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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教訓

2024-06-01 19:09:25 作者: 公子九歌

  陳鴻和江南離開後,蔣薇臉上強裝的淡定頓時不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焦急在一旁走來走去,嘴裡還喃喃著。

  「我覺得這件事懸,真的懸,你說南南的舅舅會同意嗎?南南的舅舅看著倒是很好說話的樣子,但這件事也不是好不好說話的事啊,對不對,哎喲,可急死我了。」

  紀潮生看著那邊火急火燎的蔣薇,納悶地問著虞鶴鳴。

  「蔣姨說的是什麼事啊?」

  

  虞鶴鳴伸手一邊摸著下巴上的胡茬,一邊簡單地講了下昨晚江南的決定,話落後,紀潮生直接驚叫出了聲,甚至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什麼?這怎麼可能?」

  紀潮生的這一聲驚叫把蔣薇心中的焦急之火點燃一般,她瞪著眼睛走過來,說著。

  「怎麼不可能!南南這孩子心裡有數著呢,她現在已經15歲了,可以自己做決定了。」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但紀潮生仍舊眉頭緊鎖地說著。

  「就算南南願意,但她舅舅不會同意的,畢竟,南南十五歲了,而鶴鳴。。。住在你們家裡難免還是會有不方便的。」

  「有什麼不方便的,他一進部隊就跟人間蒸發一樣,一年能出來幾次,陪我幾天,這個家裡大多數的時間還不是就我自己一人,南南要是留下來和我作伴,我看正好,我一定當親女兒一樣待,我們虞家不缺錢不缺關係就缺人!」

  「這。。。」

  紀潮生聽了蔣薇這最後一句話後,覺得成功地被蔣薇堵住了嘴,這話確實是在理,只是在理是在理,但江南終究不是虞家的人啊,就算蔣薇和虞鶴鳴願意,那江南的舅舅又怎麼會忍心看著自己家的孩子住在別人家呢,這不合常理啊。

  但蔣薇的臉色讓紀潮生就是有質疑的話也說不出口了,只能把目光轉向那邊的虞鶴鳴,低聲說著。

  「喂,你也同意了?」

  虞鶴鳴聞言,點了點頭,對著紀潮生驚訝的目光,緩緩說著。

  「如果江南的舅舅放心把江南放在虞家,我沒有意見。」

  紀潮生聽了虞鶴鳴的話,才覺得還算他有理智在,這個大前提必須在,不然不是成搶孩子了,什麼鬼啊。

  「我有別的事要問你。」

  紀潮生「恩?」了一聲,疑惑地望向虞鶴鳴。

  「江南父親的案子應該已經結案了,你想辦法把這個案子的所有相關的檔案留一份底子交給我。」

  紀潮生聞言,勾起了唇角,衝著虞鶴鳴打了個響指。

  「完美,跟我想到一起去了,我昨晚就回局子裡複印了一份,等我回去再複印一份給你送來。」

  「恩,我現在想知道這個案子的被害人和受理人是誰。」

  「被害人是吳市長的兒子吳益家,這個案子由我父親全權處理,但是因為江軍和我父親是舊識又是同事,本應該移交別的隊處理,但吳市長卻強烈要求由我父親來處理這個案子,所以,名義上宋局長主理這個案子,但實際上還是我父親在處理。」

  「吳市長,吳市長的兒子,宋局長,你父親,江南的父親。」

  虞鶴鳴緩緩地將這個案子的幾個關鍵人物念出聲來,再聯想到昨天江南的母親看見紀潮生時的激動和憤恨,不管是不是誤會,毫無疑問,江南的母親同紀潮生的父親一定有過交集。

  虞鶴鳴摩挲著嘴唇,仔細地思考這之中的細枝末節,紀潮生似乎也在考慮著什麼,客廳一時間安靜了下來,三個人各懷心事地想著各自的事情。

  大約半個小時之後,響起了樓上房間的開門聲,隨即,江南和陳鴻從樓梯上緩緩走下來,兩個人的表情都很平靜,只是江南和陳鴻的眼眶都泛著紅,似乎是經歷了一番周折。

  虞鶴鳴起身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向二人的方向,陳鴻看到虞鶴鳴後,也停住了腳步,目光緊緊地盯在虞鶴鳴的身上,就在虞鶴鳴以為陳鴻要對他說些什麼的時候,面前的陳鴻卻突然彎下了他的腰,對著虞鶴鳴深深地鞠了一躬。

