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一生一世在一起

  單樂天想出來接電話，但是他發現手腳都動不了。

  整個人似乎都不存在了，又好像變成了河流里的水，只保留著他的意識。

  但是他好像還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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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對著河底的馬小姐說：「你對我做什麼了？我想出去！」

  馬小姐傷心地看著他，說：「你不是想一直陪著我嗎？連一分鐘都沒有到，你就想出去了？」

  「我爸媽在找我，我得出去接電話啊。」單樂天焦急地說。

  「你接了電話，恐怕就不會再來找我吧？」馬小姐黯然問道。

  「我會來找你，也想跟你在一起。但是你不能強制地把我留在這啊！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能困住我？」單樂天問道。

  他聽到屋子裡的手機的鈴聲一直在響著。

  鈴聲讓他心煩意亂。

  而他對馬小姐越來越恐懼。

  他突然意識到，馬小姐可能就是保安老王所說的高中女生打下來的孩子。

  當時高中女生吃了打胎藥，把孩子生在了馬桶裡面，然後用水沖走了。

  馬小姐沉默了一陣，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不是那個高中女生生下的孩子。那只是個傳說。女生的男朋友跟她分手了，心生不滿，就惡意製造謠言，以訛傳訛。後來那一家人都受不了了，就搬家了。」

  單樂天一愣，沒想到是這麼回事。

  「那你究竟是什麼人？」單樂天問。

  「我也不過是個宅女而已。」馬小姐說。

  「是嗎？那你怎麼被困在馬桶里了？」單樂天問。

  「高中女生的一家人並不是房主。她們只是租客。我才是房主。這是我爸媽買給我的房子。那時候我大學畢業，沒有找到工作，就一直在家裡玩。我爸媽很寵我，反正他們能掙錢，只要我開心就好，也不逼我出去工作。我天天宅在家，也沒有什麼朋友，就在家裡看電視看綜藝。其實這樣的日子非常的空虛。我也想交朋友。可惜我的性格脾氣不好，一直沒有什麼知心朋友。平常也沒有人聊天。只能在網上跟人家抬槓，或者寫些匪夷所思的文章，博人眼球。」馬小姐說。

  單樂天差點以為馬小姐在說他。

  這的確是他這種宅男的日常生活。

  「一個朋友都沒有嗎？」單樂天問道。

  「倒也不至於。我有幾個女性朋友，她們跟我一樣都是宅女。有兩個人碰到了殺豬盤，被人騙財騙色。有一個人還被騙著去貸款，不僅騙光了錢，還欠了一身的債。好慘。」馬小姐幽幽說道。

  「我還以為只有男人寂寞被騙，沒有想到，也有女人寂寞會騙。」單樂天感慨道。

  他這二十多年的單身生活中，因為寂寞，被騙了好多次。

  難道馬小姐是被騙到馬桶里去的？

  究竟是什麼樣的騙術？

  河水緩緩流淌，遠處似乎飄過好幾個人的淡淡的身影。

  馬小姐的聲音打斷了單樂天的思考，說：「男人和女人都是一樣的，都會空虛，都會孤單，都渴望友情和愛情。但是有的騙子善於利用這份渴望。天天宅在家，沒人說話，後來我在馬桶里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

  「你不害怕麼？」單樂天當初第一次聽到馬小姐的聲音的時候嚇得要死，所以好奇馬小姐的反應。

  「剛開始有點怕。後來慢慢適應了。那是個男生的聲音。反正我膽子大，我就跟他說話，居然很快就熟悉了。這個人很用心地聽我說話，很快變得非常地了解我。每次跟他聊天都很愉快，後來我就天天跟他說話。有一次我媽媽來看我，看到我跟馬桶說話，說我得精神病，出現了幻想症。馬桶裡面根本沒有聲音，只不過都是我自言自語。」馬小姐說。

