的嘶吼。

  約莫半柱香功夫,屋裡才安靜下來,一個護院鼻青臉腫地來回話,「主母,公子被制住了。」

  鄒清儀趕緊走進去,一進門,看到被砸得不成模樣的屋子,便倒吸了一口氣。又見釗明被綁住壓在地上,眼睛頓時就紅了。

  她撲上去,抱著釗明,哭喊了一聲,「我的兒!」她摸著釗明的臉,盯著他血紅的眼睛,頓時猶如萬箭穿心。

  這是她曾經引以為傲的兒子,是汴京人人稱頌的端方公子,如今為何成了這般模樣?

  「老天爺,你為何要折磨我兒。」

  釗明被綁住,越發暴躁,鄒清儀他甩開頭躲著臉上的手,沒躲過,便張口將其死死咬住。

  鄒清儀尖叫一聲,只覺得虎口劇痛,她想從兒子嘴裡將手抽出來,卻因為釗明要得緊而根本無法動彈。

  鍾嬤嬤趕緊去掰釗明的嘴,可她力氣小,根本掰不開,隨即招呼護院道:「蠢貨,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救主母!」

  兩名護院圍過來,一人卡住釗明的下巴,一人捂住他的鼻子,他才因為窒息而張嘴,鬆開了鄒清儀。

  鍾嬤嬤趕緊將鄒清儀扶開,再抓著她的手一看,虎口處幾乎被咬穿,隨即趕緊沖丫鬟們叫道:「趕緊找大夫!」

  丫鬟們急急忙忙地去了。

  鄒清儀疼得臉發白,她盯著釗明暴戾的眼神,心砰砰直跳,又傷心又害怕,立即嘶啞地對護院們吼道:「將他送回院子,讓人好生看守!」隨後又對嬤嬤道:「少夫人呢!將公子交給她,若公子今後再犯病,就照她的辦法制服公子!」

  那從正廳趕過來的婆子聽到鄒清儀的怒吼,趕緊進屋回話,「主母,少夫人還在正廳等著呢。」

  鄒清儀一愣,隨即吩咐:「讓她回去,待安置好大公子,明日再來請安。」

  那婆子回了句「是」,便去正廳找崔寒衣去了。

  鄒清儀讓護院將釗明送回院子,她手疼得整個人都發抖,不住的追問:「大夫還沒來麼?」

  陳嬤嬤趕緊出去看,沒看到大夫的影子,隨即又找了個小廝去瞧。小廝瞧了,沒帶回大夫,倒是將崔寒衣給帶過來了。

  崔寒衣一進屋,見到滿地狼藉,作出吃驚的表情,又見鄒清儀滿手是血,趕緊跑過去,替她壓著穴位,以免血流不止。

  隨後,又對明柿吩咐道:「明柿,回去取我的藥箱來。」

  明柿應了一聲,趕緊去了。

  鄒清儀盯著她,「你通醫理?」問完又想起她曾經為疫病獻方,想來是對醫道有所涉獵的。

  「略通一二罷了。」崔寒衣對鍾嬤嬤道:「嬤嬤,打一盆沸水來,待冷卻後清洗傷口,另外再備一壺烈酒,去穢物。」

  鍾嬤嬤應了一聲,親自下去準備,很快便將水和酒送來了。

  崔寒衣先用水替鄒清儀洗乾淨傷口,隨後再以烈酒殺穢,那酒一沾上傷口,鄒清儀便疼得只哀叫,眼淚鼻涕都痛了出來。

  她想將手自崔寒衣手裡扯出來,卻被崔寒衣死死抓住。

  「忍著,不殺穢,傷口化膿腐爛,這手便保不住了。」

  聞言,鄒清儀只好忍著。

  待殺穢完畢,她整個人都出了一身的汗,面無血色。明柿此時也將藥箱取來了,崔寒衣看著鄒清儀的傷口,皺眉道:「要縫針,母親,你忍一忍。」

  明柿替崔寒衣打下手,自藥箱裡拆出一根極細的針,穿了劈得極細的桑皮線,又以烈酒擦拭後,遞給崔寒衣。

  鄒清儀見那針要扎進自己的皮肉中,差點魂飛魄散,鍾嬤嬤趕緊捂住她的眼睛:「主母,別看,一會兒就沒事了。」

  崔寒衣下手利落,速度也很快,不過半盞茶的功夫,便將傷口縫好了。

  「好了。」縫好後,她自藥箱裡找出自己調配的藥膏,塗抹在鄒清儀手上,見傷口沒有再出血,便不給她包紮了。「別碰水就可以,這藥膏每日擦三次,擦之前以烈酒對傷處進行殺穢。」

