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垂簾聽政

  蘇傾月猛然站起了身，侮辱，這是赤果果的侮辱！

  讓一個宮女給國公當平妻？

  可是面對這樣的侮辱，他們卻要感恩戴恩，謝慕瑾辰給她留一絲顏面！

  蘇夫人目眥具裂，更是恨不得直接死在這個大殿裡。

  她剛剛反水，淑太妃如今命都沒了，她的貼身宮女忠心，接過去當平妻，家裡怎麼可能還會有安寧的日子！

  「將軍，」蘇傾月開口，「哀家的兄長……寧國公世子已經娶妻，世子夫人接管中饋……」

  根本不需要一個平妻掌家。

  蘇傾月可是看母親的表情也知道，以後寧國公府都是京城的笑柄。

  

  這個宮女，可是淑太妃的親信！

  「將軍，不若讓母親去修行……」她小心地提議。

  她可以無動於衷，可是她是寧國公的女兒，是他們的血脈。

  若是今日在這朝堂，她不顧自己的生母，之後一定會被文官彈劾！

  何況，除了這個搖搖欲墜的太后之位，除了寧國公府這個世家女的身份，她別無所有。

  「太后娘娘，你在質疑本王的安排？還是……」慕瑾辰挑著眉，那股強勢和霸道，撲面而來，「在求我？」

  他把那個「求」字，又是說百轉千回，反覆咀嚼，如同那雙粗糲的手，從她的脖頸直到她的後背，反覆摩擦。

  蘇夫人也是一愣，抬頭去看蘇傾月，結果就看到慕瑾辰那樣一張陰晴不定的臉。

  再低頭，視線就和地上的眼睛直接對上，瞬間呼吸都嚇得少了一拍，所有的想法頓時煙消雲散。

  「早就聽說，世家貴女，為了名節，為了面子，為了……」慕瑾辰看著蘇傾月，再看看蘇夫人，眼神最後不屑地落在假裝昏迷的蘇芫華身上，「可以去死。可是蘇夫人，您要是死了，本王可不僅僅是疑惑您父母的教導，要申斥他們了……」

  如今攝政王，就是一個瘋子！

  竟然是想死都不可以。

  以前就明白，君王不讓你死的時候，你連死都不能選，否則就是心生怨懟。

  慕瑾辰不是君主，可是，他是攝政王。

  蘇夫人終於明白之前她求蘇傾月幫忙，她為何如此為難。

  權財酒色，以前的慕瑾辰，可能還好酒。

  可是在之前被算計過之後，連酒都不會再成為漏洞。

  「謝殿下隆恩。」蘇夫人再次叩首。

  蘇傾月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頹然坐在椅子上。

  無能為力。

  這種完全不知道方向的無能為力，比無法逃離慕瑾辰玩弄的掌控，更加不受控制。

  她看著慕瑾辰，怔怔的，忽然明白，為何寧國公府被圍住，卻只有母親可以出門。

  這就是慕瑾辰的目的，他就是要看著他們，無能為力，蒙頭亂撞。

  要看著他們拼盡全力，卻只能得到，最差的結果。

  慕瑾辰看著了無生氣的蘇傾月，又看著滿懷心思的大臣們。

  沒錯，他就是如此安排，他要看著寧國公府帶著希望，卻只能沉淪。

  他們永遠有希望，一步一步，帶著那些希望，直到滅亡。

  他安排了什麼，重要麼？

  不那麼重要，其實，他只是想看看，自己說的話，有沒有人聽。

  無比可笑，忠君……忠誠……

  他斜了容遂聲一眼，那這個蠢東西如今還不能死。

  有他在身邊，很多東西，真的是聽話又好用。

  容遂聲嚇得又瑟縮了幾分，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麼，又惹了仲父的眼。

  大殿裡都是血腥味和莫名的腥臊氣糾纏在一起，令人作嘔，那些被處刑的人，更是還未清理。

  如今，他對仲父，又敬又怕。

  等蘇柏青被攙扶著到了大殿之後，群臣才明白，慕瑾辰到底在等什麼。

  他高高在上，在等蘇柏青趕到這裡，跪地謝恩。

  蘇傾月看著自己的父親，驚訝地再次起身。

  以前如同一座山一般的存在，不過七日，便瘦得只剩下皮包骨頭，眼底的黑青，好像幾夜未睡。

  身上還有幾處包紮，衣服在身上，寬大的晃蕩。

  蘇柏青看到了蘇傾月的憂心和驚訝，跪地行禮，哪怕狼狽，依舊風度依然：「微臣見過陛下，太后娘娘，攝政王殿下。」

  他甚至，沖蘇傾月露出一個安心的微笑。

  莫慌，莫急，越急越亂。

  蘇傾月失魂落魄地坐回去。

  「蘇愛卿已經知道本王的處理了吧？」慕瑾辰問道。

  愛卿兩字，真的是無比諷刺。

  可是蘇柏青卻像是受寵若驚的樣子：「謝殿下法外開恩。」

  「那蘇愛卿將女兒領回去吧，宮門口等待你的新夫人一起回府。一個丫鬟的事情解決了，還有一個未查明，繼續，關著吧。」

  蘇傾月眼睜睜看著父親帶著妹妹離開，看著兵士將母親癱倒的母親拖走。

  蘇傾月覺得，自己不適合繼續留在這裡，她起身，「哀家有些頭痛，先……」

  「太后娘娘，坐。」慕瑾辰卻又打斷了她的話，「本王還有事沒說呢，何必如此著急？」

  「國家大事，哀家不懂，也不適合聽。」蘇傾月大著膽子說道。

  慕瑾辰卻並未看她，而是看了看台下的時予，笑道：「是國事，也是家事。」

  「陛下身體孱弱，需要照料，可是陛下又要長時間跟著先生讀書，拆散一對母子，是不人道的，所以微臣提議……」

  「太后娘娘，垂簾聽政。」

  蘇傾月後退了一步，堅決請辭！

  底下跪了一地，堅決不同意！

  「你們反應這麼大做什麼？說是垂簾聽政，不過是要娘娘近距離，照顧陛下更方便而已，」他看著時予：「千歲大人，您說呢？」

  時予看了看蘇傾月，又看了看慕瑾辰，扯著嘴角笑了。

  他的笑聲越來越大，最後竟然捧著腹部，直接笑彎了腰，仿佛聽到了多麼了不得的笑話：「殿下恩重，這打一棒子又給一個甜棗的做法，微臣是真的相信您，無私仇，皆公心了。」

  「信了信了，」時予擺著手，「微臣真的信了。既然施恩到這個地步了，何必就只是照顧呢陛下，聽政，發表點兒意見怎麼啦？」

  時予踱步到了大殿中央，「微臣恭請，太后娘娘垂簾聽政，指點昭國江山！」

  瘋子，這兩個都是瘋子！

  蘇傾月感覺腦子轟然就炸開了。

  所有人都在盯著她，憤怒的，鄙視的，抗拒的，恐懼的，以及慕瑾辰那種，看著她，一步一步走向無法回頭的深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