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苦逼的尼古拉二世

  聖彼得堡

  尼古拉二世已經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了，1868年出生的他，比斐迪南還要小上七歲，不過從表面上看，他仿佛還要蒼老二十歲。

  上帝仿佛給他開了一個玩笑，前半生他的人生是多姿多彩，而他後半生就只剩下悲劇了。

  強大的俄羅斯帝國，在他手中走向了沒落，發動的對外戰爭，全部以失敗告終，國內的改革剛剛看到成效，唯一的兒子又離他而去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小阿克列謝還給他留下了一個孫子，沒有遺傳他父親的血友病，目前來看還很健康，這也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了。

  這也是他最羨慕斐迪南的地方，從1930年鮑里斯生下第一個長孫後，現在小斐迪南的老婆也快要臨盆了。

  後面四個兒子，也紛紛結婚了，怎麼看，未來子孫都是少不了的。

  對皇室來說，繼承人還是多多益善的好，只要還有選擇，他們都不會讓女子繼承家業，這意味著家族即將絕嗣。

  和哥達王朝的興盛不同，羅曼諾夫王朝已經是人丁稀薄了，女子不計算在內，尼古拉二世唯一的兒子都掛掉了。

  雖然他還有弟弟，可以因為他年輕時候的叛逆，娶了行為不檢點的寡婦，他的下一代已經喪失了繼承權。

  

  這個年代又沒有DNA認證，只要被懷疑了血統有問題，就很難再獲得大家的認可了。

  米哈伊爾大公除非是離婚，再取一個門當戶對的妻子生育後方，否則就不要想繼承權了。

  不要說沙皇之位了，就連白俄羅斯的王位，未來都不知道要便宜誰。

  米哈伊爾大公自己繼位，就遭到了民眾的抵制，他的後代還談什麼繼承權？

  再遠的旁支，人家都已經在中亞地區自立門戶了，除非尼古拉二世瘋了，否則是不會考慮他們的。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很遺憾尼古拉二世碰上了斐迪南，雙方不但是親戚，還是鄰居，隔三差五的被人拿出來做對比。

  一個是正面例子，一個是反面教材，尼古拉二世的壓力可想而知，到了現在他都沒有崩潰，這已經非常的不容易了！

  不得不說，尼古拉二世也算是一個好男人了，並沒有因為遺傳血友病的緣故，就排斥亞歷山德拉·費奧多羅芙娜皇后，他們的感情一直都很好。

  「親愛的，還在為小阿克列謝的事情難過？」亞歷山德拉·費奧多羅芙娜皇后柔聲問道

  「沒有，這一天我們早就料到了，能夠早日回歸主的懷抱，對小阿克列謝也是一件好事。

  看著他堅持活著，每天都在承受痛苦，我寧願他早點兒離開！」尼古拉二世嘆了一口氣說道

  「親愛的，你必須要堅強，小阿克列謝將亞歷山大託付給了我們，我們還要把他養大成人呢！」亞歷山德拉·費奧多羅芙娜皇后堅定的說道

  「這些我都知道了，還是聊點兒開心的事情吧！你知道嘛，斐迪南準備退位了，看樣子他也老了！」尼古拉二世酸溜溜的說道

  如果可能的話，他寧願現在退位的是他自己，前提是他得有一個合格的繼承人。

  「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麼？就算是斐迪南退位了，保加利亞也是大勢已成了！」亞歷山德拉·費奧多羅芙娜皇后疑惑的問道