  她將藥膏交給陳嬤嬤,才起身給鄒清儀行禮,「兒媳今日還沒給母親敬茶,還請母親寬恕。」

  崔仙芝也拜道:「請主母寬恕。」

  鄒清儀心頭很不是滋味,便擺擺手道:「罷了,多虧了你。」隨後盯著一屋子殘破的東西出神半晌,才對崔寒衣道:「今後我便將明兒託付給你了,便按你的方法照看就是,莫要讓他再傷人了。」

  「是。」崔寒衣還不打算將釗明中毒之事告訴她,一來是怕打草驚蛇,二來是她還沒辯出釗明所中為何毒,能不能解,若能解,那麼她便有了籌碼。

  崔寒衣收好藥箱,丫鬟才帶著大夫姍姍來遲,大夫瞧了瞧鄒清儀的傷,見處置得很好,微微有些驚訝。他見沒自己的事了,便留下了兩瓶祛疤的膏子,便又匆匆走了。

  鄒清儀見大夫都對崔寒衣的醫術表示認可,說話也和氣不少:「去吧,明日再來奉茶請安便是。」

  「好,明日兒媳再來給母親看傷。」

  崔寒衣帶著崔仙芝退下了,出了榮華堂,崔仙芝悄悄問:「姐姐,那釗明跑出來,是不是你……」

  崔寒衣淡淡道:「少問,少說,管好嘴。」

  果然是她,崔仙芝捂住了嘴。

  想著鄒清儀手上被釗明咬出來的傷口,崔寒衣勾了勾嘴角。

  她只讓小廝用擦洗過她銀針的帕子,一路將釗明引到榮華堂,並沒想過釗明會傷到鄒清儀。

  這倒是歪打正著,一舉兩得。

  一來讓鄒清儀更清晰的認識到,自己的寶貝兒子發起瘋來六親不認,讓其不得不採取她的法子,控制釗明。二來給了她接近鄒清儀的機會,所以當她聽聞鄒清儀受傷後,便立即趕往了榮華堂,雖說並不能完全讓鄒清儀信任自己,卻可以為自己日後找她談條件鋪路。

  只要她能解釗明的毒。

  回到雲霄院,崔寒衣沒去管釗明,而是讓廚房做了一桌菜,與崔仙芝、明柿二人關起門來一起吃。三人都餓得前胸貼肚皮,竟將一桌子菜吃得一點不剩。

  明柿看著滿桌空碟子,打趣道:「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三人是餓死鬼投胎呢。」

  崔仙芝道:「嫁入這般富貴無極的府地還要挨餓,還不如呆在咱們的落樟院。」

  提起落樟院,崔寒衣便想到她阿娘 ,這才離開阿娘一天,她便覺得煎熬不已,算著日子,還要兩日才可以回門。

  也不知她阿娘如何了,想必也同樣輾轉反側,只希望巧眉能將她照顧好,而那胡檀也最好遵守承諾,別苛待她阿娘,否則定教她早日遭報應。

  吃完飯,明柿叫丫鬟來收拾東西,又叫人燒了熱水抬進來給崔寒衣沐浴。崔仙芝緊繃的心也鬆快下來,頓覺得疲累不已,她連洗漱都沒等得及,晃晃悠悠地回屋,倒頭便睡。

  崔寒衣正準備讓明柿伺候沐浴,門口卻傳來一道怯怯的聲音,「阿洛求見少夫人。」

  她一頓,讓明柿將人領了進來。

  阿洛一進門,便在崔寒衣面前跪下,拜道:「阿洛多謝少夫人救命之恩,多謝明柿姐姐救命之恩。」

  崔寒衣沒有讓她立刻起來,而是問道:「可知道我為何救你?」

  阿洛答道:「是少夫人仁慈。」

  「那你便想錯了。」崔寒衣語氣冰涼,「我救你不過是因為兩點,一則是因為你如今是我院兒里的人,輪不到別人來決定生死。二則是因為你還有用。」

  阿洛渾身一抖,不敢言語。

  崔寒衣低頭看她,眼底一片雪光,「你應該慶幸,你今日沒出賣我。」

  阿洛是鄒清儀安排過來的人,她們今日一入榮華堂,崔寒衣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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