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是軟肋也是盔甲(2)
2024-06-01 18:53:13
作者: 司空十
桐夏仍然是每隔一小時發條簡訊給他,證明自己真的沒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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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森整宿未合眼,頭疼的時候就吃幾粒止痛片,也不確定自己的身體還能撐多久。他與桐夏之間的阻隔,除了林佑還有病情,現在簡森更是寧願死也不捨得忘記她,桐夏是他最開心的回憶。
對自己坦誠一點吧,喜歡許桐夏。
可是給不了她最好的,不如什麼都不給。
天亮之後,簡森沖了個涼提神去公司,離開酒店前和前台辦了張會員卡,至少這一段時間他都打算住在酒店。他不能給桐夏希望,只會讓她更失望。
上午簡森給員工開會做月末總結,直至中午才結束,他回到辦公室總覺得哪裡不對勁。簡森掏出手機,竟然一條桐夏發的信息都沒有。這完全不是她的風格,簡森心裡有點失落,還特意查了話費,然後擔心桐夏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他坐在辦公桌前卻無法靜下心工作,目光總是不自覺地掃向手機,思緒繁雜。簡森回想起三年前桐夏不告而別的場景,總不是又賭氣做出什麼任性的行為吧?他站起來在辦公室里走了幾步,實在放心不下。
簡森拿起外套和鑰匙離開公司,開車往回家的方向。
停好車後他坐電梯上樓,剛打開家門就感覺到一股冷氣撲面而來,簡森進客廳一看,桐夏正蜷在沙發里睡著了。再一看空調溫度給他嚇一跳,冷氣的最低溫度,呆久了人都打哆嗦。
桐夏是怕自己睡著故意開足冷氣的。
見她沒有事簡森放下心,他關了空調準備在桐夏醒來發現前悄悄離開,又忍不住再看一眼她。那天在紅河樹林看桐夏睡覺的樣子很恬靜,嘴角掛著笑就像在做什麼美夢。簡森的目光變得溫柔,生怕冷硬的氣場吵醒她。
多年習慣獨自生活的空間,並沒有因為桐夏的突然襲擊而令簡森感覺不自在。
他注意到桐夏把自己縮成一團瑟瑟發抖,臉色有異常。簡森用手背試探她的額頭,得出她燒得不輕的判斷。肯定是冷氣吹感冒繼而引發高燒,桐夏還真是不讓人省心,簡森顧不上暗暗責怪她,連忙把她抱回到臥室,讓她平躺在床上。
簡森拿浸濕冷水的毛巾擦拭桐夏的臉和胳膊,下樓買了退燒藥和冰棍回來,把冰棍包在毛巾里放到桐夏的額頭上。以他的經驗來看,這種高燒來得快去得也快,沒有送醫院的必要,等桐夏恢復意識喝了退燒藥基本就沒事了。
他坐在床邊看桐夏安靜地躺在那裡,終於不鬧騰了,不是生病的話恐怕簡森的手機難以消停。他伸出手輕輕觸碰桐夏的臉頰,一種奇妙的電流閃過體內,簡森有種奇怪的感覺。
「簡森……」迷糊中的桐夏手胡亂中抓住簡森的手,聲音沙啞低喃,「你不要走。」
簡森感覺到抓著自己的手很燙,桐夏還在昏迷中,這些都是她潛意識的反應。他沒有拿開手,她脆弱的樣子讓簡森於心不忍。
想把全世界都給她。這時林佑說過的話重新迴蕩在耳邊,簡森與最初聽到時已是兩種心境。桐夏讓他對索然無味的人生有了期待,因為她有了喜怒哀樂,看到她哭簡森會難過,這是愛上一個人的症狀吧?
