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二舅炎火

  不過說是要買東西，走到半路上，風初陽卻帶著風烈日去了醫館。

  風烈日有些抗拒，拉著風初陽的衣角道：「姐，我真的沒事，過幾天就好了，別費這個錢了。」

  風初陽淡定地壓著他坐在板凳上，一邊示意大夫看他腦袋上的傷一邊道：「苦什麼也不能苦身體，等你看完我也要看，費什麼錢？」

  大夫倒是難得見到覺悟這麼高的普通人，下意識看了風初陽一眼，誇讚道：「說得對，大病都是從小病拖出來的，就像蘇家的三公子，本來只是腳上長了個包而已，拖著一直沒看，末了兩條腿都廢了，好好的一個七尺男兒，現在跟個女子一般，天天窩在深閨之中，唉……」

  聽了大夫的話，風烈日緊張地掀開自己的褲腿，指著上面的一個紅色小點道：「姐，我、我也有個包，不會也……」

  「不會，你這是蚊子叮的。」風初陽一臉平靜地打消了他的「痴心妄想」。

  大夫失笑，幫風烈日塗好藥膏，重新包紮之後，示意風初陽坐下來，耐心解釋道：「沒什麼大礙，就是撞了一下，不要下水，好生養一段時間即可。」

  他剛準備給風初陽塗藥膏，就看見小二一臉緊張地跑了過來，像是做賊一般低聲道：「宋大夫，蘇家三公子親自來拿藥了，您、您要不要去招呼一下？」

  大夫愣了愣，下意識看了風初陽一眼。

  

  看穿他顧慮的風初陽冷靜地道：「宋大夫要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的話就去忙吧，我可以讓我弟幫忙塗。」

  見她如此體貼，大夫微微鬆了一口氣，一邊起身一邊跟小二交待道：「一會兒不要收他們的錢了，我先出去看看。」

  小二根本沒把風初陽姐弟倆放在眼裡，胡亂地點了點頭後，著急地道：「好，宋大夫您快出去吧，聽說那蘇家三公子脾氣最是暴戾，我連照面都不敢跟他打……」

  等兩人都離開後，風烈日嘟起嘴，拿起藥膏小心翼翼地幫風初陽塗了起來，不服氣地嘀咕道：「公子是人，我們就不是人了不成？哪兒有看病看到一半就跑了的？」

  風初陽感受著藥膏的清涼滋味，面色淡淡地道：「省錢了，也算是一樁好事。」

  不過她倒是有些好奇，那所謂的暴戾蘇家三公子是什麼樣的，竟然嚇得眼高於頂的醫館小二成了那副鵪鶉樣。

  塗完藥後，風初陽直接拉著風烈日走出偏廳，大步朝門外走去。

  出乎她意料的是，那所謂的蘇家三公子全身都被蒙在黑布里，只有眼睛處挖了兩個洞，看上去跟什麼恐怖分子似的，讓人根本瞧不清他的身形和模樣。

  在她看向蘇石青時，蘇石青也在看她，等她離開後，眼神古怪地嘀咕道：「竟然是她……」

  風初陽拉著風烈日剛走到路上，正思索是先去買米還是買肉時，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厲喝：「讓開！」

  馬兒的嘶吼聲在他們耳邊響起，風初陽下意識將風烈日撲倒，就地一滾，避到了安全區域。

  她定睛看向他們剛剛站立的位置，那裡現在站了一匹暴躁得不停地原地踏步的馬兒，若是他們剛才避讓得慢了些，恐怕現在的他們已經成了馬蹄下的一縷幽魂。

  「沒長眼睛嗎？這麼大一輛馬車你們都沒看見？」

  沒等他們開口，馬車上的馬夫便居高臨下地質問道，仿佛受傷的不是風初陽和風烈日，而是他一般。

  風烈日在看到風初陽手上的擦痕時，眼眶一紅，憤怒地抬頭道：「明明是你們自己不看路！這麼大兩個人你們沒看見嗎？」

  見他將自己的話有樣學樣地說了出來，馬夫語塞，煩躁地擺了擺手，語氣不善地道：「好了好了，又沒什麼大事，讓開！我們要走了！」

  風烈日正準備衝動地往前攔住他們，手腕便被風初陽拉住了。

  她搖了搖頭，微微皺眉道：「算了，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就當剛才那筆錢沒有省下來好了。」

  聽了她這句話，裡面的人突然將馬車帘子掀開，坐在外側的男人在看到兩人時，眼中閃過一抹詫異，旋即變成厭惡。

  接著探出頭的是一個美貌的婦人，她正準備開口勸解，突然瞪大眼睛道：「這不是初陽烈日嗎？」

  風初陽還沒反應過來，風烈日便乖巧地行禮道：「烈日見過二舅、二舅母。」

  塵封的記憶像是放電影一般在她面前快進放了一遍，在搜索到面前這兩人的臉時，風初陽微微蹲身，行了一個不算標準的禮。

  二舅溫炎火和二舅母陸氏，早在溫家分家後便去了大老遠做生意，一年難得回老宅一回，自從風烈日姐弟倆的外祖父去世後，他們更是一直未回過溫家老宅，因此風初陽對他們沒什麼印象也正常。

  陸氏仔細地打量了兩人片刻，在看到他們衣服上的補丁和枯黃的發色時，輕聲嘆了一口氣，悲憫地道：「家裡出了那種事，真是苦了你們兩個孩子……」

  「我們該走了。」溫炎火突然將帘子放下，隔絕了陸氏的視線，只是他的話雖然說得簡潔，但語氣中卻透露出一股淡淡的溫柔。

  對於溫炎火的這個反應，風初陽倒是不覺得意外。

  從她隱約的記憶來看，溫炎火一直對溫家人持有一股莫名的厭惡甚至憎惡之感，但是對他夫人陸氏，倒是一直都體貼有加，堪稱二十四孝相公了。

  不過陸氏倒是沒有被溫炎火傳染這個厭惡溫家人的毛病，見自己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溫炎火打斷，小聲抱怨道：「你可是孩子們的二舅，就沖他們對你行的禮，你怎麼的都要表示一下吧？」

  風初陽帶著風烈日安靜地站在馬車旁，在聽到陸氏的話後，心裡涌過一抹暖流。

  片刻後，一袋不明物體從馬車內拋了出來，正落在他們腳邊。

  溫炎火冷酷的聲音從馬車裡傳出：「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馬車緩緩駛過，從他們的視線中淡出，風初陽彎腰撿起地上的布袋，打開來看了看，見裡面是一顆一顆像是種子似的東西，說不上失望，只是對溫炎火對溫家人的態度，有了更深的觀感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