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渣爹之怒
2024-06-01 19:16:12
作者: 銀耳君
李濟寧替陳雪鳶診脈,沒有隔著簾幕,直接面對面,按他的意思是命都快沒了,還窮講究些虛禮作甚?
崔寒衣被他的話嚇了一跳,全程緊張的盯著他和阿娘。
診完脈,又看眼耳口鼻,再問了些詳情。末了,李濟寧道:「把我師弟留下的藥方拿來看看。」
陳雪鳶將藥方呈給他。
他接過只粗粗看了一眼,便直搖頭,罵道:「不成器,不成器,這麼多年也沒個長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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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寒衣見他也不下斷言,便問道:「大夫,我阿娘怎麼樣?」
李濟寧看了她一眼,對陳雪鳶說道:「你所中之毒,本是奔著要你命去的,當年生產之時雖險保下一命,可餘毒卻沒及時拔除,此時已深入肺腑。這些想必我那師弟都已經告訴過你了。」
「是,可大夫說您有辦法拔毒。」
「我是有辦法,且拔毒也不難,難在拔毒會對你的身子造成不可逆的損耗,過後需要用許多名貴藥材來吊命,且藥不能斷,一斷就是個死。也就是說,你餘生都只能當個藥罐子,其所受折磨、所費銀錢非常人能承受,可不比死好多少。」
陳雪鳶沉默片刻,「那若不拔毒,我還有多少時日?」
崔寒衣立馬抓住了她的手,眼裡帶著一絲祈求,陳雪鳶拍了拍她的手安撫。
李濟寧道:「不拔毒,用藥吊著,至多也只能撐三年,不過比拔毒要少受些折磨。而拔毒後,只要藥能跟上不斷,我至少可保你十年無虞。這拔毒有拔毒的治法,不拔毒有不拔毒的治法,只看夫人怎麼選。」
「拔。」陳雪鳶看著女兒,心頭無比堅定,只要能活到女兒長大,只要能讓她不再吃前世那些苦,什麼折磨她都能忍。
「好,我過會兒列個單子,你照著單子把東西備置齊全,五日後我來給你拔毒。在這五日裡,你要吃飽、睡好、禁房事、忌生冷辛辣,每日用我開的方子泡澡。」
陳雪鳶沒來得及捂女兒的耳朵,直臊紅了臉。李濟寧當做沒看見,起身收拾藥箱,末了,又叮囑道:「我師弟那藥,你不用吃了。」
「是。」
見他要走,陳雪鳶連忙起身相送,又吩咐白鵲跟著去取單子。
「大夫好走。」
等送走李濟寧,陳雪鳶將關門回屋,見女兒坐在凳子上發呆,便過去將她抱進懷裡。
「娘,你怕不怕?」
「不怕。」
崔寒衣抱緊她,「娘要活下去。」
哪怕要遭受病痛的折磨,也要為她活下去。
「對了,阿娘。」崔寒衣將今日去陳家的經過告知了她,在得知女兒竟要到這麼多銀子後,也有些吃驚。
「他們肯給?」
「如何不肯?那麼多人看著,我那舅舅、舅媽還要臉。」崔寒衣冷笑了一聲,又道:「只是這些銀子還遠遠不夠,咱們還得找他拿更多。」
「按你所說,他定是希望此次過後,我們不再找他,再去,他便不一定會再給。」
「不給也得給。當初送你進這魔窟,陳家沒給一分嫁妝,後又因崔家扶持而得利,如今仕途通達了,也該還債了。」
陳雪鳶憂慮道:「可我怕會觸怒主君。今日兄長與主君同赴蘇家宴席,未免後患,必會將此事相告。且有主母在一旁煽動,以主君的性子,定會來興師問罪,屆時咱們便不得安寧了。」
「阿娘,你所看到的安寧,不過是別人溫水煮青蛙之計,咱們落樟院從來沒有安寧過。」
崔寒衣從她懷裡退出來,狠心打破她心底殘存的僥倖,冷漠地盯著她。
「若真有安寧,我又何至於此?」
陳雪鳶看著女兒,望著她那雙與稚嫩外表不符的陰沉眼睛,心像是被人死死揪住。她又痛又悶,連呼吸都有些不暢快,隨後劇烈咳嗽起來。
崔寒衣拉著她坐下,替她拍背。
陳雪鳶神情暗淡,雙頰泛起病態的紅,嘴唇卻白得可怕。
崔寒衣乾脆讓她躺上床,然後握著她的手說道:「崔浩那裡娘不用管,娘就這樣躺著,看上去越虛弱越好。」
「你想讓我裝病?」
「你本就病了,根本不用裝,只是要讓自己看起來更嚴重,我們才能讓崔浩相信我們的處境。如今有舅舅去給你討了說法,即便他再惱怒,礙於面子、名聲,也不得不給你治病。只要有他下令,就算胡檀千百個不願,也不敢再阻攔。」說不定此次還能藉此,讓胡檀吃個暗虧,好讓她也知道,溫水裡的青蛙也會咬人。
「可娘怕你吃虧。」崔浩此人,虛偽自私,此事傷了他的面子,發作起來,崔寒衣與巧眉怕是要吃苦頭了。
「不會的,你放心。」大不了挨頓打,可即便挨打,她也會讓這打挨得值。
果然,晚上崔浩和胡檀一行人回來,第一件事便是衝進了落樟院,巧眉剛迎上去,便遭了胡檀身旁嬤嬤的一記窩心腳,頓時倒在地上爬不起來了,白鵲見狀趕緊去扶。
崔寒衣聽著動靜,歡喜的跑出去,奔到崔浩面前抱住了他的腿。
「爹爹,你回來了!」
崔浩一把將她抓起來,冷漠而兇狠地盯著她,她一對上他的眼角,眼淚便湧出來了,委屈喊道:「爹爹,怎麼了?」
「巧眉。」崔浩一叫,嬤嬤便將巧眉拖了過來,扔到了崔浩腳下。
「主、主君。」巧眉畏懼地縮著身子,臉色慘白。
「是你帶三小姐去的陳家?」
「……是。」
「拖下去,打二十棍。」
巧眉聞言,立刻尖叫道:「不!主君饒命!主君饒了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
崔寒衣也抱住崔浩的手,哭著求情道:「爹爹,爹爹不要打巧眉,是女兒讓她帶我去找舅舅的,爹爹要打就打女兒吧!」
崔浩盯著眼前這個女兒,卻不再覺得她可愛,只覺得可恨,他一把將崔寒衣甩在地上。崔寒衣眼尖的用手掌先著地,隨後借力再滾了兩圈,作出被他摔得不輕的模樣。
「小姐!」白鵲趕緊撲過去,將她抱起來。
崔浩一時也有些發愣,明明自己沒用力,怎麼摔得這樣狠?
崔寒衣暈頭轉向的被扶起來,然後推開巧眉,一步一晃的走到崔浩面前,撲通跪下了。
她先磕了三個響頭,將頭都磕出了血印,然後才哭著道:「是女兒不對,女兒不該惹父親生氣。可娘親病得快死了,咱們又沒錢請大夫,所以才去找舅舅借錢的。爹爹,你瞧瞧娘親吧,她已經病得起不來了,她快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