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男兒膝下有黃金

  吳笛的病來得極其突然。

  在十一月的月末，吳笛的班主任打電話給吳文亮。吳文亮忙於工作，沒有接。班主任又打電話給袁雅麗，這才得知吳笛劇烈頭痛，繼而嘔吐，送往校醫院後，建議送到大醫院去。

  袁雅麗連忙請假去學校接吳笛。

  吳笛小臉煞白，哭著說頭痛欲裂，自己好像要變成瞎子了，看東西看得越來越模糊。她雖然近視，但是才兩百度，不至於看不清東西。可見是得了某種急病。

  袁雅麗送她來到醫院急診。

  吳笛又說口渴，連續喝了兩大瓶水，喝完了就去上廁所，上完廁所又喝水。

  因為視力下降得厲害，她上廁所需要袁雅麗陪著。

  袁雅麗慌了，連忙打電話通知吳文亮。

  

  吳文亮頓時急得滿嘴的水泡。

  他趕到醫院，從醫生這裡得知吳笛得了一種叫做自身免疫性垂體炎的疾病，這是一種極其罕見的免疫性疾病，沒有針對性的藥物，治療起來極其困難，而且費用昂貴。

  對於吳家來說，治療的費用無疑是天價。

  現在家裡一下子有兩個人住院了。一老一小。

  吳文亮膝蓋一軟，差點沒站穩。

  吳笛的老父親知道孫女生病之後強烈要求出院，把自己的治療費用挪出來給孫女用。

  然而這些錢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這樣一來吳文亮更不敢休息了。

  他更加拼命地工作，連周末不加班的休息也取消了，改為周末加班到晚上十點。

  於是乎，這個老父親一個星期加起來才睡八個小時。

  為了讓自己能有更加充沛的精力來工作，他只能讓肩膀上的蠟燭燒得越來越洶湧。

  而他的人也越來越憔悴。

  可是即便他再努力地工作，一時之間也收不到那麼多的工資看病。

  他只能去借錢。

  現在借錢也不好借。

  之前在他貸款買房的時候，已經向所有的親戚借了一圈。

  現在親戚們的孩子也要買房子，還在找他要錢還錢，怎麼可能有錢借給他？

  他的岳父岳母更加指望不上。

  岳父岳母自身背了一身的債等著他幫忙償還。

  他只好找他的同學和同事們借。

  以往他不敢找他們借錢，畢竟談錢傷感情。

  如果他不能及時按時還錢的話，肯定會招惹雙方不滿，朋友都沒得做。

  但是以他如今這個情況，想早點還錢，基本上是痴人說夢。

  儘管如此，他還是厚著臉皮先找高中同學借了個遍，勉勉強強湊了五萬塊錢，又找大學的同學。

  尤其是找他的幾個室友。

  但是他的室友們也都成家立業了，上養老人下養孩子，都是工薪族，背負著六個人的飯碗，也沒有多餘的錢來支援他。

  找來找去，他居然找到了他的前女友。

  前女友叫王初初，嫁了一個拆二代，夫妻倆合夥做生意，生意不錯，她手裡也有了點閒錢。

  王初初見他著實需要錢，便答應借給他，但是王初初的老公卻不願意。她說她老公擔心他們倆余情未了，所以不願意借錢。她不能因為外人影響夫妻感情，所以得吳文亮自己想辦法。

  吳文亮只好自己去找她的老公，跟他說明情況。

  這個任務可不好做。

  如果是袁雅麗的前男友來找他借錢，他也不太願意借，甚至想揍人。

  可是看病要緊，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吳文亮打聽到前女友的老公叫肖騏，是家中獨子，爹媽拆遷後的錢都是他的，所以有做生意的資本。