愛情啊,讓人淪陷的事情。
「我不走。」簡森握了握桐夏的手。
怎知昏迷中的桐夏又掉淚,病怏怏帶著哭腔:「知不知道這三年我有多想你,有一次在街頭碰到和你長相幾分神似的人,當時就哭得不能自已。」她以為自己是在夢裡說出了隱藏的真心話。
簡森聽得揪心,沉默半晌才生澀地開口:「我也想你。」是的,這三年他也想念桐夏。
他不願承認而已,此刻親口說出來已是壓抑了許久。
「那你愛我嗎?」桐夏大概是燒傻了,才會問出這麼肉麻的話。
簡森的嘴唇動了動,那一個字卻卡在喉嚨里如何也發不出來,愛對他來說太難開口,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愛是什麼,就莫名其妙地陷進去了。
「我這麼喜歡你,你喜歡我一下會死啊。」桐夏在夢裡都覺得委屈極了。
握緊她的手,簡森輕聲說:「不會。」
房間裡很安靜,簡森捨不得移開目光注視著熟睡的桐夏,她醒來又該怎麼辦?可是沒有看到桐夏的燒褪去,簡森不放心離開。
如果不管不顧在一起,會怎樣?他突然冒出這個想法。
即使背信棄義,即使千夫所指。
原則是一旦開始動搖退讓就會步步為退的東西,打著對桐夏有愧的旗號,簡森已經做了許多違背初衷的事。他堅持了二十多年的底線,全都被桐夏打破了。這個世上讓無數人爭得頭破血流的金錢權勢,簡森沒有動過心,他從來沒有想要擁有過什麼。
而這一刻,對桐夏起了貪念。
英雄難過美人關,簡森想起金庸武俠小說中的兒女情長,張無忌在誤以為趙敏是仇人的時候,還是愛上了她,為她辜負周芷若;金蛇郎君夏雪宜為了溫儀,可以放棄不共戴天的仇恨;再說天龍八部中的游坦之對阿紫,任其當玩偶折磨,最終仍然為阿紫殉情。
小說歸小說,但其中的感情在現實生活中未必不然。
那時剛當兵回來,簡森的身上還充滿著血氣方剛,信誓旦旦告訴林佑說沒有人會成為自己的全世界。他以為自己與林佑在感情上的觀念不同,但現在他知道自己錯了。
再想起當初對桐夏的種種絕情,簡森才體會到心如刀割。
他保持同一姿勢久久望著桐夏,她安睡如嬰,或無賴或倔強的樣子,簡森全都覺得有意思。桐夏有意識地想翻身,毛巾從她額頭上滑落,她微微張開眼。
看到簡森在旁邊,還握著她的手,桐夏以為是夢境,不管不顧用虛弱的力氣抱住簡森的胳膊,聲音還是剛醒來的暗啞:「哈哈,你跑不掉了。」
這樣子有點像個醉鬼,簡森心酸又無奈地笑了,伸出手摸她的額頭,燒退去一大半,只是神智還有待恢復。
「不要笑得那麼好看,我會做壞事的。」桐夏的意識確實還停留在自以為的夢中,很放鬆很隨便。
「什麼壞事?」簡森揚揚眉,病成這樣還不消停。
桐夏突然傻傻地抿嘴笑了,花痴般地歪頭看簡森:「既然是做夢,那我就不客氣了。」
簡森有種不妙的預感,想躲已經來不及了,桐夏伸出雙臂勾住他的脖頸,嘟著小嘴就朝自己親來。她再稍一用力,簡森慣性趴下身,他及時用手支到床上,才沒有完全壓在桐夏身上。
接吻這件事桐夏也沒什麼經驗,僅是將唇唇相貼,雙手環住簡森,這感覺太美妙了!
簡森的初吻給了桐夏,這是他第二次被她強吻了!卻沒有反抗推開她,感覺到唇上溫潤的柔軟,簡森一陣燥熱,隨即輕輕地回吻桐夏。桐夏的臉頰泛紅,睫毛微微顫動。兩人的呼吸漸漸加重,空氣中都氤氳著柔情。
這一刻簡森心中最後的防線被擊破。
桐夏在夢裡都要幸福哭了,她的手順著簡森的領口滑到第一顆紐扣上,笨拙地解開,繼續向下時卻被他單手禁錮制止住。
「夠了,桐夏。」簡森輕聲道,並重新板正身體。
一道閃電劈在桐夏頭上,她的神智恢復了多半,睜開眼盯住簡森,剛剛不是在做夢嗎?桐夏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疼得表情猙獰。
「簡森……」她羞紅臉心有餘悸。
簡森的臉色也不自然,他拿起掉在床上的毛巾:「等會把退燒藥吃了。」說著起身去倒水。
桐夏呆呆地望著他,感覺身上沒有多少力氣,等簡森把退燒藥拿過來,她乖乖地吞下。
「肚子餓不餓?」簡森問。
確實有點餓,但是桐夏沒有胃口,她還想睡覺,可是怕一睡醒簡森就不在了。
她搖搖頭。
「那吃完藥再睡會吧。」
「你呢,又要走嗎?」桐夏擔心。
「不走。」
兩人很平靜地對話,都在刻意掩飾剛才接吻的尷尬,桐夏有好多話想說,但是一下子腦袋無法運轉,吃完退燒藥更想睡覺了。她拉過簡森的手:「困了,我想睡覺。」
「睡吧。」
桐夏拍拍床空著的另一半,聲音虛弱:「一起,要不我總擔心你會走。」
看著她強睜眼皮的困樣,簡森猶豫了一下,在桐夏旁邊躺下。兩人面對面,桐夏把頭塞進他的懷裡,手搭在他腰上,這樣才有點安全感。
「簡森,不要趁我睡著跑掉哦。」她說完這句話就困得睡著了。
「嗯。」簡森伸手抱住桐夏,黑暗中思考著事情。
一夜無夢,桐夏睡得香甜,第二天燒就全退去。
她舒服地伸展四肢,睜開眼是陌生的天花板吊燈,淡灰色的窗簾外陽光溫煦。桐夏轉動眼珠慢慢回想起前一天發生的事,她已經完全恢復神智了。
身旁的位置是空的,桐夏心一沉,立馬從床上跳起來,鞋也顧不上穿跑出臥室。
客廳也是空的。
桐夏渾身發涼,雙手捂住臉,幾乎快要哭出來。
「回屋把鞋穿上。」簡森的聲音冷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