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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籌錢治病

2024-06-01 19:16:08 作者: 銀耳君

  「阿娘,你這是……」

  

  陳雪鳶苦笑道:「知音已失,再好的琴也空是擺設。若今日主君不來,明日我便親自去琴行將它典賣,銀子應該夠藥錢了。」

  崔寒衣走過去,踮腳摸了摸那把琴,抬頭對陳雪鳶說道:「娘,這把琴別賣,咱們另想別的法子?」

  陳雪鳶卻嘆氣道:「還有什麼別的法子?咱們能典賣的東西已經沒有多少了。」

  崔寒衣歪著腦袋想了想,「咱們去找陳家。」

  「陳家?」陳雪鳶驚得差點把琴砸翻在地。當年被逼嫁入崔府,她與陳家已鬧到了斷絕關係、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如今卻要去求他們,她拉不下臉。

  崔寒衣看穿了她的想法,「不要娘出面,我去,我人小,我不要臉。」

  「胡說什麼。」陳雪鳶哭笑不得。

  崔寒衣卻板著小臉認真道:「只有大人才要臉,尤其是這些官吏,最是注重所謂的清譽。陳家好歹是您的娘家,這事兒鬧開了沒臉,便不得不管,且到時候,不止是他不得不管,連崔浩也不得不管。」

  「可這般行事,怕會惹得主君不高興。」

  「他高興時管咱們死活嗎?既然沒有,咱們管他高興不高興的做什麼?」

  正說到此,巧眉灰頭土臉的回來了,臉上還頂著一個巴掌印。崔浩下朝回府,別說傳話,連面都沒見著,她便被胡枝子的丫鬟桂貞攔住,拉扯時還被打了一巴掌。

  「聽桂貞那死丫頭說,這月十五平章事蘇大人家辦滿月宴,下了帖子請老爺,二公子、三公子也去,小胡夫人借著替公子教規矩的由頭,把主君請過去了。」巧眉眉毛吊得老高,白眼就差翻到了天上,「他們院裡都忙翻天了,裁縫都請了好幾個。不就是一場宴席嘛,張羅得跟明日便要登科高中了似的,誰不知道她家兩位公子都是草包,有多大場丟多大臉,沒見過世面!」

  陳雪鳶喝止她,「巧眉,慎言。」

  巧眉馬上閉嘴了,表情有些委屈,嘀咕道:「這不是在自家院裡嘛。」

  「須知隔牆有耳。」

  她立馬捂住了嘴。

  崔寒衣卻突然問道:「平章事蘇家?可是蘇飛鴻大人家?」

  「正是,聽聞是周大人新得的千金滿月,因此而設宴,朝廷官員去了大半呢。」

  真是瞌睡遇著了枕頭,趕巧了。陳家主君陳柏年,也是陳雪鳶的嫡長兄,曾經是蘇家的門客,當年借蘇家的光,才入仕做了官。此等場面,定少不了他。

  崔寒衣心裡頓時有了主意。

  過後幾天,白鵲繼續去張家村蹲守李濟寧,巧眉則去打聽蘇家開宴的詳細事宜。十五當天,主母主君帶著三位公子出門赴宴,崔寒衣與巧眉趁機也溜出了崔家大門。

  陳府。

  陳柏年與夫人在僕人的簇擁下正要登車,卻忽然聽見一聲不大不小的呼喚。

  「舅舅。」

  最初他以為自己聽錯了,可那聲音卻一直圍繞在他身後,讓他忍不住回頭。

  「舅舅。」他一回頭,先沒見著人,低頭才發現一個半人高的小女娃,正睜著淚汪汪的大眼睛沖他癟嘴,欲哭不哭。

  陳柏年愣住,一旁的僕人們也傻了。

  此時,巧眉也從旁邊跑了過來,「啪」的往馬車前一跪,聲淚俱下的喊道:「大少爺,你救救咱們小姐吧!」

  她這一嗓子,將過往行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陳柏年皺起眉頭,正要呵斥,他身旁的一個丫鬟卻忍不住驚呼,「這不是二小姐身邊的丫頭巧眉嗎?」

