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替身（4）

  「如何？」老太太問：「我這病，你可能治？」

  「能治是能治，但我需要東珠姐姐帶我去個地方。」

  「什麼地方？」老太太笑著問：「是在這宅子裡，還是在別處？若是別處，就讓司機帶你去。咱們沈家的汽車，可不能光讓那些外人用。」

  這句話，又是針對沈安然的。

  沈清他們是坐馬車來的，沈安然是坐著家裡那輛唯一的汽車來的。

  自己家的汽車，親孫子跟孫媳婦兒都沒坐著，讓個外人給坐了，老太太即便嘴上不說，這心裡也是不舒坦的。

  她知道那是誰的主意，就是因為知道，才越發容不下這個沈安然。

  

  至於那個兒媳婦，若非幫她生了沈寂這麼個孫兒，她也早讓兒子給攆出去了。

  一個惦記自己姐夫的女人，一個姐姐剛剛過世，就迫不及待找機會上位的女人，她老太太說什麼都不可能喜歡。

  「不用出去，就在這宅子裡。」

  「宅子裡？」老太太的眼神忽明忽暗。

  「老太太知曉我說的是哪裡。」

  「是那個地方嗎？」老太太問：「若是那個地方就不必看了。」

  「老太太是怕我——」

  「不是怕你，是覺得沒必要。」老太太抬眸：「那個地方還是望春招呼著弄的，我相信他不會出什麼岔子。」

  「阿爹走了。」沈清道：「且他留下的東西出了問題，已經攔不住那裡頭的東西了。」

  「出了什麼問題？」老太太急問：「那地方只有我能進去，怎麼會出問題呢？」

  「沒看到那個地方之前，我不敢斷言。」沈清請求道：「老太太，您就讓我去看看吧。這越是阿爹留下的東西，我就越不能讓它出問題。要不，阿爹會怪我的。」

  「知道了。」老太太拍了拍沈清的手：「東珠，你帶她去祠堂，二小子留下。」

  沈安然悄咪咪的想要跟過去，卻被守在屋外的管家給攔住了。

  「你攔我做什麼？我不過是想在院子裡隨便逛逛。」

  「我老婆子這院子有什麼好逛的，你若喜歡，那外頭就有一個花園。」老太太吩咐管家：「帶她去花園逛逛。看好了，可別讓她把我那些花兒給踩了，那可是我兒媳婦特意從外頭給我搜羅來的，隨便一株，都價值千金。」

  聽到價值千金那幾個字，沈安然就覺得這裡頭有事兒。一咬牙，一跺腳，往大門口走去。

  屋裡，老太太聽見腳步聲，提高音量喊了句：「讓她坐馬車回去，那汽車留給我孫兒。」

  「祖母故意的？」

  「我老太太脾氣大，眼裡揉不得沙子。」老太太白了沈寂一眼：「上回你父親來，說你在警察局做事兒。累嗎？如果累的話，就回家。你是沈家唯一的孩子，你父親的那些生意，遲早是要交到你手上去的。」

  「祖母知道，孫兒對做生意的事情並無興趣。」

  「那你就儘快給我生個重孫。」老太太道：「你沒興趣就讓你的兒子接班，你父親再怎麼說，也還能撐個十幾年。我們沈家的生意，說什麼也不能便宜了那些東西。」

  「祖母是在擔心舅舅那邊？」

  「他們的狼子野心，又不是一日兩日了。」老太太道：「眼下你父親尚在，他們不敢把你跟你母親怎麼樣，若你父親不在了，你以為他們還會顧及與你的甥舅之情？」

  「孫兒明白，且早已與舅舅那邊沒有聯繫。」沈寂低頭：「母親哪裡——」

  「你母親不是你能左右的事，祖母不怪你。」

  「我帶清兒來——」

  「祖母知道，你想要祖母幫你做主。」老太太微笑著看向沈寂：「你母親不喜歡她！」

  「不只是不喜歡。」

  「她想要除掉那丫頭？」

  「祖母？」

  「知道我為什麼不喜歡你母親嗎？」老太太敲著手指：「她是跟著我那個兒媳婦來的，來的時候不過十二三歲。年紀雖小，卻已是心術不正。我知曉她家境不好，也能理解她為改變自身境遇所做的那些事情，可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把主意打到你父親身上。」

  「母親她——」

  「我那兒媳婦視她如親妹妹，她呢，卻時時刻刻惦記著自己的姐夫，還在我跟前兒做了不少事情，試圖抹黑我的兒媳婦。我提醒過，可我那個傻子一樣的兒媳婦壓根兒就沒往心裡去。後來，我那兒媳婦懷孕了，你母親見時機成熟，就想方設法地接近你父親，故意製造機會。」

  沈寂臉上有些難堪。

  「不得不說，你父親也是個粗心大意的。他那麼一個精明的人，竟然著了你母親的道。事情發生時，我那兒媳婦已經懷孕八個多月了。她經受不住那個打擊，一下子就病倒了。」

  老太太握著手：「雖極力保胎，你大哥還是提前出來了，從那之後，我那兒媳婦的身體就不好起來。沒等你大哥滿周歲，她就鬱鬱而終了。」

  「我……」沈寂只覺得嘴唇發乾：「我從未聽過這個。」

  「不怪你，現如今，你的母親才是沈家的女主人，她自己不說，底下的人又有那個敢與你說這些。也就我這個老太婆，不怕她。」老太太將手遞給沈寂，讓他攙扶著自己走到窗戶邊：「我那兒媳婦去世後，你父親說要娶她，理由是她能善待你大哥。我知道攔不住，即便攔得了一時，也攔不住一世。」

  「祖母。」

  「我以為只要讓她達成所願，我以為只要讓她擁有你父親，坐上沈家太太的位置，她就能善待你大哥，結果……還好，你不是被她帶大的，雖說也承襲了她的骨血，可還是像你大哥多一些。」

  「母親她對大哥——」

  「你大哥已經走了，不管當年發生了什麼都與你無關。」老太太看著沈寂：「祖母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也知道你跟大哥感情很好。可有些事情，了解地太清楚未必是好事。能稀里糊塗過的，咱就稀里糊塗過。」

  沈寂心裡一沉，沒有說話。

  「寂兒啊，祖母老了，在這世上沒幾天活頭了。這人老了，該說的，不該說的就都往外掏，你聽歸聽，不用往心裡去。咱們祖孫兩個，就是在嘮閒話。」

  「大哥的事——」

  「人都沒了，變成黃土一捧了，還能有什麼事兒。」老太太閉著眼：「也不知道那丫頭看得怎麼樣了？對了，那丫頭叫什麼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