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釗明始瘋
2024-06-01 19:17:05
作者: 銀耳君
馬車一到宰相府,便立即有人來扶胡檀與崔寒衣下車,門前還有其她貴眷同時抵達,幾人照面,都客氣的打了個招呼。
一名與崔寒衣年齡相仿的女子,一見崔寒衣的容貌,先是驚艷,隨後又難免嫉妒。她落在母親後頭,等著崔寒衣,與她搭話。
「你是崔家小姐吧,我是秘書監周家的小姐,吳宛然。」
崔寒衣睇了她一眼,「崔寒衣。」
吳宛然柳眉一皺,心道好生傲氣的一人,便沒好氣道:「崔家便是這般教養?好聲好氣來給你搭話,卻這般冷眉冷眼的給誰看?」
「也沒讓你來搭話,你來搭話,我便非得搭理你?」
「從來沒人敢這樣跟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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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將見識短說得如此理所當然。」
吳宛然氣結,正要再說,崔寒衣卻已經抬腳跨進了宰相府,這還是她第一次從正門進府,倒挺新奇,就是周圍這個什麼吳宛然太過聒噪。
宰相府依舊闊氣巍然,崔寒衣跟在幾位夫人身後,看著滿園的春色,眼中浮現的卻是它們被烈火付之一炬時的景象。也不知哪個是真,哪個是幻。
「我跟你說話,你沒聽到?」
「聽到了,不想回答。」
「你!」吳宛然伸手拉住崔寒衣,卻驟然對上一雙黑沉森寒的眸子,她怒火頓時被澆滅,只剩恐懼,「你……」
「放手。」崔寒衣面無表情道。
她猛的鬆手,朝旁邊退了幾步,崔寒衣便趁機掠過她,跟上胡檀的步伐。
胡檀警惕道:「吳小姐跟你說什麼?」
「沒什麼,閒聊幾句罷了。」
「別跟她走太近,吳家今日來,想必也是為大公子相看的。」
崔寒衣想想吳宛然那副膽小模樣,若真讓她嫁入釗家,想來會被碾得連骨頭渣都不剩。
胡檀提醒道:「正廳快到了。」
崔寒衣抬頭望去,見那正廳洞開的大門,如同一張充斥血腥的獸嘴,她捏了捏拳頭,緩緩吐出一口氣,同胡檀一起,朝那邊走去。
宰相府今日宴請的人並不多,崔寒衣粗粗掠過,皆是女眷,夫人、小姐連帶僕婦,二三十人。都十分有規矩,也不嘈雜。
胡檀與崔寒衣一進門,眾人的視線便落在了她們身上,準確來說應該是崔寒衣身上。
這樣標誌的一個人兒。女眷們的目光有欣賞有打量,也有嫉妒。
胡檀帶著幾分得意的帶著崔寒衣前去拜見宰相夫人,崔寒衣盈盈一拜,落落大方。宰相夫人十分滿意,連忙賜座,丫鬟們搬來凳子,放在了離她最近的地方。
崔寒衣愣了片刻,在胡檀眼神的催促下,坐到了宰相夫人身旁。
宰相夫人握著她的手,沖她笑得十分隨和,可崔寒衣卻只覺得背上升起一股涼意,上一世,她幾乎沒見過這位主母,只聽過她各種各樣的吩咐,最多的是吩咐她去釗明房裡伺候。
那簡直是她的噩夢。
「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見她臉色不好,宰相夫人不由得關切問道。
崔寒衣甩掉腦子裡紛飛的思緒,專注地應對這位夫人。她搖了搖頭,微微笑道:「想是起得太早,又沒用早膳,有些發暈。」
宰相夫人聞言,立即讓下人去備些吃食來。
這樣的親切,讓在場其它小姐不由得眼紅。
胡檀笑得直眯眼,看著宰相夫人對她家女兒的態度,這門婚事多半是成了。那吳宛然心頭不服氣,便陰陽怪氣道:「聽聞崔小姐並非崔夫人親生,而是庶出,可瞧著夫人的模樣,倒是像對親生女兒似的。」
胡檀目光一轉,笑道:「雖不是親生,勝似親生,要說我肚子裡爬出來那兩個孽障,倒沒眼前這個可人呢。」
宰相夫人看了那吳宛然一眼,笑說:「許久沒見過吳小姐,轉眼倒成大姑娘了,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了。」
吳宛然羞澀一笑,吳夫人卻道:「看著倒像大姑娘,實際還是小孩兒心性,若說錯話,還望諸位勿怪。」
宰相夫人朝吳宛然伸手,「過來讓我瞧瞧。」
吳夫人趕緊將吳宛然推了過去。
宰相夫人將她拉來坐在自己身旁,恰巧與崔寒衣,一左一右的相對,那夫人左看看又看看,語出驚人道:「這一雙女兒一個靜美,一個活潑,若是都生在一個府里,光看著便歡喜。」
在場各位臉色皆變得有些微妙,吳宛然一愣,有些沒明白她話里話外的意思,崔寒衣卻是暗自冷笑一聲,掩下眸底的譏諷。
這宰相夫人倒是想得挺好,想讓他兒子享齊人之福,倒不過問別人願意不願意。
胡檀與那吳夫人對視一眼,也是各自尷尬。
正說著,丫鬟端著兩碟子點心來了,崔寒衣狀似不注意地伸腳,將那丫鬟絆了一跤,那兩碟子點心,便猶如天女散花似的,落在了宰相夫人和崔寒衣、吳宛然身上。
