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爭吵

  蘇聆眼睛裡蓄滿了淚水，肩膀止不住地抖動，她抓著鄭婉的手，問：「媽媽，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明明答應我了。」

  鄭婉心裡又怕又氣：「蘇聆，我實在走不開，這周末我真的要和江浩明去C市參加宴會，這我也沒辦法。」

  「什麼沒辦法？我都聽到了，江叔叔說如果你不想去也可以，不是什麼很重要的宴會。」

  鄭婉躲過蘇聆質問的眼睛，說：「你不懂，這是我第一次有機會和江浩明出席宴會，屆時有很多商業名流，媽媽真的要去。」

  她輕飄飄的一句「你不懂」，就像一記錘子錘在蘇聆心上，蘇聆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媽媽，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你當初跟我說的，你都忘了嗎？還是說你本來就是騙我的？」

  「別說了，總有一天你會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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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明白！」蘇聆覺得胸口堵得慌，哭得連嗓子都幾近嘶啞：「我就想知道，你之前說的，你不喜歡江叔叔，以後會和我離開這裡，這些話還作數嗎？」

  鄭婉轉過身去，一言不發，默默流淚。

  蘇聆追問：「媽媽，你說話呀？」

  鄭婉突然開口：「是，是不作數了！」

  一瞬間，蘇聆頓住了，各種複雜的情緒都湧上心頭，難過的、憤怒的、委屈的、無奈的，全都交織在一起。

  鄭婉也不再藏著掖著了，她忍得夠久了。

  「蘇聆，我今天就實話告訴你，之前跟你說的都是假的，我不會離開江家，這裡好吃好住，我為什麼要離開，你不用再拿你爸爸壓我，感情有用嗎？啊？如果感情有用，這幾年我們母女倆也不會過得如此悽慘了！」

  蘇聆無法相信鄭婉會說出這些話，明明是媽媽在爸爸離開後，活得人不人鬼不鬼，是她一直跟自己說一輩子不背叛爸爸，說沒有爸爸可能她早就死在二十歲那年，說全天下的男人都比不上爸爸。

  媽媽，那些年說的那些話你都忘了嗎？

  蘇聆看不清鄭婉的表情，透過朦朧的水汽，只依稀看到一張略顯猙獰的模糊的臉。

  她嗓音發抖：「媽媽，明明是你說的……」

  鄭婉不管不顧的，一番話從她嘴裡毫不留情地說出來：「別跟我提以前，我就是個普通人，我不是聖人，你還想要我怎樣？我現在總算不用像以前那樣窮困潦倒卑躬屈膝，我們現在的生活是我這輩子過的最好的，我又不是傻子，我為什麼放棄？」

  現在的鄭婉和以前判若兩人，蘇聆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很久以前有些人跟鄭婉求過婚，蘇聆是沒有反對的，是媽媽不願意，是媽媽說再也不結婚，是媽媽告訴她她永遠只有一個父親的。

  蘇聆哭得頭嗡嗡疼：「那我該怎麼辦？」

  她守著以前的承諾，守了好多年，現在全被顛覆了。

  鄭婉咬牙說：「蘇聆，我告訴你，現在你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把過去的事忘掉，要麼你就離開這裡，你要不想認我這個媽媽，我也沒辦法，大不了我和你江叔叔再生一個孩子，或者我以後就把江霽當作親生的。」

  說完這些話，鄭婉閉了閉眼，止住快要流出的眼淚，她握緊拳頭，長長的指甲陷進肉里，很痛，卻比不過心痛的十分之一。

  蘇聆真正是驚呆住了，她沒有想到，媽媽在放棄爸爸之後，也可以毫不留情地放棄她。

  如果說方才的痛苦伴隨著憤怒，而現在，她連憤怒都沒有了，只是生起一種很荒蕪的感覺，好像是這個世界只剩她一個人了。

  她沒有力氣也沒有心情去反駁去對抗，只是無力地跌坐在床上，任由眼淚不受控制地流。

  「你自己好好想想。」鄭婉扔下一句話就匆忙離開了。

  第二天，江霽、江浩明和鄭婉在用早飯，蘇聆沒有下樓。

  江浩明聽說了昨晚的事，心裡很是不安，問：「阿婉，真的不去看一下小聆嗎？」

  鄭婉：「不用，就說她幾句就發脾氣，等她氣消了就好了，總不能一直慣著她。」

  江浩明猶豫道：「可是，小孩子總不吃早飯不好，還長身體呢。」

  「她餓了會下來吃，不用管她，她自己做錯事還要別人哄她嗎？總不能慣得她無法無天。」

  江浩明心想，之前鄭婉不是不怎麼在意蘇聆成績的嗎？怎麼這次因為成績的事吵得那麼凶。不過他身為後爸，有些話確實不敢講。

  他寬慰道：「你也別生氣，照我看啊，小聆這孩子身體健康、活潑開朗，這不比成績重要嗎？再說了，成績差也沒關係，大不了以後送她出國念書，回來直接到江氏上班，不管怎樣，小聆都不會吃苦的。」

  鄭婉回：「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江浩明無奈，但也明白為人父母肯定希望自己的孩子出人頭地，想到他自己不也對江霽嚴格要求。

  他看著江霽，說：「小霽，我和你婉姨這兩天不在家，你多多照顧妹妹，要是有哪些題不會的，你也給她講講，好不好？」

  江霽「嗯」了一聲。

  用過早飯後，江浩明和鄭婉出門了。

  江霽回到房內，他坐在書桌前翻開一本書，沒看幾行就覺得眼睛酸澀。

  昨晚一閉上眼就忍不住想到那崩潰的哭聲，擾得他無法入睡。

  他心情說不出的煩悶，乾脆起身把厚重的窗簾拉開，陽光一下子傾瀉進來，他微閉著眼，隱隱有些不適。

  轉眼到了午飯時間，江霽看到旁邊位置空落落的，忍不住問：「蘇聆呢？」

  陳姐回答：「小姐不願意下來，剛才去喊她吃飯，她說不餓。」

  江霽抿著唇，眼前色香味全的飯菜頓時索然無味，吃過幾口就擱下筷子走人了。

  到了晚飯時間，旁邊的座位還是沒人。

  江霽淺吸一口氣，問：「蘇聆呢？」

  「小姐大概三點的時候出門了，問她去哪也沒和我說。」

  「嗯，今晚她回來後和我說一聲。」

  「好的，少爺。」

  晚上九點半，江霽的房門被敲響。

  「少爺，小姐還沒有回來，給她打電話也打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