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驚愕

  「陛下……」

  岳天眼中滿是錯愕之色。

  陛下不是變成太監了嗎，怎麼龍根健在？

  「別叫我陛下，南唐已經亡了，如今的我只是女帝身邊的一名小太監，我今日前來，你們應該猜到所為何事了吧？」

  趙毅不動聲色將岳天的手拿開，而後面無表情地開口道。

  「哼！我等就算是死，也絕不會認賊作父，你死心吧！」

  一名武將聲淚俱下，仿佛看到了南唐滅絕的未來。

  而直到此刻，岳天才終於緩過神來。

  不對！

  

  陛下方才舉動，分明是想告訴自己什麼，難道說……

  岳天瞳孔猛地一縮，深深看了眼趙毅，隨後立即反應了過來！

  是的！

  陛下這是假意投敵，實則是在臥薪嘗膽。

  南唐如今明面上已經滅亡，正面頑抗無異於以卵擊石，只有隱忍待發、伺機而動，才能為南唐的未來博得一線生機！

  堂堂南唐天子，為了南唐百姓，為了南唐的希望，不惜冒充太監，背上天下人的罵名，都尚且隱忍至此，他們這幫人，又有什麼理由在這裡白白送掉性命呢？

  想到這裡。

  岳天臉色一變，忽然嘆了口氣道：「罷了！南唐已亡，我等就算葬身此地，也無濟於事，既然南唐王室負我，我等又何須忠心相待！」

  什麼！？

  此話一出，眾人臉色瞬間一變。

  「元帥！你此話何意？」

  「縱然陛下軟弱，但我等身為南唐將士，自然要與南唐共存亡，您怎麼能口出此言呢！」

  所有人均無比震驚地看向岳天。

  偌大的南唐，如果非要論忠心，岳天說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但眼下正是同仇敵愾的時候，元帥為何忽然放棄了？

  「咱們南唐有句古話，識時務者為俊傑……你看岳天這不就非常聰明，跟著我沒有前途的，不如轉投為大乾效力，只要你們肯服軟，我保證你們官復原職，待遇不變！」

  趙毅臉上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事實上內心已經陷入了狂喜。

  看來岳天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

  「呸！我們南唐沒有你這樣窩囊的皇帝，我們哪怕是死，也絕不會苟且偷生，更不會為敵效力！」

  一名武將忍不住上前怒罵。

  其餘人見狀，紛紛一臉怒容附和。

  趙毅頓時覺得無比頭大。

  這幫人如此忠心，要換做平時，他定然無比感動，但眼下這個節骨眼上，他們怎麼就跟一根筋似的，不懂得變通呢！

  「住嘴！」

  就在這時，岳天忽然沉喝出聲。

  「你們都是南唐的好兒郎，但你們記住，戰死沙場才是我們的歸宿，而不是死在這陰暗的大牢中，你們若是還認我這個元帥，就聽我的！歸降！」

  「這……」

  聞言，眾人頓時面面相覷，一時間有些為難起來。

  「記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岳天意味深長地掃過眾人。

  其餘人先是一愣，隨後這才緩緩點頭。

  「我們這幫人，都是雖元帥征戰沙場的，元帥說打哪，我們就打哪，既然元帥如今要我們歸降，那我們就歸降！」

  「一切聽元帥吩咐！」

  原本還誓死不降的眾人，此刻立刻放棄了原有的立場。

  不行啊！

  這也太假了！

  見到這一幕，趙毅反而著急起來了。

  岳天一個直腸子的武夫，哪有什麼演戲的天賦，這一番演技下來，就連趙毅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他立刻給岳天使了個眼色，隨後點頭笑道：「對嘛！你們這般識時務，我也正好向陛下領賞，這不就兩全其美了嗎？」

  眾人聞言，頓時臉色變得一臉怒容。

  「混帳！我南唐男兒鐵骨錚錚，怎麼出了你這麼個沒種的廢物！」

  「認賊作父，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當真是厚顏無恥之徒！」

  「呸！我聞虎不屑與你為伍，今後不准說自己是南唐皇帝，你不配！」

  聽到周圍謾罵，岳天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在場人中，唯有他知道，陛下根本不是這麼打算的，這都是表面上的權宜之計。

