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送金簪子

  風初陽頓了頓，並不覺得挫敗，直起身子，捏著自己的衣角，支支吾吾地道：「我還聽說她們想給甘阿娘說親，甘阿娘不願，所以她們打算讓人強上呢！我害怕甘阿娘出什麼事，又找不到熟人幫忙，想來想去只有找豪邁仗義的王阿叔你了。」

  王二麻子的臉色一緩，旋即眼中閃過一抹厲光，沉聲道：「是誰說要強上甘阿妹的？你把她們的名字說出來，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自己的事不緊張，甘阿娘的事倒是緊張起來了……

  風初陽摸了摸下巴，覺得形勢有點不太樂觀，第一條路就轉向了困難模式。

  不過她不著急，藏好自己的心思後，癟起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只記得她們的聲音，人還沒來得及仔細看就走了，等我找出她們是誰再來找王阿叔。」

  語畢，她也不等王二麻子作出反應，直接轉身往來路走去。

  王二麻子站在原地看了一會，臉上的神色變化萬千，仿佛夾雜了苦惱、憤怒和猶豫……

  半柱香的工夫過去後，他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毅然轉身進了屋，拿了一個小盒子塞進自己懷裡，隨手關上門，左右看了一眼，見沒人注意到他後，快步朝一個方向走去。

  風初陽此時並沒有回家，而是百無聊賴地靠在甘阿娘院子外牆的側面，正打算探頭出去看看時，突然聽見一陣沉悶的腳步聲。

  她趕忙收回頭，讓自己的身體緊貼在外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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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具身體爭氣得很，從頭到腳沒有一點起伏，完美地跟牆壁融合在了一起。

  雖然只是略微瞥了一眼經過的人，但從那身熟悉的打扮中，風初陽還是認出了這正是剛跟她見過面的王二麻子。

  明明已經在甘阿娘的門前站定了，他卻遲遲不肯敲門，瞧這副猶豫的樣子，實在是無法將他跟剛才那個滿臉蠻橫的地痞聯繫在一起。

  風初陽很有耐性，反正都等了這麼久了，也不差這一會，況且要是拖延得久了，情況只會對王二麻子越來越不利。

  所以沒過一會，清脆的敲門聲便從甘阿娘家的前門處響起，聽得出來王二麻子依舊有些遲疑，所以連敲門的聲音都變得遲鈍起來，每一下之間都間隔許久，聽上去跟撞鐘似的。

  門被緩緩拉開，旋即又「砰」地一聲關上。

  王二麻子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幕，沒等甘阿娘將門閂上便推門而入，見站在門後的甘阿娘被衝勁帶得往後跌坐在地上，趕忙伸手去扶。

  然而像甘阿娘這麼潔身自好的人怎麼可能讓他如願？在他的手碰到自己前便厲喝道：「住手！再往前一寸我就殺了你再自盡！」

  她雙眼通紅，表情決絕，王二麻子不敢不信，神色失望地收回手，回頭看了一眼無人的街道，反手將門掩上，低聲道：「甘阿妹，我是來幫你的，你別害怕……」

  甘阿娘慢慢站起身，不去看自己裙擺上沾染的灰塵，微仰著頭，一臉倔強地道：「你不來找我就是在幫我了！這世上有比你更可怕的人嗎？」

  王二麻子的神色更低落了，但還是好聲好氣地道：「我聽說有人向你求親，被你拒絕後打算用強硬的手段，這不是擔心你出什麼事，我不知道嗎？」

  沒想到甘阿娘完全不相信他的話，冷笑一聲道：「你說的是你自己嗎？我告訴你，王二麻子，我就是死，都不會改嫁給你的，你死心吧！」

  這番話不是甘阿娘第一回說，剛開始時王二麻子還會傷心，但到了現在他已經麻木了，聽完之後甚至還勸慰道：「別生氣，氣壞了身子自己難受，離婚期還有三天，我們很快就能名正言順地在一起了，你現在還年輕，沒必要真這麼熬一輩子，我會對你很好的……」

  說到這裡，他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伸手往懷裡一掏，拿出那個精緻的小木盒，見自己伸手過去後甘阿娘不接，只能將木盒打開，露出裡面金光燦燦的簪子，小心翼翼地放在石台上，開口解釋道：「這是我昨日進城去買來的，聽說是當下最時興的花樣，我瞧著襯你倒是正合適，所以就買了回來……」

  「呵，不是搶或者偷的嗎？」甘阿娘不等他說完，直接無情地打斷道。

  王二麻子的身體頓了頓，垂眸看了一眼自己布滿細小傷痕的手，語氣突然變得嚴肅起來。

  「不是，是我買的，用正當手段掙來的錢。」

  甘阿娘沒有注意到王二麻子的手，因為她連王二麻子的臉都不會看，又怎麼會去看他的手呢？

  不過她沒有再繼續跟王二麻子對著幹，只是冷淡地道：「我不需要，你拿回去吧，要是放在這的話，我一會就扔出去，愛誰撿去就誰撿去。」

  王二麻子的嘴唇動了動，看上去似乎還想說點別的，但在視線觸及面若冰霜的甘阿娘時，最終只道：「我在外面守著，免得他們派人來害你……」

  見甘阿娘聽了這話後臉色變得蒼白，他趕忙解釋道：「我不會被人看見的，你放心好了，守到晚上我就離開。」

  說完，不等甘阿娘反應，他便快速打開門，左右掃視了一圈後，閃身走了出去。

  巧的是他走的方向正是風初陽所在的位置，不過他沒有走到那麼後面，只隨便走了幾步便停了下來，側身靠在牆上，頭微微向上仰著，不知是不是在看天。

  「噹啷」一聲，甘阿娘的院門前似乎掉落了一樣金屬做的東西。

  王二麻子的身體一僵，似乎意識到了那是什麼東西，趕忙起身往外走去。

  然而已經有人先王二麻子一步走了過去，撿起那根金簪子，直接放進了懷中，整個過程如同行雲流水，他很確定沒有任何人看到。

  正當那人為自己的運氣感到慶幸時，王二麻子那張有些剛硬的臉出現在他面前，一個字也不說，只是做了個伸手的動作。

  那人心中一緊，訕笑著道：「王、王大哥，這是幹嘛呢？鄰里鄰居的，多見外啊！」

  王二麻子依舊不說話，像是不想多費那個力氣似的，目光沉沉地盯著開始冒冷汗的那人。

  見這次是躲不過了，那人咬咬牙，將腰間的荷包解下，慢慢放進王二麻子的手裡，一臉委屈地道：「我全部家當都在這了，王大哥好歹給我留點吃飯的錢吧……」

  他自以為剛才撿簪子時沒人看到，卻沒想到那根簪子本來就是王二麻子的，所以此時還在為自己「棄車保帥」這個行為暗中喝彩，沒想到下一刻臉上便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感，身體也被那股力量掀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