  「沒有關係，說實話他真的很厲害，就算是亞歷山大大帝也不能和他相比，和他出生在同一個時代，真是我們的悲劇！」尼古拉二世感嘆道

  「是麼，我怎麼不覺得？你們男人難道一定要比麼？大家都是盟友，還是親戚，保加利亞再強大，對俄羅斯也沒有壞處啊？」亞歷山德拉·費奧多羅芙娜皇后疑惑的說

  真的沒有害處麼？要知道保加利亞的發展壯大，就是一路吸著俄羅斯帝國的血成長起來的，偏偏斐迪南把面子工作做的太好了。

  所有人都把他們當成了盟友，至始至終他們都是以俄羅斯帝國盟友的身份出現的，那怕是從俄羅斯帝國吸血。

  那也是俄國人主動跑過去投效的，俄國人都把保加利亞親切稱為：第二祖國，絲毫沒有資敵的覺悟。

  明白人確實存在，但是沒有人敢撕開這層窗戶紙，因為後果太嚴重了。搞不好窗戶紙捅破了，兩國就真的變成一家了。

  現在底層民眾已經認可了保加利亞，俄國移民保加利亞的人太多了，靠血緣間的紐帶，已經將這兩個聯繫在了一起。

  現在兩國間最大人口流動，那就是走親戚。從生活水平來看，保加利亞遠高於俄羅斯這邊，每年都有上百萬人會前往保加利亞務工。

  誰敢破壞兩國之間的關係，就是他們的敵人。這種情況不光是下層，上層也不例外。

  一個個礦老闆，還指著保加利亞發財呢，誰敢斷他們的財路，那就是不死不休！

  文化界就更悲劇了，誰能告訴他們，為什麼俄語的起源地是索非亞？為什麼會有一大堆的證據表明，兩國文化是同源而出的？

  要是保加利亞落後，可能俄國人還會看不上那個窮親戚，現在的局面卻恰恰相反，想不正視這個問題都不行！

  有媒體做過調查，現在俄羅斯要是進行一次全民公投，贊成和保加利亞合併的人數，已經超過了六層。

  當然，這並不具備普遍性，媒體沒有那麼旺盛的精力去做全民調查，無非是抽查了幾個點，計算出來的數據。

  這對沙皇政府來說，就是最大的壓力，今時不同往日，現在要是兩國合併，讓民眾用腳趾頭投票，他們也會支持斐迪南做皇帝。

  這既是斐迪南苦心經營出來的結果，也是尼古拉二世做了這麼多年沙皇，俄羅斯帝國每況愈下的現實局面，造成的惡果。

  ……

  「陛下，保加利亞政府又在催款了！」財政大臣為難的說道

  沒有辦法，國際債務可以不還，債主又不能吃了他們，但是保加利亞的貸款就不同了，這是有抵押品的。

  拒絕還款可以，但是抵押品就要被收走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現在還不起債務，誰都知道不能說人家收走抵押品有什麼不對！

  「我們的財政上，還有多少資金？」尼古拉二世關心的問道

  「還有一億八千萬新盧布，不過這些錢都不能夠動用，要用來維持政府的正常運轉！」財政大臣回答道

  尼古拉二世皺了皺眉頭，經濟危機爆發前，他們最大的一筆收入，就是靠對外出口原材料，其次就是從波羅地海向德國出口一部分農產品。

  經濟危機爆發後，出口到德國的農產品全部滯銷了，保加利亞也削減了從俄國進口的礦產資源。

  出口貿易額銳減，馬上又反饋到了國內的經濟上，礦老闆們還好大不了減產，農場主們就慘了，他們是血本無歸。

  糧食在海外找不到銷路，又衝擊到了國內市場，農民的日子不好過了。

  現在的俄國農民，也不再是普通的農民了，不再屬於被剝削階級了。

  人家現在基本上都是軍功貴族了，也是尼古拉二世最大的支持集團，他們的利益必須要保證。

  所以沙皇政府對他們免稅了，政府的財政收入直線下降，政府也就沒錢還債了。

  「能不能想辦法，籌措一筆資金出來，先把保加利亞的債務給還上？」尼古拉二世期待的問道

  「陛下，保加利亞的債務可不是一筆小數字，就算是還上了去年的，可是今年的馬上又要到期了，這已經超過了我們的財政承受能力！」財政大臣解釋道

  這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趕快賣地吧，只要賣掉了烏克蘭，那就一切都好說了，不要說保加利亞的債務，就算是國際債務，都可以還的七七八八了。