  單樂天突然懷疑自己跟馬小姐聊天是不是自言自語。

  太寂寞的人啊……

  馬小姐繼續說：「我知道我媽很關心我，但是我知道自己的精神狀況，那不是自言自語，是真的有人說話。就好像你聽到我說話一樣，那時候我跟馬桶裡面的人成了好朋友，甚至談起了戀愛，就好像柏拉圖之戀一樣。沒有身體的接觸，只有靈魂的共鳴。我沉迷於這種精神上的戀愛。那段時間很幸福。後來，馬桶裡面的男生說想永遠跟我在一起，讓我鑽進去。」

  單樂天心想，這遭遇和自己如出一轍啊！

  馬小姐說：「當時我聽從他的召喚，就真的鑽進去了。就跟你一樣，用倒立的姿態把腦袋放進馬桶裡面。然後整個人就慢慢融化掉了。最後，來到了這片河底，看到了跟我談戀愛的那個男人。」

  單樂天問：「你認識他嗎？」

  馬小姐說：「沒有。但是看起來好親切，好像在哪裡見過。反正符合我的審美，很帥。他看到我來了之後很高興，就好像我看到你進來一樣高興。」

  單樂天居然湧出一股酸意，問：「他叫什麼？」

  馬小姐的面目在河水中頗為模糊。她搖搖頭，說：「不知道，他被困在了馬桶里，我就喊他馬先生。我和馬先生兩個人都好像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只有靈魂能動。在這裡，什麼事情都不能幹，只能說話聊天、睡覺。時間久了，也無聊了。後來馬先生慢慢變透明了，像是得了病一樣。然後消失不見了。只留我一個人在這裡。」

  單樂天苦笑。

  難道自己要步後塵？

  他更加強烈地想要出去了。

  馬小姐雙臂抱著自己，說：「一個人在這種空曠的地方呆著，實在太孤獨，太寂寞了。當初在馬桶外面的時候，還能看手機，看電腦。還能跟外面的人聯繫。雖然聯繫不多，但是起碼有點感情。但是一個人在這裡什麼都沒有，只有自己。根本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不知道過了一秒鐘還是過了一萬年。後來感覺到了你，就試著跟你聊天。然後感覺慢慢喜歡上了你，所以想跟你在一起，把你弄了進來。」

  單樂天心中吐槽，這就是囚禁啊！

  還好老爸老媽的那通電話，讓自己清醒了。

  馬小姐說：「其實，我知道，你並不是很喜歡我。你只是因為跟我一樣，太孤單太寂寞了，而且找不到女朋友，所以才退而求其次，跟我在一起。既然你找不到對象，既然現在咱們倆已經在一起了，為什麼不能好好地在這呆著呢？」

  單樂天連忙說：「我還有家人啊！我要照顧我的家人，而且我想要自由。我想在外面，不喜歡困在這種地方。什麼事情都幹不了。兩個人的感情再深厚，也抵擋不住這種無聊啊。」

  馬小姐張開雙手，輕輕抱住單樂天，說：「你已經進來了，已經出不去了。就好好跟我在一起吧。在這裡，咱們永遠不會出軌，心裡永遠只有彼此。」

  單樂天奮力掙扎，說：「不，我想出去！放我出去！」

  馬小姐說：「人哪，就是不知足。沒有愛情的時候，渴望愛情。沒有自由的時候，渴望自由。這兩者只能選其一。」

  單樂天害怕在這種空曠寂寞的地方待幾百年，懇求道：「我求求你，放我出去吧。以後我在外面，還是會天天跟你說話的。」

  馬小姐哭了起來，說：「男人的話信不得。以後你還會繼續相親，你會找到你老婆的。你們倆有了生活，就會把我遺忘。」

  單樂天越來越害怕，可是他根本沒有掙扎的力量。

  手機的鈴聲還在響著他。

  那是父母的呼喚。

  單樂天想像到了父母緊張的臉龐。

  在他的意識越來越模糊的時候，他聽到外面響起了重重的敲門聲，然後聽到王知一的呼喊。

  「單樂天，在家嗎？你爸媽給你打電話，你怎麼不接啊？」

  「我聽到你電話的響聲了。是不是在家？快出來。」

  「咦，你家門怎麼沒關。我草，玩遊戲玩得什麼都不管了。那我進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