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尋求安心

  蘇傾月知道慕瑾辰受了傷，卻不知道，他傷得這麼嚴重。

  因為外袍本就是黑色，所以一直都不明顯。

  可是裡面是白色的內衫。上面的血跡，已經是觸目驚心的暗紅色。

  後背的傷口，被不太乾淨的河水，泡得，泛著白，但是此時依舊不停地往外滲血。

  有兵器造成的傷口，還有……

  磨損出來的傷痕。

  想到他從峭壁上下來，可能是那個時候傷到了。

  不是討厭我麼，不是憎恨我麼，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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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何，那麼危險，還要下來救我呢?

  蘇傾月垂著眸子，不敢問，也不敢猜。

  問了沒退路，猜了沒未來。

  有些事情，一旦開了口，得到的，不過也是否認和惡語相向。

  她手指有些顫抖，輕輕將莖上的茸毛覆在了慕瑾辰那傷口的上面。

  這藥材止血的效果很明顯，很快，血便止住了。

  可是，也只是止血而已。

  她又看著他後背一道還很新的疤痕，距離後心那麼近……

  這是當初從山匪手裡，救她受過的傷。

  他的身體很熱，甚至是有些發燙。

  蘇傾月顧不上多想，用慕瑾辰的匕首，隔開了自己的中衣，這塊衣服布料柔軟，適合包紮，隔著厚厚的藥材，哪怕衣服也被水泡過，也只能暫時用一下。

  等都收拾好了，她才起身，過去又添了便把乾柴，讓火更旺盛一些。

  衣服幹了，人還能舒服一些。

  慕瑾辰只是靜靜看著她的行動，兩人皆是無話。

  等體力稍微恢復了一些，慕瑾辰拿著匕首走出了山洞：「你就在這裡，不要離開火堆。」

  「將軍，你要多休息……要去哪裡，我可以去……」蘇傾月說道。

  慕瑾辰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凌亂又半濕的衣服，勾勒的她身軀更加玲瓏。

  站在那裡，是她自己都沒感受到的搖搖欲墜。

  這麼弱的一個姑娘啊，體力早就透支了。

  「你去做什麼，給野獸當點心嗎？」慕瑾辰一臉不悅，然後從靴子裡，又抽出了一把弧形的彎刀，扔到了蘇傾月的腳下：「拿著，要是野狼來了，自我了結，還能少遭點兒罪。」

  這個女人，才捨不得死呢。

  真有野狼，她也只會自保，會拼搏，不到最後一刻，絕不會放棄。

  「好，」蘇傾月撿起彎刀，雙手緊緊握住手柄，看著她。

  慕瑾辰轉身欲走，最後還是嘆了一口氣，又返了回來，抓住她的手，調整姿勢：「刀要這麼拿，若是有人攻擊你，要這麼揮出去……」

  他帶著蘇傾月比劃了一下，然後才徹底離開。

  蘇傾月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哪怕睏倦的眼皮打架，可就是努力睜大著眼睛，最後，她拿起彎刀，按照慕瑾辰教導的方式，揮出去一下，兩下，三下……

  很快，她就沒了力氣，坐下來，休息一會兒，又開始練習，一下，兩下，三下……

  最後一點兒力氣也耗盡了，她側身子坐著，歪著頭靠在膝蓋上，臉對著洞口的方向，然後慢慢合上了眼睛。

  安靜的夜裡，思緒格外繁雜。

  蘇傾月感覺自己睡著了，然後就是一個噩夢，刀光劍影，血肉紛飛。

  她拼命咬著自己的虎口，才能在角落躲著，不發出任何聲音，可是，沒有用，那些暴徒還是找到了她，他們獰笑著向她走來，腳底都是熟悉的人的鮮血……

  蘇傾月有些不安，掙扎著想要醒過來，可是，她怎麼也做不到。

  她的意識如此的清晰，她只想尖叫，夢裡的賊人，已經舉起了長刀……

  就在她體會絕望的時候，蘇傾月聽到了腳步聲。

  這種腳步聲，她仿佛聽到了很多次，又期待了很久，一直沉重的眼睛徹底睜開。

  她感覺胸膛里的心幾乎都要跳出來了，顫抖著巡視四周，四周的空氣，都還瀰漫著恐懼。

  洞口的人，正皺著眉頭看著她。

  慕瑾辰也有些不解，為何蘇傾月會用這用眼神看著他，那種她無法理解，仿佛看到他，就看到希望的眼神。

  先是警惕，然後是惶恐，最後，化成他都無法理解的慶幸。

  他走過去，將處理好的兔子架到火堆上，順手在衣擺上擦了下手，才又試探了一下蘇傾月的額頭。

  有些涼。

  蘇傾月的視線，有些呆滯地跟著他的手移動，然後閉上了眼睛，再次睜開眼，眼神才逐漸平和了下來。

  慕瑾辰盯著她的眸子，見她瞳孔微微放大，顯然是嚇到了，他翻了翻自己的身上，從不離身的酒壺竟然還在。

  他也不看她，漫不經心地將酒壺遞了過去：「喝兩口？」

  蘇傾月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手裡多了一個酒壺。

  這個酒壺她可太熟悉了，曾經，她想碰，都得墊個帕子。

  喝？

  蘇傾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臉震驚地看向了慕瑾辰。

  然後就看到了慕瑾辰明顯不耐煩的神色，她慌亂地垂下眸子，「我這就喝。」

  唇儘量不去碰觸，小口喝了幾口，感覺身上都暖了起來，那些森冷和噩夢，也慢慢被驅散。

  跟著，火堆上的兔肉，已經散發出了無法忽略的香味。

  腹中空空，總感覺，上次吃飯，都是上輩子的事兒了。

  慕瑾辰用拿過彎刀，在火上烤了一下，將兔肉切開，分給了蘇傾月一份：「沒有調料，將就吃吧……」

  外焦里嫩，蘇傾月感覺這味道，美味得讓人安心。

  慕瑾辰遞東西的時候，又觸到了蘇傾月的手，感覺，還是有些涼。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不會感染了寒症吧，難道也被兵器傷到了？

  蘇傾月則是感覺，慕瑾辰的手，雖說不似白天那樣燙，卻還是熱得不行。

  高燒還是沒有徹底退下。

  兩人無話，氣氛卻比濃烈的時候，更加讓人安心。

  不知道什麼時候，蘇傾月靠在一側，已經睡著了。

  慕瑾辰守在一旁，看著她睡著的側顏，忍不住吐槽：還真的是膽大，不怕自己一走了之，把她丟在這裡餵狼。

  他起身，想要再去找一些柴火，剛站起來，就發現，蘇傾月還抓著自己的衣擺。

  印象中，她抓過他的衣擺好幾次，祈求的，道歉的，沒有一次，是這樣，尋求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