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註定不寧靜的夜（3）

  「沒錯，是我。」桐夏乞憐地望向柯金揚。

  

  得到肯定的答案後，柯金揚沒有徵兆地笑了幾聲，桐夏毛骨悚然，其餘人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太有趣了。」最近發生的事就像精心設計好的一樣，環環相扣，柯金揚都嘆服命運的冷幽默，又或者這是上帝冥冥中為他安排的？

  「你們不用管了，把她交給我。」柯金揚心中已經有了主意，再次返身朝自己的車走去。發現桐夏沒有跟上來，他扯起一邊的嘴角，邪魅問道，「你是想跟他們走嗎？」

  桐夏當然不想，連忙跟過去，和柯金揚並排坐到後面。車子隨即發動，駛出工廠進入黑暗的夜色中，司機打開了車內的燈。

  剛脫離了虎口現在又身在狼窩，桐夏不敢持有樂觀的心態，尤其柯金揚一幅深思熟慮的樣子，連帶之前撞見他與若菲親熱的過節，說不定在想用什麼惡毒的方式折磨自己。

  狹小空間內的沉寂讓桐夏很煎熬，她反正豁出去了：「柯總，我不求別的，請讓我有尊嚴的從這個世上消失。」

  知道了他不可告人的秘密，按照正常情節是要被滅口的。

  「江湖規矩我懂。」桐夏擺出我都明白，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態度。

  她的話引得坐在前面的兩個保鏢都樂了，柯金揚臉上輕蔑地笑意：「許小姐說笑了，剛才就只是我和老朋友敘個舊，有哪裡不妥嗎？」

  言外之意任何證據都沒有，甚至桐夏本身也沒有見到對柯金揚不利的畫面，這是整件事的關鍵點，而他巧妙的抓住了。桐夏還沒有到愚笨的地步，知道順著他的話會對自己有利，先留得青山在。

  「柯總說得是。」

  「所以許小姐不要緊張。」柯金揚偽善一笑。

  三十歲出頭的柯金楊有著與年齡相當的老成，他的每一個笑容背後都隱藏著更深的城府，這從他的眼神中便可流露出來。柯金楊相貌一般，勝在氣場與身份，說起來也算黃金單身漢。

  與簡森截然不同的是，柯金楊的桃色新聞在圈內漫天飛，但是對外公關策略好。

  桐夏對柯金楊有本能的反感排斥，奈何眼下不得不賠笑臉：「柯總，那您這是要送我回家嗎？」

  他怎麼可能這樣放過自己？桐夏只是引出話頭罷了，好在保住小命。

  「許小姐，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怎麼知道我今晚會去那裡？」柯金楊好奇是誰走漏了風聲。

  問得桐夏啞口無言，她絕對不會說是自己收到匿名郵件知道的，否則憑藉柯金楊的能力去查一個IP位址輕而易舉，無疑會害了舉報人。桐夏也不好打馬虎眼，關公面前耍大刀的小兒科對柯金楊就不必了。

  大家心知肚明。

  桐夏緊緊閉住嘴巴，什麼也不肯說。剛才被打的臉還很痛，她默默地用手揉著。

  「我欣賞許小姐的仗義，不為難你。」柯金楊沒有繼續逼問下去，聰明人不會浪費時間，「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

  敲黑板重點來了，桐夏捂著被打的臉迎上柯金楊狡猾的目光，等待他說下文。

  「第一，告訴我是誰。」

  「我選第二種！」桐夏果斷作出回答，雖然不知道另外一個選擇是什麼，但是出賣別人的事她絕不做。

  柯金楊挑挑眉，望向桐夏的眼神變得曖昧，繼而探過身體接近她，桐夏不自意地縮到車門與座椅的夾角里。陌生危險的雄性氣息撲面而來，她幾乎不敢呼吸。

  只有六七厘米的距離，一個剎車就能夠讓兩人貼面。風流成性的柯金楊不會要對她下毒手吧？桐夏估測自己的反抗力為零。

  「柯……柯總，我剛鑽過狗洞髒兮兮的，您還是不要靠太近的好。」桐夏弱弱地用手指頂住柯金楊的肩膀，怕他更近。

  柯金楊本就是惡趣味想嚇唬她一下，順便細細觀察了一下這個談不上絕色容顏的女生，除了比較機靈外，不知道還有哪裡能吸引男人。他可是了解自己的弟弟柯簡森，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當真會喜歡如此不起眼的女生嗎？

  何況是與萬里挑一的陸棉相比。

  他表示懷疑。

  桐夏試圖說服柯金楊不要對她有所企圖：「柯總，只要您別逼我做有辱名聲的事，什麼都行。」

  「好。」柯金楊當即答應，重新靠在座椅上。

  一直憋著呼吸的桐夏長吐一口氣。這傢伙討厭至極，很是享受給別人製造緊張的成就感，好像誰都是供他消遣娛樂的玩物一樣。桐夏更加厭惡柯金楊，真希望有一天能親自把他作惡的證據公之於眾。

