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噩夢

  江南的動作迅速且流暢，一氣呵成地根本都沒給虞鶴鳴反應的時間，等他反應過來，懷裡就已經躺了一隻小花貓了，溫暖柔軟，虞鶴鳴竟也沒覺得多彆扭，他看著天花板，咧了咧唇，無聲地笑了笑。

  現在這一幕，若是被他部隊裡的戰友看到，一定會驚掉下巴。

  因為就連虞鶴鳴自己也沒想到，他居然會沒原則地縱容一個甚至是在這之前一點瓜葛都沒有的小女孩到如此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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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麼東想西想地，虞鶴鳴不知何時竟也漸漸睡去了，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是當他懷裡的江南無意識地掙扎第一下的時候，虞鶴鳴就倏地睜開了眼睛，這可能是每一個軍人的習慣，覺輕，或者說根本就不能讓自己睡熟。

  虞鶴鳴睜開眼睛後，一手按亮床頭燈，目光卻不離江南，另一隻手輕輕地拍了拍江南的後背，溫聲叫著江南的名字。

  「南南，南南，南南。」

  不知叫了多少聲後，江南才含著淚轉醒，醒來後，眼睛都沒有完全睜開，整個人卻又緊緊地抱住了虞鶴鳴，雙手環抱住他的脖子，雙腿也夾住他的雙腿，整個人都基本上纏在了虞鶴鳴的身上。

  江南無疑是做了噩夢的，虞鶴鳴看了眼牆上的時間，凌晨四點，他緊皺眉頭，只這麼靜靜地任江南抱著，感受著江南的顫抖，他的大手也輕輕地在江南的後背上撫摸著，下巴抵在江南的額頭上，低沉的聲音一遍一遍地重複在江南的頭頂。

  「那些都是假的，有我護著你，誰也別想動你，南南不怕。」

  虞鶴鳴就這麼一遍一遍地重複著，不知道重複了多少遍的時候，他聽見從他的懷抱里傳出悶悶的一聲「恩」，之後，便感覺到了懷裡的江南不再顫抖，卻仍舊緊緊地抱著他，在這緊緊的懷抱中，她又不知何時再次睡去。

  凌晨四點醒來，之後的一番折騰，清晨的陽光沒過多久就淡淡地透過窗簾泄進房間裡，生物鐘五點起的虞鶴鳴在哄睡江南後，基本上就沒有再睡了，只這麼睜著眼睛，一邊在腦子裡想著事情，一邊等著江南醒來。

  結果，他先等來的不是江南的醒來，而是蔣薇端著一杯溫水走了進來，蔣薇自然是知道虞鶴鳴的生物鐘的，但是她走進來的腳步還是放到了最輕最輕，對著睜眼的虞鶴鳴指了指江南，虞鶴鳴笑著搖了搖頭，蔣薇湊過去看了眼小臉都埋在虞鶴鳴懷裡的江南，唇角抿過一絲笑意。

  她轉了轉眼睛，目光落到虞鶴鳴放在床頭柜子上的手機上，伸手拿過，在虞鶴鳴的瞪視中，笑著按下了拍攝鍵，之後便通過微信將這張照片傳到了自己的手機上。

  辦完這一系列事的蔣薇才心滿意足地離開了虞鶴鳴的房間，虞鶴鳴似乎也有些好奇蔣薇剛才拍成了什麼樣子，因為他知道這照片並不能長久地存在他的手機里，就他的身份而言，拍照本身就是一件違反紀律的事情。

  照片裡的他滿臉嚴肅，眼睛也瞪得大大的，而與之相反的就是他手上那小心呵護的動作，將懷裡的女孩緊緊地圈在臂彎中，而懷裡的女孩雖然只有一張白皙的側臉，卻也顯得楚楚可憐一般。

  虞鶴鳴看著照片中的他和江南，那堅毅的眉眼都不自覺地柔和起來，又看了幾秒後，伸手點了刪除鍵。

  人眼是最好的攝像機，他會用他的眼睛永遠記住這張照片的。

  當牆上的鐘表悠悠地走到七點一刻的時候，虞鶴鳴懷裡的女孩終於有了動靜，她先是動了動，然後，用手揉了揉眼睛，一邊揉著眼睛一邊抬眸向她頭頂望去，虞鶴鳴同她對上目光後，勾起唇角，笑著說了句。

  「早上好，南南。」

  江南的目光似乎有一瞬的怔忪，恢復後，也微微勾了勾唇角，輕輕地說著。

  「早上好。」

  無論是語氣還是動作，在虞鶴鳴看來，江南就像是一隻剛出生的奶貓一般，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不自知的可愛。

  說完這句話的江南似乎有些不自在，不再看虞鶴鳴的眼睛，手上竟也微微鬆開了虞鶴鳴，她翻身到一旁，鬆開的雙手將身上的被子抱入懷裡，背著虞鶴鳴說著。

  「你去洗澡吧。」

  江南話落，虞鶴鳴先是一愣，隨即想到這是他昨晚對江南說過的，這小妮子睡了一覺後竟才想起來嗎？虞鶴鳴笑著搖了搖頭，卻也沒有出言調侃她，起身下床，走進浴室。

  幾分鐘後，虞鶴鳴換了身乾淨利落的運動短衣短褲，那基本已經貼在頭皮的短髮幾乎不用毛巾擦，甩一甩就幹了一般，他本想剃個鬍子來著，但想到江南，還是放下了剃鬚刀，抹了一把下巴就走出了浴室。

