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柳存赫

  江步月一夜奔波，到了客房後強忍著困意洗漱後，幾乎是倒頭就睡。

  出乎意料的是，這一夜竟然睡得極好。

  第二天一大早，她梳洗完，門口就有侍女輕聲道，「夫人請您去用早膳。」

  江步月應了一聲，跟著她一同去了。

  何希見了她，仔細觀察一番後才笑道，「看來睡得還不錯，先坐下來吧。你可有什麼缺的，儘管跟我講。」

  

  江步月點了點頭，與她一同入座。

  榮國公府的下人都手腳麻利，動作極快地為她們呈上了早膳。

  何希為江步月盛了一碗粥，笑道，「我見你昨晚好像左腳走路有些不對，想你應該是剛受過傷，便讓他們做了些清粥小菜，你嘗嘗味道如何。」

  江步月沒想到她竟然能觀察得那麼仔細，僅僅是昨夜時的幾面，就能看出她的不對勁來。

  這粥並非普通的白粥，裡頭是切得細細的肉絲與山藥，上頭再撒上一把蔥花，瑩白的米粒間依稀可見各色的食材。粥的溫度也恰到好處，既不會太燙也不會過涼。

  江步月喝完一碗粥，就見自己的食碗裡已經堆滿了何希夾給她的各種吃食，幾乎要壘成一座小山包了。

  她咳了一聲，「希姨自己也要多吃些，不必再給我夾了。」

  何希這才罷手，轉而開始看著她慢條斯理地吃飯，只覺得她一舉一動間都賞心悅目，像極了那人，感慨道，「若是可以，我真想將你介紹給我的一個故人認識。」

  江步月將口中的食物全都咽下去，擦了擦嘴才道，「希姨說的那個人是不是與我很像？」

  何希一愣，才道，「是。」

  豈止是像。若說二人光是外貌上就有七分相似，那麼再加上這舉手投足間的神態動作，就有九分相似了。

  江步月點了點頭道，「長公主殿下見到我時，也說我與她的一位故人極為相似。」

  何希感慨道，「想必她與我所想的都是同一人。你可曾聽說過易鳶？」

  江步月道，「那位柳存真將軍的夫人？」

  何希笑了起來，「她可是個奇女子，生得國色天香，被譽為京城第一美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任誰見了都要豎起大拇指。」

  江步月道，「聽希姨這麼說，這位易夫人想必是個樣樣完美的千金閨秀。」

  何希搖搖頭，笑了，「你要這麼想可就錯了，如果只是樣樣完美，那可稱不上是個奇女子。」

  「這就要說起我與她第一次相遇了，當初我偷偷溜出門，誰也沒告訴，身邊連個丫鬟都沒帶，結果在路邊被登徒子調戲，是扮做男裝的她路過，出手相助。」

  說到這兒，何希噗嗤一笑，眉眼間依稀可以窺見少女時的羞澀與純真，「當時我一眼就愛上了她，非她不嫁呢。」

  江步月忍不住追問道，「那後來呢？」

  何希道，「後來啊，我說我不想回家，她就帶著我去逛青樓，陪我喝了一夜的酒，等第二天才將我送了回去。」

  從她的隻言片語中，江步月幾乎可以想像出易鳶的颯爽英姿，她是如何從天而降救下何希的，又是如何陪著她喝了一晚上的酒的？

  這位京城第一美人的名號，她也曾聽過不少，但大多都是說她與柳存真情比金堅，感情甚篤。

  柳存真娶了她以後就發誓此生絕不納妾，儘管易鳶嫁給他多年都不曾誕下一子。

  前世的江步月聽了這個故事只覺得羨慕，覺得這位第一美人實在是嫁對人了；現在的江步月卻覺得那柳存真又何嘗不是三生有幸才娶到了易鳶呢？

  江步月想得投入，不知不覺間已經將這句話給說出來了，她一驚，下意識地去看何希，怕她覺得她太唐突。

  何希卻贊同地點了點頭，「實不相瞞，其實我與長公主都是這麼想的。」

  她看了江步月一眼，俏皮地眨了眨眼，「還有柳存真，他也是這麼想的。」

  江步月心中一動，還想再問關於易鳶的事情，何希卻已經放下了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我還有些事要忙，你先用膳吧，晚些我再來看你。」

  她這麼一說，江步月也不好留她，便點了點頭。

  何希出了屋子，問身邊的侍女，「柳存赫回來了沒有？」

  她這麼多年，從來不叫什麼老爺夫君之類的稱呼，一直都是直呼姓名，府里的下人也早就已經習慣了。

  那侍女道，「已經回來了，聽說方才去更衣了。」

  她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一道聲音，「夫人這麼迫不及待地問我的消息，這是想我了？」

  換上一身常服的柳存赫不像是個將軍，反倒像是個文弱書生。

  他長得並不英武，恰恰相反，這是一副相當俊美的長相。

  光從外貌上來看，任誰都想不到他竟是個武將，不少人曾在暗地裡將他與蘭陵王做比較，覺得他上戰場時應該戴面具。

  何希白了他一眼，「你少來，我有事要對你講。」

  柳存赫立馬收斂了神情，正色道，「難不成是隋之他又幹了什麼壞事？夫人請講。」

  何希壓低了聲音，「與隋之無關，你且隨我來，等你看過後就知道了。」

  柳存赫皺了皺眉，「什麼東西這麼神秘？」

  何希懶得解釋，只道，「你等會兒可要千萬要注意些，不要發出什麼聲音，別嚇到人家了。」

  說罷，她就拽著柳存赫，將他帶到了廂房門口。

  她臨走前並沒有將門給全部關上，故意留下了一條縫隙，從外往裡看，正好能看見裡頭正端坐著用膳的人。

  柳存赫不明所以，但還是皺著眉往裡看。

  他第一時間就收斂了身上的所有氣息，饒是他早有心理準備，卻還是在見到江步月面容的一剎那險些喊出聲來。

  關鍵時刻，何希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巴。

  柳存赫被她拽著，堪稱失魂落魄般地離開了門口。

  他怔怔然、雙目失神地道，「大嫂……大嫂竟然被你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