那丫鬟嚇得半死,趕忙跪下賠罪,想著今日有這麼些客人在場,那夫人也不好懲處,只好留她一命,讓她去知會房裡的丫鬟們備衣服等她們三人過去更衣。
宰相夫人先安置了客人,隨後親自帶著崔寒衣與吳宛然往後院廂房去了。
崔寒衣看著眼前的院子,幾乎在一瞬間便辨別出釗明的院子在何方,她忽然哎喲一聲,捂著肚子對宰相夫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宰相夫人明白她的意思,便另安排丫鬟陪她去如廁。
吳宛然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卻不好跟去,便跟著宰相夫人去廂房了。
丫鬟領著崔寒衣去另一側廂房如廁,崔寒衣以不好意思為由,讓她站遠些等,隨後便趁她不注意,往迅速往釗明院子裡去了。
釗明的院子還是原來的院子,崔寒衣躲在柱子後瞧了瞧,並沒有發現丫鬟,她覺得很奇怪,卻又覺得這樣的場景很熟悉。上一世,釗明發病時,院子裡也不許人走動,以免激怒他。
崔寒衣悄悄摸到釗明房門前,心頭既恐懼,又好奇,如今的釗明究竟如何。
她不敢推門進去,只將窗戶戳了一指小洞,隨後貼上去往裡看,房間的擺設並未太大變化,只是她沒有看到釗明的人影。她正要再看,轉眼卻對上一雙血紅的眼睛。
那丫鬟在院子裡等了許久,也不見崔寒衣來,正要去尋,卻見她有些匆忙跑過來了。
「姑娘,你跑哪兒去了?」
崔寒衣微喘道:「我出來後走錯了方向,到了另一個院子,見不對,才又這邊找了過來,讓你久等了。」
那丫鬟雖有些不耐煩,卻也不好說什麼,只道:「那便快走吧,夫人們要等著急了。」
崔寒衣以餘光朝身後看了一眼,見到一個身影跟了上來,才對丫鬟道:「好,咱們趕緊走吧。」她拉著丫鬟走得很快,那丫鬟幾乎都是被她架著走的,兩人剛要至前廳,卻忽然背後傳來一聲慘叫。
兩人同時回頭,卻發現一個小廝被釗明揪住,正按在地上,往死里打。一旁的小廝也嚇壞了,想上前將釗明拉開,卻見他狠厲地模樣,而不敢上前。
慘叫將正廳里的人都引了出來。眾人一見這般場景,都尖叫了起來,那釗明聽到尖叫,扔下小廝,直直往這邊走來,臉上一向斯文的表情,已被冷酷、暴戾所取代。
崔寒衣有些腳軟,可她依舊鎮定,趕緊與人群分散,往偏僻處躲。
宰相夫人趕緊叫道:「來人!攔住大公子!」
眾女眷有嚇傻的,有四處逃竄的,胡檀不知道被誰推了一把摔倒在地上,想起來卻被慌不擇路的女眷們撞倒,待她終於可以站起來了時,釗明已至她眼前。
她只覺得一股涼意和恐懼自她背後升起。
釗明向她伸出了手。正當此時,幾名小廝從後頭撲了上來,將釗明壓倒在地,胡檀心咚的落地,腿一軟,就要往地上坐,卻被一隻手扶住。
她轉頭一看,正是崔寒衣。
「母親,咱們快走。」
兩人已顧不得跟宰相夫人打招呼,急匆匆的跑出宰相府,然後爬上自家的馬車,催促馬夫趕緊駕車離去。
馬車裡,胡檀臉色煞白,劫後餘生,讓她差點痛哭出聲,她一個深閨婦人何時見過這樣的場面?
崔寒衣臉色也不好看,可還算鎮定,她輕道:「母親,不知這大公子是怎麼了,這般狂魔。」
胡檀想起釗明靠近自己時的眼神,身子便不由自主的發抖,那眼神根本不似一個尋常人的眼神,她顫抖道:「這釗明公子怕是出事了。」
崔寒衣幽幽道:「瞧著那小廝被他打成那般,是活不成了。今日真是萬幸,差一點,母親便被他……」
胡檀打了個寒顫,趕緊抓住她的手,「別說了。」
崔寒衣盯著她驚懼的臉龐,眼底閃過一道光。
這還沒被他碰著都嚇成這般,當初她時時被虐打,那樣的恐懼、絕望又有誰知?胡檀當初將她送給釗明可想過自己面對的是什麼?
今日見了這般場景,若她還要將自己加入宰相府,那便別怪她心狠手辣了。
回到崔府,胡檀幾乎是跑著回松風閣的,崔寒衣看著她狼狽的背影,勾起一抹笑,隨後慢慢悠悠地走回落樟院,剛到院門前,便見崔仙芝站在院門口禍害陳雪鳶種的一棵楓樹。
「你再揪它,我便將你的頭髮給一根根的拔了。」
崔仙芝聽到她的聲音,立即抬起頭,驚訝道:「你這麼快就回來了?我還以為你要在宰相府待到晚上。」
「出了些意外,便同主母提前走了。」
崔仙芝如今十四歲,也是馬上就要及笄了,她見崔寒衣近來被帶著四處赴宴,難免眼熱,又聽她今日去赴宰相府的宴,整個人便猶如被架在火上烤,橫豎都不舒服。
她那點心思連巧眉都瞧不過,巧眉夾槍帶棒的酸了她幾句,便將她臊得站在院門前,不敢進屋。
這會兒見崔寒衣回來了,又忍不住打聽,「今日去宰相府赴宴如何?排場可大?」
崔寒衣想著釗明攪出的亂子,勾了勾嘴角,「大,前所未見的大。」
說完便也不理崔仙芝什麼臉色,便徑直進院兒了,崔仙芝盯著她的背影,一雙眼都要瞪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