  「第二個選擇，給柯簡森打電話，讓他來接你。」這才是柯金楊帶走桐夏的真正目的。

  「什麼？」桐夏條件反射不敢置信地問道，整個身體裡的血液都變涼，瞪大眼睛盯著柯金楊。

  為什麼要把簡森牽扯進來？一點頭緒和道理都沒有啊！桐夏的腦袋飛速運轉，在想柯金楊這樣做目的何在，他不會無緣無故提到簡森，除非他知道自己認識簡森，可他又是怎麼知道三年前的事呢？

  畢竟再回到這座城市後兩人的碰面寥寥無幾。

  絕對不會是簡森說的。

  整個晚上最令桐夏驚訝的便是柯金楊的這句話了，用震撼形容她此時的心情也不為過。給簡森打電話讓他過來，桐夏要怎麼張得了口。

  自己算什麼，又憑什麼？

  想到他們彼此都互相說過不想見到對方的話，還有上一次見面的不歡而散，冷著臉的簡森連她末尾的招呼話都沒作出回應。桐夏哪裡好意思厚著臉皮三更半夜打他的電話。

  為什麼兩個人都想遠離對方，也都按照約定好的互不打擾，身邊卻總有人去做一些莫名其妙又難以抗拒的安排，把他們再次交織到一起。桐夏無語，這樣只會加深簡森對自己的誤會和反感。

  「許小姐，我已經再三做出讓步，並且也沒有要你做有辱名聲的事，你不會還是要拒絕吧？」柯金楊擺出一副深明大義的嘴臉。

  桐夏明白不會再有退路，而這兩種選擇都如柯金楊所願，她只需要馬上選其一。

  已經進了市區，司機把車停靠在路邊，車廂內氣氛深沉，桐夏還在心裡掙扎想著其他辦法。她絕對不會做出傷害舉報人的行為，可是第二個選擇……

  「許小姐，你占用我很多時間了。」柯金楊略顯不耐煩。

  「還有沒有其它……」

  「沒有。」柯金楊斬斷桐夏沒有底氣的聲音，滅了她的僥倖心思，「如果你堅持不做選擇，就讓我的保鏢和你一直耗下去。」

  桐夏很想拒絕，但是她胳膊擰不過大腿，承認自己只是一個無能為力的小人物。

  已經是凌晨一點，望著褪去浮華幾分冷清的街市，她對人生有一種說不出的失望感。

  「如果我打電話，柯簡森不接或者不來呢？」桐夏問，同時默認了第二種選擇。

  柯金楊想了一下，決定賭一把，他喜歡未知的挑戰，因為他預感事情會按照他期待的方向發展。

  「沒關係，算我的。」

  統治者的豁達一笑充滿了黑色幽默。

  桐夏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她沒有保存簡森的號碼，只是上次做採訪的通話記錄還沒刪而已，找出來撥通。她忐忑地祈禱簡森不要接電話。

  柯金楊親眼確認桐夏撥出的是簡森的號碼，包括看到了他們的通話記錄。這兩人之間果然發生過什麼，柯金楊想起那張照片，真不知道是多精彩的故事。

  空氣安靜，車上的四個人都能夠聽到電話里的彩鈴聲，桐夏的指甲嵌入到肉里。

  為了公司上市的事情，簡森很少有十二點之前睡過覺，他忙完工作沖了個澡躺到床上時已經十二點半，第二天早七點的鬧鈴依舊。他剛進入到深度睡眠，手機鈴聲響起。

  知道他手機號的人不多，更不會沒事深更半夜打電話，所以簡森沒有睡覺靜音的習慣。

  簡森疲憊地翻身拿起手機，睡眼朦朧間看清來電顯示。

  他認得許桐夏的手機尾號。

  她這麼晚打來電話，是出了什麼事情嗎？簡森的心下意識繃緊，接起電話。

  「桐夏。」他先開口。

  電話剛接通的桐夏不知所措該怎麼回應，簡森叫她名字的聲音很親切，她鼻子發酸。

  「你那邊出事了嗎？」簡森緊跟著問，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擔心，已然忘記之前種種不愉快。

  他打開床頭燈，睡意全無單手拿著電話去柜子里找衣服。桐夏不到萬不得已不會打來電話，她不像從前雞毛蒜皮的事情都會和自己說。

  桐夏打來的這個電話擾了簡森的清夢，他很意外，也有點莫名開心。

  「柯……柯總……」桐夏遲疑了一下，「簡森」兩個字終是沒叫出口。

  簡森穿衣的動作停滯了一瞬，然後低聲：「嗯。」表示回應。

  在柯金楊咄咄逼人的目光下，桐夏小心翼翼地說道：「柯總，您方便現在過來接我一下嗎？」

  拒絕我吧！桐夏這樣期望，否則大半夜她坐在柯金楊的車上該怎麼解釋？關於今晚發生的一切桐夏不準備告訴任何人，她不願把不確定的煩惱和危險傳給別人。

  何況簡森和柯金楊的關係比較複雜，自己則是個外人。

  「你在哪裡？」簡森以為桐夏身處在危險的地方。

  「我……」桐夏看了眼周圍的地標，聲音放低，「我在茂業天地西門。」

  沒錯，她在交通便利的城區，打個車十分鐘就能回家，不得不說司機大哥很會找地方停靠。

  簡森會不會覺得自己在戲弄他？

  「我馬上過去。」簡森已經穿好衣服，拿上鑰匙錢包出門。他顧不上多考慮，只想先見到桐夏再說。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