  這個動作把虞鶴鳴和蔣薇都嚇了一跳,虞鶴鳴大步上前將陳鴻扶起來,忙說著。

  「您這是幹什麼!」

  陳鴻直起身子後,緊緊地握住虞鶴鳴的手,那本泛著紅的眼眶更加紅了起來,唇角卻是微微向上揚起的,他搖了搖頭,溫和的嗓音略帶著些沙啞。

  「我們都是普通家庭出來的孩子,你們為南南做的,我自己知道做什麼也不能報答你們,這一躬你們受得起,與別的無關,只是感謝。以後,南南,就拜託你們多照顧了。」

  陳鴻的最後一句話一出,虞鶴鳴的眼底頓時充滿了笑意,他側目和同樣欣喜若狂的蔣薇對視了一眼,才轉過身子對著陳鴻鄭重地承諾著。

  「您放心把江南放在虞家吧,有我在,定護她平平安安的。」

  虞鶴鳴話落,蔣薇也迫不及待地跑了過來,急忙補充著。

  「還有我還有我,我一定把南南養的白白胖胖的,這個你也放心。」

  陳鴻似乎被虞鶴鳴和蔣薇的熱情感染,唇角邊的笑容大了一些,重重地點了下頭,轉頭看向江南,然後,慢慢地將牽著江南的那隻手放到了虞鶴鳴的手裡,最後,在虞鶴鳴的手上用力地拍了一下。

  「拜託了。」

  這三個字里的沉重饒是虞鶴鳴聽了也不免心酸,他抿了抿唇,對著陳鴻說著。

  「您若是想南南了,隨時可以來虞家把南南接回去住幾天,我知道您還有個女兒,如果您有事需要出差也可以放心把女兒放到虞家,我母親沒什麼別的愛好,就是喜歡孩子,要不是怕嚇到您,我想她現在一定合計著讓您和您的女兒也住到虞家來。」

  「啊,你個死小子,怎麼還會讀心呢!」

  蔣薇伸手錘了虞鶴鳴一記,天知道,她看著陳鴻剛才的動作,真的有那個衝動,人多多熱鬧啊。。。唉。。。

  這記打鬧也讓剛才有些沉重的氣氛淡了淡,陳鴻笑著點了點頭,說著。

  「我們南南是遇到好人了,鶴鳴,你以後也不用您來稱呼我了,你歲數也沒比南南大幾歲,就一起叫我舅舅吧。」

  虞鶴鳴聞言,唇角微勾,點頭。

  這樣,事情頗有幾分塵埃落定的滋味,也確實,當日江南究竟對陳鴻說了些什麼以至於讓他同意誰也不知道,誰也沒有問過。

  之後,陳鴻到底還是沒有在家裡用餐,離開了虞家,再之後的日子,有酸有甜,沒待虞鶴鳴多加體會,就被人拍著腦門給拍醒了。

  更準確的說,當有人把手放在了虞鶴鳴腦門上的時候,他就已經睜開了眼睛,身體的下意識動作是伸手抓住那人的手,但那人卻仿佛提前知曉了虞鶴鳴的動作一般,另一隻手緊緊地按住虞鶴鳴的手,還伴著一聲低喝。

