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曲終人散是常態（3）

  「你怎麼會知道我今天坐飛機回來？」上車後，桐夏不解地問盧赫涵，「還有你上海那邊的事都辦完了嗎？」

  盧赫涵系好安全帶開車：「就是辦完了才來T市的，一直打不通你電話就找去你單位了，然後你同事告訴我的。」他先解開了桐夏的疑惑，然後不忘責怪她：「桐夏，這麼危險的事為什麼不告訴我！」

  又是小邱說的！桐夏理虧，低聲嘟囔：「不是知道告訴你你肯定不讓我去嘛。」

  「你真是……」盧赫涵氣得抬起右手想拍桐夏，看她無精打采的又沒忍下手，「這是你平安回來了，不然我會瘋掉的。」

  「對不起啦。」桐夏好聲好氣。

  「總之再有下次，朋友也沒得做。」盧赫涵警告她。

  「知道啦。」桐夏再也不想有下次了，「你沒有告訴我同事咱倆結婚的事吧？」她不放心地問。

  盧赫涵瞟了她一眼：「放心，我只說我是你遠房表弟。」

  桐夏鬆了口氣：「算你機智。」然後琢磨了琢磨，「不對啊，小邱也不知道我今天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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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告訴我柯簡森去找你了，我就聯繫了陸棉。」說到這盧赫涵滿臉八卦地問桐夏，「看你倆剛才那眉目傳情的小眼神，這幾天都發生了什麼？」

  「我倆在樹林裡困了一天兩夜。」桐夏如實回答。

  「勁爆噻！」盧赫涵聽得都興奮，鳴了下喇叭表達自己的心情，「接著往下講。」

  桐夏白了他一眼，趁早打消他的念頭：「我們什麼都沒發生，然後被成功營救，平安歸來。」

  盧赫涵滿臉的不可思議：「桐夏，你是不是傻？柯簡森拋下公司上市的事不遠萬里去找你，不發生點什麼你好意思？」他簡直不能忍了。

  「簡森的公司要上市？」桐夏詫異不已，那陣子一直專注於毒販的事情，她沒有分散出多餘的精力關注其它。

  「這是你同事親口和我說的。」盧赫涵力證真實性，「我也問陸棉了，沒錯。」

  桐夏驚得久久說不出話，她知道簡森工作有多拼命，為了公司上市肯定沒少付出努力，兩件事竟然那麼巧的趕在同一時間點，而她成為簡森比工作還重要的選擇。桐夏的心砰砰直跳，自己對他……竟然有這麼重要嗎？

  「他說……把我當作朋友。」好半天桐夏才想出這個回答，也是在說服自己不要多想，「簡森是個重義氣的人。」

  「所以在樹林裡孤男寡女什麼也沒發生？」盧赫涵還是難以置信。

  「你覺得快要結婚的簡森會和我發生什麼？」桐夏拋出有力地反問，「而且我也是個已婚的人。」

  盧赫涵惋惜地搖搖頭：「柯簡森真是厲害了我的哥。」

  離開T市才幾天而已，再回來卻覺得已經過了好久，桐夏沒再說話，她已經非常累了，頭疼的追查終於結束了，現在只是想好好睡一覺。窗外的夜景真美麗，桐夏望著望著就閉上眼睡著了。盧赫涵放慢開車的速度，把車內空調關掉，想要她好好休息。

  簡森開車往回家的路上，準備洗個澡收拾一下，然後晚上去公司加班。上市的事情就算泡湯了，心中有不甘也算能坦然接受。如果他那天一念之差沒有去紅河，想來桐夏現在已經凶多吉少，把她平安帶回來，簡森認為自己做了正確的選擇。