  而江南還維持著他離開時的動作，背對著他，懷裡緊緊地抱著被子，從虞鶴鳴這個角度看去，並不能看見江南是不是睜著眼睛，他看了眼浴室，覺得江南在他這洗澡怕是有些不方便，便對著床上的江南，說著。

  「還睡嗎？不睡的話，起來喝杯溫水。」

  江南聞言，頓了幾秒，才慢慢地從床上坐起來，卻是沒有動作，目光緊緊地盯在虞鶴鳴身上，那眼神赫然就是求抱抱的眼神。

  虞鶴鳴見狀，嘆了口氣，苦笑著走到床邊，對著江南張開了雙臂，江南隨後的動作倒是一點都不慢了，像是百米衝刺般地扎進他的懷裡。

  看樣子，這幾天，江南應該都不能離開他身上了。

  虞鶴鳴只好讓自己先坐在床邊，再讓江南坐在他的腿上，再把水杯遞給江南。江南的個子一點都不矮，但在虞鶴鳴一米八八的身高下倒是顯得嬌小了許多。

  喝完水後，虞鶴鳴想要抱著江南下樓去吃早餐，剛要起身就見自己的懷裡的江南主動站到了地上，找到拖鞋穿好後，又走過來牽住了虞鶴鳴的手，這動作讓虞鶴鳴知道，江南是不想讓他抱著。

  這麼想著，虞鶴鳴不禁心裡有一點不舒服，感覺到之後，他頓時蹙起了眉毛，這剛多久，難不成他就習慣了？這個想法可是很危險的，虞鶴鳴立即斂起自己的心思，牽著江南的手走出了房間。

  當他們走下樓梯的時候，卻見樓下的客廳里不止坐著蔣薇，還有那邊沙發上的紀潮生和一個陌生的男人，虞鶴鳴應該是江南的舅舅了。

  他們三個似乎正在談著什麼，待看到虞鶴鳴和江南後，注意力瞬間轉移到了他們身上，那名陌生的男人更是直接站了起來，向著他們的方向大步走了過來。

  江南也在看到男人後，叫了一聲「舅舅」後，鬆開了虞鶴鳴的手撲進了男人的懷裡，虞鶴鳴看著自己空落落的掌心幾秒，走向了沙發上坐下。

  江南和她的舅舅擁抱了很久，江南似乎在她舅舅的懷裡再次哽咽了，直到兩人的情緒穩定穩定後，才慢慢走到這邊，江南拉著她舅舅坐到虞鶴鳴所在的沙發一邊，坐下後，抓過虞鶴鳴的手緊緊握在手心，而她的另一隻手則同她的舅舅握著。

  被江南握住手的那瞬間，虞鶴鳴的身體雖然沒有做出什麼反應，但他的瞳孔卻是不由震顫了一下，他的身體已經被鍛鍊地像是機器般的存在，所以，他的身上最脆弱的地方就是眼睛了。

  紀潮生的目光掃過江南的兩隻手，最後落在她的臉上，眼中閃過失落，畢竟，準確地來算，紀潮生和江南應該是更熟絡一些的，但如今，他們卻相隔甚遠，又或許在江南的心中，他就是導致她母親墜樓的推手也說不定。

  虞鶴鳴察覺到紀潮生眼中的複雜，眸光轉了轉，對著紀潮生說著。

  「潮生，你來介紹一下吧。」

  紀潮生聞言，抬了抬眸，勉強打起精神，先是對著陳鴻說著。

  「他叫虞鶴鳴，就是昨天救了南南的人，這位是他的母親。」

  待陳鴻點頭後，紀潮生又把目光轉向了虞鶴鳴，說著。

  「這位是江南的舅舅，陳鴻。」

  介紹完，虞鶴鳴和陳鴻對視點了點頭，就聽陳鴻微扯唇角笑著說著。

  「救命之恩，真不知道我們能做些什麼來報答，只能先謝謝你們對南南的照顧，昨天晚上打擾了。」

  言談舉止間溫文爾雅可見陳鴻應是個溫和性子的人，虞鶴鳴笑著搖了搖頭，說著。

  「我是一名軍人，救人就是我應該做的事，至於昨晚沒有把南南直接送回家，也是基於南南情緒波動上的考慮。」

  說到這，理應就應該是陳鴻出言，把江南帶走了，而邏輯上故事也應該如此走向的，但昨晚江南可是親口說了要留下的，想到這，蔣薇不禁轉了轉眸子，緊張地看了眼江南，想著她會不會是昨晚衝動了，今天見到舅舅就反悔了呢？

  「嗨，瞧瞧這才幾點呢，一定都還沒吃早飯呢吧，你們來的也巧，我剛把早飯做好，不如吃了飯再聊吧。」

  這用來轉移話題的話過於生硬又突兀了些，導致剩下的幾人眸光不由都滯了滯，陳鴻聞言，就想說著。

  「不了，我們。。。」

  「舅舅。」

  話剛說一半，就被江南出聲打斷，陳鴻望向江南，江南頓了一下，才對著陳鴻說著。

  「我有些話想跟你說，我們去樓上說吧。」

  陳鴻楞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跟著江南站了起來，走向了樓上，而江南在起身的瞬間同虞鶴鳴有一個對視，還有一個淺淡的笑容，讓虞鶴鳴霎時間就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