  「別動,你個臭小子。」

  虞鶴鳴一聽這個聲音,渾身不禁一僵,緊繃著看著眼前的人,頓了一下,才高聲叫著。

  「司令好。」

  被喚作司令的人一身軍服,已是古稀之年的年紀卻絲毫看不出,一頭白髮,卻是很有精神頭的模樣,此人正是X軍區的司令,也正是虞鶴鳴的爺爺虞太忠。

  虞太忠聽了虞鶴鳴的問好,哼了一聲,說著。

  「司令是挺好的,但你爺爺可不太好,他們都把你病危的消息瞞著我,要不是你小子命大活過來了,我再見你就又是一副屍體了。」

  虞太忠話里的憤怒是很明顯的,絲毫沒有留情面,但虞鶴鳴卻十分理解,當年他的父親虞衛江就是因為類似的國際救援任務而犧牲,但他們念在虞太忠年事已高,怕老人家受不住喪子之痛,最後,虞衛江死在手術台上,虞太忠再見他,已是白布下的屍體了。

  因為這件事,虞太忠有將近一年的時間都沒有再打理蔣薇娘倆,無論他們是使出什麼手段,都沒能踏進老爺子老宅半步,之後關係才緩和過來,這就又出了虞鶴鳴這檔子的事,這不,故技重施,老爺子能不怒嗎?

  問候過長官,眼前的虞太忠對於虞鶴鳴來說就是爺爺的角色了,所以,他也不像剛才那般緊繃了,在老爺子的怒目下還笑了笑,說著。

  「恩,您說的有理,這次的死裡逃生讓我反省出了一件事。」

  虞太忠瞪著虞鶴鳴沒吭聲,虞鶴鳴也沒在意,繼續說著。

  「一個隊伍的口號有多麼的重要,我們的口號是『身為軍人,不辱軍魂。只做英雄,不做烈士。』我父親他們當年的口號是什麼?是『保家衛國,無畏犧牲。』您看看,這從口號里就聽出來,誰的吉利,誰的不吉利了不是?」

  說到最後,虞鶴鳴自己都沒繃住,笑出了聲,虞太忠也被虞鶴鳴氣得露出了絲笑模樣,伸手避開了虞鶴鳴的傷口用了力氣打了一下,笑罵道。

  「你個臭小子,地底下的老子也敢拿出來開玩笑,我看真是沒人收拾你了。」

  虞鶴鳴笑著沒有說話,等著虞太忠說正事。

  虞太忠目光環視了一圈,停在了虞鶴鳴身上,嘴唇動了動,看上去還有幾分猶豫,但還是把到嘴邊的話說出了口。

  「你今年三十了吧。」

  「是。」

  「三十而立,男人三十歲也該考慮成家立業了,你父親三十歲的時候,你都已經不小了,你也該考慮考慮自己的婚事了,對了,你和向家那閨女的事。。。」

  「我和佩佩已經分手了。」

  虞太忠聞言,頓了下,蹙了蹙眉,卻沒有再教訓虞鶴鳴,只說著。

  「分手了就去給我相親,我雖然還硬朗,但說不定哪天就走了,你現在再不抓點緊,我還能看見我的重孫子了嗎!」

  虞鶴鳴聽著虞太忠的話,眉頭緊鎖,說著。

  「您想要我結婚,我已經知道了,您別動不動就把死掛嘴邊上。」

  虞太忠聽著虞鶴鳴不悅的口氣,倒沒發脾氣,只順他的話接道。

  「那你會聽我的話嗎?」

  虞鶴鳴聞言,微微垂眸,沒有馬上回答虞太忠的問題,而是在心裡掙扎著。

  他自己的身體,虞鶴鳴最清楚,這一次傷的不輕,手術上又用了麻醉藥,痊癒後,體能各方面一定都會有所下降,再加上虞衛江因公殉職的關係,虞太忠現在雖然是以虞家男人30歲成婚為由命令他回家相親成婚,但實際上是為了保全他的軍人尊嚴委婉表達了希望他退伍的要求。

  這些他都懂。

  但是十五年的部隊感情,也不是說斷就斷的。

  這時,虞鶴鳴的腦海里閃過了紀潮生昨天說過的一句話。

  「你也不能光想著你自己,得替蔣姨想一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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