  巧眉認出了那個丫鬟叫白蒲,迅速跪爬到她面前,在白蒲的驚呼中抓住她的腿,「白蒲姐姐,是我,巧眉啊!」

  白蒲看了陳柏年一眼,僵著臉將她的手掰開,巧眉順勢扒到馬車前,拽住陳柏年的衣擺,哭訴道:「大公子!大公子你救救我家小姐吧!她就快死了!就快病死了呀!」

  崔寒衣也走到馬車前跪下,規矩有禮的朝陳柏年嗑了三個頭,眼淚刷的流下來,哽咽道:「請舅舅救我娘親。」

  陳柏年沒開口,陳夫人倒是先下了車,將崔寒衣扶了起來,崔寒衣順勢抱住她,悽然喊了聲,「舅母。」

  這聲舅母叫得陳夫人心肝都軟了,「可憐見的孩子,讓舅母看看。」

  陳柏年也下了車,神色複雜的盯著崔寒衣,陳夫人擦乾淨崔寒衣的眼淚,感嘆道:「這模樣倒是像二妹。」

  一提到陳雪鳶,巧眉又哭了起來,她「撲通」貴在夫婦二人面前,拜求道:「大公子、夫人,我們小姐如今在崔府病重,已經沒錢請大夫看病了。主君和主母又不管,奴婢和三小姐實在是沒法子了,才偷跑出來求你們救命。公子,小姐是從陳家出去的姑娘,你們不能不管她的死活啊!」

  她聲音大,哭得又悽慘,不少路過的人都駐足腳步,甚至是圍過來看熱鬧。

  「陳家小姐不就只有那一位嘛?」

  「是呀,陳雪鳶嘛,當年可是汴京無人不知的才女。」

  「後來不是嫁給御史崔大人為妾了麼?怎麼過成了如今這模樣了?」

  「嫁給御史又怎樣?妾就是妾,哪有什麼好日子?」

  「聽說當年已經說了親,卻又硬生生被她嫡母給拆散了,這才落到了崔家。」

  「可憐、可憐啊……」

  陳柏年臉色鐵青,低聲道:「你先起來,大街上哭哭鬧鬧像什麼樣子。」

  崔寒衣卻從她舅母懷裡抬起頭來望著他,「舅舅,阿娘時常都跟霓兒念著你,說等病好了,回家來看你,可她的病一直都好不了,霓兒就自己回來了。舅舅,求你救救阿娘吧。」

  聽著崔寒衣的話,陳柏年也頗不是滋味,怒道:「真是豈有此理,人病成這般,你爹和主母都不過問?」

  「爹爹忙,主母不讓霓兒打擾她,也不給阿娘錢看病,娘說要將她的琴當了,那是她唯一值錢的東西了。」

  「白蒲,去包五十兩銀子來。」陳夫人聽不下去了,吩咐丫鬟去取銀子。

  「那琴……」陳柏年還記得當年詩會上庶妹的風采,也記得她有多珍視這把琴,如今卻要將琴賣了。想起近來宴席間翻談起的風流往事,崔浩竟能毫不臉紅的四處吹噓,私底下卻對陳雪鳶的死活不聞不問,真真是自私薄情,好不要臉。

  「你喚什麼名字?」陳柏年蹲下,摸了摸崔寒衣的腦袋。

  「回舅舅,我叫崔寒衣,阿娘喚我霓兒。」

  「你阿娘生你的時候也沒送信回來,舅舅也沒給你準備賀禮。」他從腰上扯下一枚玉佩,「這個送給你,就當見面禮。」

  崔寒衣毫不客氣的收下了,卻又聽見陳柏年在她耳邊壓低聲音說:「以後別自己偷跑出來了,外頭危險,有事讓丫鬟來府上知會一聲便是,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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