  趁著王初初不在家，吳文亮跟公司請了個假，然後拎著點禮物來到肖騏的家。

  肖騏知道吳文亮的來意，沒給吳文亮吃閉門羹就算是仁慈義盡了。

  他看起來和和氣氣，但是他的警惕也是顯而易見的。

  吳文亮耐著性子跟肖騏閒扯了許久，慢慢聊到對女兒的撫養和關心問題上，最後提到吳笛的嚴重病情。

  「如果不是沒有辦法，我也不會找您二位借錢。但是，作為一個父親，只能……」吳文亮哽咽了，說不下去了。

  「我知道。如果你是我的普通同事，我也會借錢給你。看得出來，你是一個負責的父親。其實我也認識你們老闆，他也說你是個厚道人。但是，咱們換位思考，如果你是我，我是你，你會借錢給我嗎？咱們都是男人，在這些方面，肚量都不會太大。」肖騏說。

  吳文亮很能理解肖騏的心情，但是他必須要澄清自己：「我跟她真的是很久沒有聯繫了，這次是家裡有兩個病人，太需要錢了，這錢是用來救命的，所以才聯繫她！我保證我跟她之間一點關係都沒有，求求你了！」

  肖騏點燃了一根煙，狠狠地吸了一口，說：「你說保證我怎麼相信你？她嫁給我之後就一直沒怎麼笑過，肯定有心事，我懷疑這些心事跟你有關。」

  吳文亮大驚，連忙說：「天地良心啊，我跟她幾乎有十年沒有聯繫了，怎麼可能還有什麼關聯？」

  肖騏冷笑道：「十年這個時間倒是記得精確，心裡想了很多回吧？藕斷絲連！」

  吳文亮撇了撇牆上的婚紗照，問：「我要怎麼做你才肯相信我？只要能表達我的誠意，我什麼都願意做。」

  肖騏將只抽了一半的香菸摁滅在菸灰缸，說：「跪下。」

  吳文亮一愣，問：「什麼？」

  肖騏站起來，居高臨下，說：「我說你跪下。是你聽是你沒聽明白還是我沒有說清楚？」

  吳文亮咬咬牙，緩緩跪下來。

  他氣得面紅耳赤。

  肖騏卻笑道：「為了借錢，你連男人的自尊都可以出賣，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我更加不能借錢給你了。本來我想著，你要是要臉，不跪下，甩頭就走的話，我反而會借給你。敬你是個男人。」

  吳文亮猛地抬頭，問：「這是在玩我？」

  肖騏呵呵笑道：「看吧！你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明明是在考驗你。」

  吳文亮眼中冒火，雙手撐著地準備站起來，突然覺得膝蓋上有什麼東西硌著自己。

  他挪開膝蓋，居然看到了兩塊金子。

  此時肖騏開心得大笑，以至於嗆著了嗓子在咳嗽，沒有注意他

  這肯定不是肖騏的！

  因為剛才跪下去的時候沒有感覺到金子。

  他連忙把金子撿起來放到口袋裡面。

  肖騏咳了一陣，盛情邀請：「別走啊，晚上一起吃飯哦！」

  「謝謝您吶。」

  吳文亮走出肖騏的家，迅速趕到附近最近的金店，問這些金子能值多少錢。

  金店的老闆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問：「朋友，這金子是從哪兒來的？」

  吳文亮很忐忑。總不能說是膝蓋裡面掉出來的吧？

  誰信？老闆還以為是他偷的。

  他只能說：「家裡的傳家寶，老爺子留下來的。」

  金店的老闆就沒有再說話。

  他花了很長時間測驗成色，最後說二十萬。

  吳文亮心想，這二十萬可以支撐一段時間的醫療費了。

  他也不敢多講價，害怕老闆繼續問詢金子的來歷，又怕老闆壓價，只好答應。

  當場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他收了錢，惶恐不安地拿著錢去醫院繳費。

  天上不會掉餡兒餅。

  他的肩膀上多了蠟燭，雖然旺盛了精力，卻是在預支他的健康。

  現在膝蓋下面多了黃金，又會有怎樣的反噬？

  但是他來不及思考那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