  但既然如此，為何陛下還要刺激他們呢？

  下一秒。

  就見趙毅一臉譏笑，洋洋自得地挑眉說道：「怎麼？我就是每種，但我卻保住了性命，甚至還成了女帝身邊的紅人，而你們呢……一幫莽夫，若非我求情，便只能在這大牢等死！不爽？不爽打我啊！」

  此話一出，岳天臉色頓時一變。

  他總算明白了，為什麼陛下要這麼做了。

  「氣煞我也！我今天就替南唐先帝，替南唐無數百姓，好好教訓教訓你這無恥之徒！」

  「也算我一個！給我打！」

  眾武將們怒火衝天，不由分說擼著袖子就上來一頓拳打腳踢。

  趙毅連忙護住要害，一邊故作哀嚎一邊挨打。

  對嘛！

  你們不動手，女帝那邊怎麼會相信？

  只有你們表現出，眼裡已經徹底沒有我這個皇帝，沒有南唐二字，女帝才會對你們放下戒心！

  在場人中，只有岳天一人沒動。

  就見他眼中滿是震驚，明白趙毅用意後，這個鐵骨錚錚的漢子，竟忍不住紅了眼眶，五指死死的攥在一起，才強忍著沒上前制止。

  他明白……陛下這是在下一盤大棋啊！

  陛下以身為餌，而他們這些武將就是旗子，邀女帝入局！

  這時何等的胸懷！

  何等的謀略！

  「好！你們這幫恩將仇報的東西，我好心好意勸說你們，你們竟如此對我，早知道就讓你們死在大牢算了！」

  趙毅一邊憤怒的叫罵，一邊朝著牢門外跑去。

  ……

  養心殿。

  「啟稟陛下，這趙毅當真是個軟骨頭，竟然真的去勸說那幫武將歸降，而且似乎起到效果了……」

  黑衣老者收到消息，立刻前來朝女帝匯報。

  但說話間，老者眼中滿是鄙夷之色，身為南唐皇帝，竟能讓一幫如此忠心的武將徹底失望，可見其有多爛泥扶不上牆。

  「哦？是嗎……那幫人不是骨頭硬的很嗎？怎麼這麼快就服軟了，這其中莫不是有詐？」皇甫青挑了挑眉，反倒一臉懷疑。

  可豈料，黑衣老者緩緩笑道：「陛下放心，此時斷不可能有假！陛下真應該親眼看看，那趙毅是何等的軟弱無能，別說是那幫武將，換做老夫，只怕也會對這等主子徹底寒心。」

  「是嗎？看來還真是被那趙毅說中了。」

  皇甫青一臉驚訝，總感覺有些不對勁。

  她想到趙毅說的，只要這幫人對他這個皇帝失去信心，自然就沒有堅持下去的理由。

  但是，這未免也太快了！

  「回陛下，非但如此，那幫武將一怒之下，竟將趙毅當場毒打一邊，獄卒來報，說那廝的慘叫響徹天牢，可見這幫人怒火之盛！」

  「此話當真？」

  皇甫青臉色頓時一變。

  自古以來，君臣尊本不可違，而不論怎麼說，趙毅都是這幫武將心中的南唐陛下，而他們竟然動手打了自己的皇帝。

  那這麼看來，他們是真的對其徹底失望了！

  「回稟陛下，不敢有假！」

  「是嗎？哪還真是可惜了……」

  皇甫青說罷，竟幽幽地嘆了口氣，「這個趙毅，朕給他機會，沒想到最後還是讓朕失望了，看來還真是貪生怕死到了骨子裡啊！」

  沒錯！皇甫青一開始，就是故意打算放虎歸山的。

  她就是想讓趙毅接觸這幫武將，但凡幾人見面後，有一絲反叛的表現，她便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可以處死這幫將軍！

  這樣一來，也不會落天下人口實。

  只是沒想到，這趙毅竟然窩囊至此，機會都送到嘴邊，也不知道把握。

  「罷了！這樣也好，既然那幫人願意歸順，那就留著性命吧！這個岳天，倒是個人才，若是忠於我大乾，今後未必不能重用！」

  皇甫青嘆了口氣，隨後正了正神色。

  「傳我口諭！」

  「趙毅招攬南唐舊部有功，自即日起，敕封其為書房御史，兼起居侍郎，今後專心留在朕身邊做事……去吧！」

  「是！老奴這就派人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