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公館(2)
2024-06-01 16:46:44
作者: 綰紫彤
沈清這個名字傅長官聽過,仔細打聽,才確認她就是在沈家晚宴上遇見的那位姑娘,也是沈晏城親口承認的兒媳婦。
對於沈晏城這個人他還是了解的,也知道他身邊曾有個隱世高人,叫沈望春,擅長此術。若沈清真是沈望春的傳人,倒是極有可能遏制住這個在公館裡作祟的前主人。
對於傅長官的這些小心思,沈清不願多做揣度。
抵達顧公館後,她最先看見的不是縈繞在公館上方的鬼氣,而是門上的那把巨鎖。
這把巨鎖,她只在阿爹的書里見過,是把極為講究的陰陽鎖,需用兩把鑰匙同時打開。製作這鎖的工藝極其麻煩,且眼下已經沒有鎖匠師傅會做這個了。
「這鎖——」
「不瞞姑娘,是我侄子從旁處尋來的。」傅長官抹了把腦門上的虛汗:「就為了上這把鎖,我們把這公館的大門都給改了。沒辦法,怕裡頭的東西跑出來。」
聽傅長官這麼一說,沈清才看到這鎖的背面還貼著一張很是袖珍的黃符。那符畫得亂七八糟的,一看就是糊弄人的。
「這符?」
「是高人所贈,姑娘可瞧出這裡頭的門道?」
「鬼畫符,不頂什麼用。」沈清撥了下門鎖:「將這鎖打開吧。」
「這鬼畫符是什麼符?」傅長官皺眉,隨即反應過來:「這個該死的騙子,竟騙到我傅某人的頭上來了。待事情解決,看我怎麼收拾他。」
說罷,傅長官扯起嗓子,衝著公館內喊了管家的名字,而後掏出自己隨身攜帶的那把鑰匙,「姑娘別誤會,這鎖不是為了防外頭的人,而是為了防裡頭的人。我怕我那女兒出來傷人。」
解釋過後,傅長官墊腳看向院內,只見院內安靜如斯,並未有人跑出來。
「可能出事了。」意識到情況不妙的沈清問傅長官:「這公館可有後門?」
「有!」傅長官指了指後面:「但在另外一道街里。」
沈清點頭,讓傅長官帶路,直接繞去了公館後門。後門也上著一把鎖,但不是陰陽鎖,而是尋常的銅鎖。情急之下,沈寂掏出搶來將銅鎖打斷,三人急匆匆奔入院內。
剛穿過花園,就聞到一股濃郁的血腥氣,不多會兒看見了一具被啃咬的面目模糊的屍體。
從死者的穿戴來看,應該是公館裡負責伺候主子的丫頭,且是那種端茶倒水的粗使丫頭。死者受傷有擦傷,咬傷,且有劇烈掙扎過的痕跡。臉上傷口雖多,卻不致命,真正要她性命的是她脖子上的那個傷口。她被人咬斷了頸部動脈。
「中邪後的傅小姐可會咬人?」沈清查看著丫頭的傷口:「這些傷口都是被牙咬出來的,行兇者的口不大,牙齒排列整齊,但有四顆比較明顯的虎牙。我記得傅小姐就有虎牙,但記不太清楚,是兩顆還是四顆。」
「沈姑娘的意思是——」
傅長官變了臉色,下意識掩住自己手腕上的咬傷。
「傅長官不必遮掩,我來是解決問題的,不是追查責任的。」沈清往沈寂那邊看了眼:「至於警局那邊是否追究,要看局長怎麼說。」
傅長官低頭,沉思片刻,咬牙道:「縱然是我女兒做的,也絕非她的意願。」
「傅小姐被關在哪兒?」
「前面,一樓客房,就那間上著鎖的。」傅長官握了握拳:「就眼下這個情形,她還會在房間裡嗎?我女兒她,不會有事兒吧。」
「先去看看再說。」
沈清示意他們放輕腳步,穿過院內迴廊,到了主人家居住的地方。這裡比著後院更加悽慘,每走四五步便能看見一個被咬死的人,有丫頭,也有小廝,甚至還有負責看管傅小姐的兵士。
在靠近關押傅小姐的那個房間附近,他們發現了奄奄一息的管家,管家認出了傅長官,緊抓著他的手臂道:「小姐,變成了鬼!」
傅長官說了句知道了,管家就緩緩地合上了眼睛。傅長官不忍心地扭過頭去,哽咽著說了句:「他跟了我十幾年。」
沈寂的臉沉了下來,他越過沈清,走到那間開著門的客房前,只見原本端莊地方的傅小姐此時像貓一樣的蹲在半開的窗戶上。披頭散髮不說,臉上也被血污弄得亂七八糟。沈寂剛要靠近,她便像貓一樣縱身而起,待撲到沈寂身上後,便開始又咬又抓,且喉嚨里還發出類似小貓一般的喵嗚聲。
沈清見狀,快步走到沈寂跟前,瞅準時機,衝著傅小姐的後腦勺就劈出一掌。然而傅小姐卻沒有任何暈厥的症狀,反而扭過頭來,瞪著一雙猩紅的眼睛沖沈清呲牙。意識到不對的沈清,忙從袖籠中抽出一張符來,對著她的腦門拍過去。收手時,卻差點被她咬住手指。
就在傅長官以為女兒被傷害時,傅小姐兩眼一閉,從沈寂身上栽了下來。沈寂順勢摟住傅小姐的腰,將她送到傅長官跟前。
「沈姑娘?!」
「傅小姐沒事兒,她只是被我的符咒給鎮住的。」沈清呼出一口氣:「還好出門的時候帶了這個東西。」
「那我女兒是不是沒事兒了?」
「我那符只能壓制,傅小姐也只是暫時沒有問題。」沈清看向傅長官:「傅小姐的確是被髒東西給纏上了,但纏上她的不是這顧公館的前主人,而是一隻貓。」
「貓?」傅長官訝異道:「怎麼會是貓呢?我那日看見的明明就是個——」
「你看見了別人,不代表著別人就一定會害你。」沈清巡視著四周:「剛在門口時我就覺得奇怪,人人都說這公館鬧鬼,我卻並未嗅到什麼鬼怪作祟的氣息,反倒是聽見一些若有若無的貓叫聲。去後門的路上,我們也看見了一些野貓,那些野貓也與尋常的野貓不同,它們既沒有尾隨著討要吃的,也沒有四散而去,躲藏起來,而是每隔一段距離,就蜷縮著一隻,且目光隨著我們遊走。那些貓,是在監視我們。」
「這貓——」傅長官似笑非笑,欲言又止。
「傅長官與小姐,在入臨江城後,可曾傷害過什麼貓?」
傅長官搖頭,之後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問沈清道:「沒有幫貓的主人伸冤做主算傷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