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公館（3）

  見女兒暫時無礙，傅長官這才告訴沈清，在來臨江之前，他曾幫一位同僚處理過一樁土地糾紛案，涉案人就是臨江的。

  那人姓李，是個鰥夫，以靠開荒種地，賣糧為生。半年前，有人在他開墾的荒山上發現了礦石，且是成色很好的鋁礦。

  傅長官的那位同僚有個小舅子，剛好是做鋁製品生意的，得知消息，就想買下那片荒山，可老頭兒固執，死活不肯。小舅子沒轍，便提出用自己手裡的良田置換，老頭兒答應了，可臨到跟前又後悔了。

  那小舅子是個暴脾氣，見老頭兒出爾反爾，便僱人去將老頭兒打了一頓。沒曾想，那老頭兒不經打，三拳兩腳就給打死了。

  老頭兒死後，老頭兒的幾個遠房親戚，不知道從哪裡知道了礦石的事情，也參與到了爭奪荒山的大戰中。眼見著事情越演越烈，唯恐荒山落到別人手中的小舅子便找到了傅長官的同僚，而傅長官的同僚又找到了他，希望他能夠出面從中斡旋，至於這好處嘛，是礦石的兩成紅利。

  「那貓是怎麼回事兒？」

  沈清對礦山沒什麼興趣，對於官場上的那些貓膩更沒有興趣，她關心的只是那隻貓。傅小姐的情形，一看就是與那隻貓有關的。

  傅長官思索良久，才直截了當道：「據說那老頭兒養了一隻貓，一隻渾身雪白，卻長著一對兒異瞳的貓。打手抬著老頭兒的屍體往後山埋的時候，正好被那隻貓看見。」

  沈清皺眉，看著傅長官的眼睛。

  「此次來臨江有幾件事要辦，其中一件便是處理那荒山的糾紛，平息老頭兒被打死的事件。」傅長官攥了下手：「抵達臨江的第一天，我便遇見了那隻貓。因為它長得與眾不同，我還特意多看了它兩眼。當晚晚上，做了一個夢，夢見了李老頭兒被打死的情形。夢醒時，還聽見了幾聲貓叫。後來去荒山處理事情時，我又一次遇見了那隻貓，它似乎是在跟著我。可我……不想多事。」

  

  「那隻貓還有出現嗎？」沈清問，卻見傅長官眼神飄忽，躲躲閃閃，「你們對那隻貓做了什麼？」

  「不是我做的，是在處理完荒山的事情後，我曾在無意間與同僚提及過貓的事情。大概他們也覺得事情有些不尋常，就把那隻貓給殺了。」傅長官握手，鬆開：「我想不明白，就算是這隻貓有了靈性，想要為主人復仇，它也應該去找我的那位同僚和他的小舅子，找我做什麼？我不過是個局外人。就因為我不想摻和進這樁事情，我就有錯，我跟我的女兒就活該被一隻貓給報復？」

  「傅長官錯了，早在你答應你的同僚幫他處理這件事情的時候，你就已經不是個局外人了。況且你還拿了荒山的紅利，在貓看來，你與你的同僚，與同僚的小舅子，都是一樣的人。它不是針對你，只是你離得近，先從你開始而已。」

  「那我怎麼辦？」傅長官急道：「我不要紅利了行不行？說實話，我也不在乎那點兒利益，只是同僚硬給，我也不好駁了他的面。關於李老頭兒的死，當真與我無關，我可以對天發誓。」

  「貓的事情我會處理，傅小姐這邊，你先請人看著。」沈清環視了一下院落：「至於這些死者，就請沈隊長代為處理吧。」

  「我會找人過來，先將他們送到義莊。」沈寂隨著沈清的目光掃視了一圈兒，然而問沈清，這些屍體會不會有問題。

  沈清知道沈寂在顧慮什麼，她轉身走向剛剛咽氣不久的管家，仔細查看後，拉開他的衣襟，將一張符拍了上去。

  「有問題？」

  「小問題，以防萬一。」

  「餘下的那些就交給我吧。」沈寂伸手：「我不想讓我的未婚妻手太累。」

  沈清斜了他一眼，從袖籠中取出一疊黃符，遞給了他。

  傅長官所說的荒山位於李家村，事件中的老李頭兒是李家村的一名普通農戶，祖祖輩輩都是種田的。老李頭兒之所以開荒種田，一是因為李家村人多地少，但靠著村子裡分的那些土地不夠吃。二是李家村的土地比較貧瘠，多是旱田，且無法澆灌，只能仰仗著老天虎口。三是老李頭與已故妻子的身份。他們是堂兄妹，屬於近親，禁忌之戀。

  為了堵那些悠悠之口，老李頭就帶著妻子從李家村搬了出來，居住在荒山附近，跟妻子夜以繼日的開荒種田。老李頭兒的妻子身體不好，沒過三十就去了。兩人沒有孩子，妻子去世後，老李頭兒就獨自居住在荒山下，直到遇見了那隻白貓。

  說起那隻白貓，就讓人聯想起了老李頭兒的妻子。

  老李頭兒的妻子患有一種很奇怪的病，兩隻眼睛的眼珠子長得不太一樣，一隻眼睛泛紅，一隻眼睛瞳孔中帶著綠色，雖說不瞎，但看人的時候總覺得怪怪的。就因為那兩隻眼睛，李家村的人都把她當成怪物，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她才會跟自己的堂哥走得比較近，後來發展成了那種關係。

  因為老李頭兒的妻子本身比較白，眼睛又與旁人長得不一樣，所以在遇見那隻白貓的時候，不光老李頭兒，就連李家村的村民都以為那是他的妻子回來了，變成白貓回來了。

  按照村民們的說法，在遇見那隻白貓之後，老李頭兒就將它帶回了家，每日待它，也如待妻子那般，種田的時候帶著它，遇到什麼心事兒也會講給它聽，而那隻白貓，也像是一副聽懂了的樣子。

  有一回，老李頭兒在種地的時候不小心暈倒，還是白貓跑回村子裡叫了人，這才救了老李頭兒一命。

  村民們還說，自從老李頭兒無緣無故失蹤之後，他們就總在山上遇見那隻白貓。剛開始，他們不知道那隻白貓是什麼意思，只知道它變得很討厭，動不動就用爪子抓人衣裳。直到有村民跟著白貓去了那個地方，挖開了白貓用爪子抓撓的那塊土地，見到了老李頭兒的屍體，他們才知道，白貓之前的種種做法，都是在向他們求救，可惜，他們明白的晚了。

  村民說，當老李頭兒被挖出來的時候，白貓先是走到他身邊，用舌頭舔了舔他的臉，緊跟著用爪子使勁抓他的衣服，就像是要把他給叫醒一樣。當確認老李頭兒不會醒來之後，它便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從那以後，村民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那隻白貓，倒是聽見過一兩聲的貓叫，但村子裡貓多，也不曉得是不是那隻白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