  利益動人心，現在經濟危機爆發了，各大礦老闆的日子也不好過，不但採購量下跌了，就連成交價格也直線下降。

  尼古拉二世的這些大臣們，同樣也是損失慘重，這個時候他們為了自己的利益，毫不猶豫的接受了保加利亞政府的善意。

  當然，收禮是不存在的，現在尼古拉二世抓經濟犯罪，也抓的很嚴，他們這些大臣當然也向更高層次進化了。

  比如說：有保加利亞公司，願意包銷他們的開採的礦產資源，並且價格還很優厚。

  這個利潤，比神馬送禮強多了，並且還隱蔽的多，暗地裡已經吃飽了，明面上他們都變成了鐵面無私的清官。

  因此，尼古拉二世掀起的蓋頭來反貪風暴，成果是非常顯著的，高層的貴族老爺們紛紛配合，仿佛這一刻他們的道德修養一下子提高了N個層次！

  困擾著沙皇政府數百年的吏治問題，到了尼古拉二世這一代，終於得到了有效遏制。

  杜絕自然是不可能的，任何一個國家都是有貪官存在的，畢竟不是每一個人家裡都有礦，已經在外線就撈足了。

  「陛下，卡普思說的不錯，以我們現在的財政能力，確實沒有辦法承受這樣高昂的債務。

  要知道，現在我們每年光支付給保加利亞的款項，就已經超過了十八億新盧布，已經占到了我們財政收入的百分之四十二！」首相連忙附和道

  （備註：新盧布和列弗等價，1新盧布≈0.29克黃金）

  「你們準備怎麼做？是要賴帳，還是要放棄烏克蘭？」尼古拉二世皺著眉頭問道

  對現在的內閣他還是滿意的，做了這麼多年的沙皇，就數這一屆內閣最靠譜，不貪污不受賄，將國家治理的有模有樣。

  唯一令他頭疼的，這幫傢伙都是從保加利亞回國的留學生，簡而言之就是所謂的親保派。

  儘管有些不滿，尼古拉二世還是不得不認了，因為從保加利亞回來的留學生比較靠譜，他們大部分都是學到了本事的。

  比起從法國回來的留學生要好用得多，法國留學生不一定學會了知識，但是他們一定學會了遊行示威！

  有這些隨時都可能演變成革命黨的做對比，尼古拉二世最後還是做出了正確的選擇，親保派就親保派吧，靠譜才是第一位的。

  保加利亞的學校什麼都會交，唯獨不會交這些人怎麼造國王的反，這是經得起考驗的，除非是專門輸出革命的小團體，否則是接觸不到的。

  儘管，各種亂七八糟的思想宣傳綱領，都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了書店裡，結果除了留學生感到驚訝外，本地人大都不會在意。

  這就是斐迪南的自信，也是保加利亞民眾們的自信，他們認為現在的模式就是最好的，對別的理論思想不屑一顧。

  「那好吧，你們派人和保加利亞進行談判吧，看看能不能再寬限些日子，實在不行的話，那就將烏克蘭地區出售好了！」尼古拉二世疲憊的說道

  他是真的老了，或許從年齡上來看，他的年齡還不大，正處於政客的黃金階段。

  問題是他的心已經老了，早已經沒有了當初的鬥志，現在他的目標就是把孫子養大，將俄羅斯帝國傳承給他。

  為此，他不介意做出一系列的妥協，反正只有屬於羅曼諾夫王朝的俄羅斯，才是他的俄羅斯。

  「是，陛下！我們會儘量為俄羅斯爭取最大的利益！」首相開口回答道

  隨著時間的推移，尼古拉二世的權利也不可避免的受到削弱，內閣的權利變得越來越大。

  不過這絲毫不影響他對這一屆內閣政府的信任，這是他們大家長期以來建立起來的。

  這些人都是堅定的君主立憲派，他們的政治理念是學習保加利亞模式，將保加利亞政治體制複製過來。

  這都在尼古拉二世的接受範圍之內，萬一他要是提前掛了，那麼年幼的沙皇還需要內閣輔政呢？

  要知道，小阿克列謝因為身體的原因，門當戶對的妻子自然是找不到了，大貴族也有大貴族的傲氣，人家是不會去報沙皇大腿的。

  當然，最關鍵的前幾年是沙皇政府的日子不好過，隨時都有可能玩玩，這樣的政治聯姻根本就沒有價值。

  所以小亞歷山大的生母地位就低了幾個檔次，只是俄羅斯帝國的一家普通貴族出身。

  這些的背景，就註定了她不可能以太后的身份輔政。尼古拉二世就必須要保證，內閣的成員必須要靠譜。

  在這個前提下，別的一切好商量。而現在的內閣表現的就很好，能力不錯，個人操守也很好，道德修養很不錯。

  這就很難得了，要知道尼古拉二世一生換了這麼多屆內閣，就數現在這一屆最有節操，怎麼看都不像是欺壓幼主的。

  好吧，尼古拉二世的眼神一直都不怎麼好，現在已經有很大進步了，這一屆內閣政府算不錯的了，起碼知道注意吃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