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束脩禮

  桑葚說到這，許蟬心裡大致有了想法，便帶著弟妹前去林家繡紡，剛過華榮居，便聽見裡頭傳來的喧鬧聲。

  「好你個華榮居，就拿這麼個西貝貨來糊弄我，虧你華榮居還是杏花鎮百里挑一的繡紡，這繡品連林家繡紡的萬分之一都比不上。」

  「做之前保證的好好的，定讓我滿意，這就是你所說的讓我滿意？快給我退錢，自詡華榮居有最好的繡娘，能拿出來的不也是這麼個破爛玩意。」

  「快點，不然砸了你這華榮居。」

  華榮居亂作一團，許蟬只聽了一耳便進了林家繡坊。

  「小娘子裡面請。」桑葚將許蟬迎了進去，許堇年和許瑤瑤留在外頭，淡然處之。

  「許小娘子還要一會才出來，這邊坐。」桑葚招呼著許堇年和許瑤瑤，不一會便送上來茶水和糖餅糖球。

  內室

  林湘雲站在窗口，手中的絲帕蜷縮在指尖，嘴角噙著笑，淡漠而平和，聽見聲音，瞧見是許蟬，直接迎了上來，「許小娘子，總算是等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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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掌柜，可是有什麼急事。」許蟬順著林湘雲的動作坐下，面露驚疑，「可是那百鳥圖出了什麼岔子？」

  「那倒不是，傳來的是好消息，我也不瞞你，小娘子你可知你那百鳥圖有多受歡迎，那訂購百鳥圖的是杏花鎮的大戶，年前他老娘七十大壽，特意展示了百鳥圖，那時候臨近年關，十個來繡紡的人有九個是來問百鳥圖的，直至現在，時不時還有人前來打探百鳥圖，我想著，不若小娘子和我合作，這次價格在原有基礎上加十兩銀子。」

  二十五兩，看來這百鳥圖比她想像中的更受歡迎。

  「林掌柜，不瞞你說，先前我以刺繡為吃飯的活計，長時間處於刺繡狀態，我這眼睛漸漸已有些看不清東西，手更是酸脹疼痛，再接一次，那是有心無力。」許蟬落寞的垂眸，滿臉愁容。

  「是我強求了，小娘子莫怪。」林湘雲本就沒抱什麼期望，現在被拒絕她也沒失望到哪去，反正，她信奉有多大本事做多大事，單子沒了還能再接，名聲沒了可就再難鞏固了，她不會做自砸招牌的事。

  「哪裡，林掌柜也只是問了一嘴而已。」許蟬輕笑著起身，視線落在放在美人榻上的繡了一半的繡品上，雖不是卓然突出，但也是中上。

  「這是我閒來無事繡的，先前看小娘子繡了一天，我心痒痒，閒來無事繡了些，在小娘子面前獻醜了。」林湘雲拿過繡帕，遞給了許蟬。

  兩人對刺繡都頗為熟悉，一看許蟬就知道這繡帕刺的針法，和湘繡比起來趨同又截然相反，處於擅長的領域，許蟬便多了幾句嘴，一來一回，許蟬和林湘雲倒是暢談起來。

  越聊越上頭，竟是忘了時間，直至桑葚偶入內室詢問兩人才從中脫離出來，意猶未盡。

  時辰不早，許蟬還有東西需添置，便起身告辭。

  林湘雲站在門口，瞧著許蟬帶著弟妹離去的背影，美眸含笑，「這小娘子，倒是個妙人兒，聽君一席話，感觸頗多。」

  自林家繡紡走出，許蟬開啟了買買買之路，擺攤需要的大桶、爐子、碗筷，調味用的鹽醬醋辣椒，一乾花銷下來便去了三兩，三姐弟手裡拿的滿滿當當，後又買了點食材和日用品，走之前恰好遇見了賣小雞仔和小鴨仔的，許蟬便一樣買了十五隻，滿載而歸，許蟬興致高昂。

  三姐弟回去時候手裡拎的滿滿當當，誰家敢這麼添置東西，這就跟一滴水倒入滾燙的熱油中般，滋啦滋啦的攪亂了沈家溝的一池春水，聯想到許蟬先前賣剪紙，有心思的都開始蠢蠢欲動。

  剪紙能有多難，一把剪刀一張紙，隨便剪點圖案，一張三文錢，那還不賺翻。

  許蟬自是不知因為她村里人都存了這心思，回到大房後，她便開始忙活起來，桶熱水消毒晾乾，碗筷清洗乾淨瀝水擦乾。

  這是前奏，擺攤的東西弄好，接下來的便是雞圈和鴨圈，院子很大，分為後院和前院，前院種著菜，後院本就有個閒置的雞圈，年前打掃了一遍，稍微清理一下就能用，鴨子好動，活動範圍需廣些，許蟬乾脆就弄了個圍欄，敲敲打打的硬是將後院空了出來，怕雞崽子和鴨崽子凍著，許蟬還專門打了一大堆乾草回來，給它們取暖。

  雞崽和鴨崽子尚小，嘰嘰嘎嘎的叫個不停，直至撒了混著米糠的雞食才稍微停歇了點。

  初八，用過早飯，許蟬便帶著許堇年前去沈家，手提束脩六禮，姐弟倆不疾不徐，一走交換眼神的幾戶村人就湊成了一團，交頭接耳。

  「我剛是沒看錯吧，許堇年手裡提著的可是束脩禮。」整個沈家溝就沈運一個秀才，去哪可想而知。

  「束脩一年就得三兩銀子，許蟬哪來那麼多銀錢送許堇年去讀書？前兩個月許瑤瑤發高熱那是連貼藥都買不起。」

  「總不能是真應下李春花得的賣身錢。」

  「說什麼屁話，要真成了，許蟬還能在沈家溝好生待著？她能有臉去沈家？」

  「我看是許蟬年前賣剪紙賺的錢，她在杏花鎮賣剪紙的時候，我娘家的親戚就在，那剪紙可是都被人瘋搶，銅板嘩啦嘩啦的響。」

  話題被轉移到剪紙上，不管有心思沒心思的都想要分一杯羹，時間不等人，不一會就散了場。

  抵達沈家，許蟬環顧一周，和從裡屋走出的李秀娥碰了個正著，瞧見是許蟬，李秀娥本就陰著的臉耷拉下來，面無表情道，「蟬姐兒來了，是有何事。」

  「嬸子，今兒我是帶著堇哥兒來找沈叔的。」許蟬淺淺一笑，接著道，「堇哥兒年紀不小了，前兩年啟蒙中斷，我想著送他進學堂讀書，將學問給撿起來。」

  「跟我來。」李秀娥領著人進了院子，抵達書房時，攔住了許蟬，「蟬姐兒，你莫怪，男女大防，你進了不合禮數。」

  「我懂的。」許蟬停下，給了許堇年個莫慌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