  哪怕付出公司上市失敗的代價也值得。

  「簡森，其實桐夏的事情……你可以派別人去啊。」陸棉心中有芥蒂，她希望簡森幫自己解開心結。

  簡森知道逃不開與陸棉當面聊這件事，無意隱瞞：「太危險了，讓誰去也不合適。」

  「難道你去就不危險了嗎？」陸棉的情緒激動，又不能在簡森面前失態，「而且你做決定去找桐夏也沒有告訴我。」

  「不想你擔心。」簡森確實是這樣想的。

  陸棉哽咽了一下，整理思緒：「簡森，可你怎麼能為她放棄公司上市這麼重要的事情？」這才是最讓她介意的部分，「你付出多少努力才好不容易盼來這天。」

  「公司上市以後還有機會，人命就一條。」簡森已經考慮到陸棉會問的這些問題。

  「簡森，你會為了不在意的人賠上公司的前程嗎？」陸棉不依不饒。

  不會，他當然不會，簡森並非偉大的救世主。他想了想：「桐夏畢竟是林佑的女朋友。」

  聽到這個回答陸棉縱使心裡還有不舒服，也算能安慰自己，簡森答應過林佑會照顧好桐夏就一定做到。她問簡森：「如果去紅河的人是我，你也會為了我放棄公司上市的事情嗎？」

  以前她從不會問簡森這種問題，因為知道對他來說工作勝於一切，現在因為桐夏破了先例，心中自然不平衡。

  簡森猶豫了一下，並未進行設想：「陸棉，你不會做出那麼荒唐的事情。」

  「簡森，我只想知道你會嗎？」陸棉的目光充滿期盼。

  「嗯。」他應了一聲，想要結束這個話題，「陸棉，我們不要再聊這件事了好嗎？」

  「好。」陸棉痛快地答應。

  簡森煩亂的思緒才稍微平緩，緊接著聽到陸棉說：「那我們說結婚的事情，下禮拜我們就去拍婚紗照吧。」

  她已經失去了安全感，原以為簡森身邊沒有任何異性威脅，桐夏也不過是三年前的小插曲，直到這次事才讓陸棉意識到桐夏在他心中的分量不容小覷。剛才在機場看到簡森和桐夏同框出現的時候，她慌了，她甚至不敢細問這幾天他們經歷了什麼，是二十四小時都在一起嗎？陸棉害怕面對現實，她唯一能相信的是簡森不會做出格的事。

  即使這樣，還是嫉妒到發狂。

  回應陸棉的是沉默。

  當決定接受陸棉成為與自己共度餘生的人後，簡森對於結婚的事宜不發表任何意見，全聽陸棉意思。他早已做好準備，默認陸棉是最適合自己的人，但是她剛剛說出那句話時，簡森潛意識裡在抗拒。

  「好。」最終他還是同意了。

  陸棉頃刻烏雲轉晴，眼中含淚欣喜地笑了。失去簡森聯絡的這幾天她快要瘋掉，才發現自己有多害怕失去他，怕兩人的婚事突生變故，直到簡森給了她肯定的態度後，陸棉多日來懸著的心才平穩著地。

  「簡森，我真的特別特別在乎你。」陸棉只恨自己的感情不能化為有形的東西讓他看到。

  「嗯。」

  簡森一副專心開車的樣子，實則有些心不在焉。回到了正常的生活模式但情緒沒有變開闊，桐夏說懷念樹林中與世隔絕的日子時，他也有同樣的感覺，而那個問題壓下去又浮上來。

  如果在林佑之前遇到桐夏，他們之間會是什麼樣子呢？

  回答桐夏的話不見得出自真心。

  車行駛在夜裡繁燈閃爍的街頭，想起盧赫涵與桐夏間種種親密舉動，簡森有些心煩意亂。

  這個世界每分每秒都有精彩的故事在發生，總有人在思念另一個人。

  桐夏醒來的時候發現躺在自己住所的床上，天已大亮，美美的睡了一個好覺。她想起前一晚是在盧赫涵的車上就睡著了，大概是他把自己抱回來的，因為太累了所以一點感覺都沒有。

  盯著天花板上的燈，感覺心裡空蕩蕩的。

  今天是請假的最後一天，還有不少事要辦，桐夏打起精神來。起床疊好被，走出房間她看到擺了滿滿一桌的超市購物袋，有蔬菜水果、零食速食、蛋糕和包子、漢堡包，食物一應俱全。除了盧赫涵沒別人，桐夏心裡倍感溫暖。

  桌上留有一張紙條：好好吃飯，注意休息，我在T市，隨叫隨到。

  生活中有這樣一個人存在真好，雖然時不時惹些讓她頭疼的事，但是關懷入微，在她想要安靜的時候留給她空間，卻不讓她感到孤獨。桐夏與盧赫涵之間，無關愛情。

  桐夏洗完澡後吃了點東西，然後出門辦理電話卡買手機。經歷過死裡逃生後，發覺活著再不容易也是件值得感恩的事情，哪怕是擁擠的公交車、態度不好的營業員、推不掉的人情世故，桐夏現在看待這些是另一種感覺。

  辦理好手機業務後，她第一件事就是給沈星星打電話，對方關機狀態。然後桐夏收到了簡森昨晚發來的照片，就是她在樹林溪水旁的擺拍，表情沒有做到位，畫面中的意境卻難得。

  她保存好這兩張照片，笑了笑並未再回復簡森。

  生活的節奏快得令人髮指，桐夏還沒完全調整過來，就必須以飽滿的狀態回到新聞社上班。主編再次對她表達了請假的不滿，並且告訴桐夏半年內不會再批准她請假。沈星星沒有來上班，桌上的東西都還在，桐夏望著那個座位發呆。

  她把郵箱裡和李成來往的郵件全部刪掉，收集的相關資料也都消除。願這件事就永遠存在於模糊的記憶中吧，桐夏不願再想起那個黑色夜晚，哪怕有簡森意外出現。

  「喲，巧了，星星你也今天回社裡啊。」

  桐夏盯著屏幕發呆的時候聽到同事說話，她一回頭就看到了精神尚算不錯的沈星星，她朝自己笑著招招手：「我過來收拾東西。」神態自然。

  她是知道自己今天上班，刻意過來的吧？

  「星星……」突然見到她，桐夏不知該說什麼好。

  「我已經和主編確認辭職了。」沈星星邊收拾東西邊告訴桐夏說，「很遺憾你要另找搭檔了。」

  她說話是那麼平靜，帶著一絲冷幽默，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桐夏卻不能假裝沒事，是沈星星保護了自己啊！現在她要離開新聞社，桐夏心中百感交集。

  在她愣神時沈星星已動作麻利地收拾好東西，對桐夏說道：「能送我到樓下嗎？」

  「呃……好。」桐夏反應遲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