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巴掌（3）

  「沈掌柜這是看什麼呢？」閆掌柜隨著沈清的目光看過去。

  

  「那間屋子是做什麼的？」沈清指著那個房間。

  「那個是雜物房，放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閆掌柜示意明珠引路：「沈掌柜的這邊請。」

  「我想去那間屋子看看。」沈清並未理會王明珠的邀請，而是直接走向那間屋子。

  「破屋子有什麼好看的。」王明珠咕噥著，伸手打了閆掌柜一下：「要我說，就是因為你當初留著這間屋子，才把他們母子給招惹回來了。要是聽我的，把這間屋子給拆了燒了，哪裡還有今天的這些事情。」

  「我那不是捨不得嘛。」閆掌柜道：「你個婦道人家，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你知道蓋那麼一間房子要花多少錢嗎？動不動就燒了拆了，這燒了你不得重新買木頭，買磚瓦，不得重新找個工人蓋嘛。」

  「就你小氣。」明珠噘嘴，又在閆掌柜身上擰了一把。

  門口，饒剛下意識地搓了搓自個兒的胳膊。

  「少爺，您聽我的，不管您將來多喜歡一個姑娘，打從那種地方出來的，可是一個都不能沾。」

  「你說什麼呢？」饒世初回頭在饒剛的腦袋上敲了一下。

  「少爺您不知道吧？」饒剛眯著眼睛道：「這王明珠啊，原本不叫王明珠，叫王招娣。」

  「你怎麼知道她叫王招娣？」

  「是逢春堂的馮媽媽說的。」饒剛眨眼：「真的，不騙你，這王明珠最早可是馮媽媽手底下的閨女，是被馮媽媽一手調教出來的。後來不知怎麼就搭上了閆掌柜這條線，愣是用肚子裡的那個孩子把人原配給逼死了。」

  「閆掌柜還有個原配？」

  「有的。」饒剛點頭：「您瞅瞅閆掌柜的這個歲數，要說他沒有原配您信嗎？」

  「你見過？」

  「見到時沒見，但聽人說過。說這閆掌柜的大老婆，也就是他的原配夫人是個鄉下女子，是閆掌柜的母親給他張羅的。」

  「難怪他那生意越做越差，原來是他拋妻棄子，讓老天爺看不過眼了。」

  「少爺說的是，這心花了也就花了，哪能為了外面的那些鶯鶯燕燕拋棄自己的原配妻子呢。」饒剛附和：「閆掌柜這事兒，是做得不地道。」

  說這幾句話時，饒世初與饒剛的聲音並未刻意壓小，這讓聽到此話的閆掌柜臉上頗有些掛不住。

  「沈掌柜，你看看我家裡出的這些事情跟我那亡故的前妻和孩子有關係嗎？」

  「前妻？」

  「嗨，這原本是家裡的醜事兒，是不想讓外人知道的。既事情發生了，我也就不再藏著掖著了。」閆掌柜嘆了口氣：「那位小爺說得沒錯，我的確有個原配夫人，也的確是我母親幫著給張羅的，但她卻不是被我迎娶進門的，而是我母親在我年幼的時候給我選的童養媳。」

  「即便是童養媳，也不該成為你拋妻棄子的理由。」

  「沈掌柜說的是。」閆掌柜點頭：「然而實情卻並非外人所揣測的那樣，是我容不下我的結髮之妻。她雖年長我幾歲，又是母親給我選的童養媳，可自小也是看著我長大的，與我有的不只是夫妻之情。若她一心一意待我，即便我喜歡上了明珠，也絕不會做出休妻這樣的事情來。」

  「閆掌柜這是另有隱情？」

  「嗨！說出來怕是要被沈掌柜的給笑話了。我那夫人紅杏出牆，竟與旁人生了孩子。這生了孩子也就罷了，她竟騙我說那孩子是我的，哄著我將那孩子養大。若非被明珠撞破她與旁人揪扯，我怕是這輩子都要被她給蒙在鼓裡了。」

  「被明珠撞破的？」沈清覺得這件事沒有閆掌柜說的那麼簡單。

  閆掌柜沒有聽出沈清這問話中隱藏著的含義，忙點頭道：「是被明珠撞破的。那時，我已經與她商量好，要將明珠迎娶進門。我保證，會對她和明珠一視同仁，即便我再怎麼喜歡明珠，都不會虧待他們母子。哪曾想，她嘴上答應的好好的，私下卻聯繫外頭的男人，想要與其合謀，奪我家產。」

  「後來呢？」

  「她見事情敗露，便咬緊牙關死不承認。我心裡有氣，就把他們母子暫時關在了這間屋子裡。許是覺得沒臉見我，他們母子……」閆掌柜猶豫了一下：「死了，就死在這間屋子裡。」

  像是為了印證閆掌柜的話似的，院子裡突然颳起一陣風，將那間屋子的窗戶直接撞開。等到風停之後，沈清與閆掌柜都看到了站在屋子裡的那個女人。

  她披散著一頭長髮，面朝牆壁站著，只留給了他們一個令人遐想的背影。

  「是她，就是她……」閆掌柜嚇得面如土色，趕緊藏到了沈清背後。

  「是你夫人？」

  「是前頭的那個。」閆掌柜小聲道：「我自問是對得起她的，也不知她為何總是纏著我。沈掌柜，我求求你，趕緊把她給送走吧。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佛祖保佑我。」

  「等著。」沈清剛走到門前，門上掛著的那把鎖「咔嚓」一聲開了，隨後自個兒從門上掉了下來。沈清推門，走了進去。

  「清清！」饒世初見狀，正想要跟上去，門和窗戶卻都齊刷刷關上了。就算饒世初使盡全力，也不能從外面把它推開。

  「清清，清清你沒事兒吧？」

  「我沒事兒。」沈清背對著門：「閆掌柜，麻煩招待一下我的朋友。」

  「唉！」閆掌柜點頭：「應該的，應該的，少幫主還有這位小爺，這邊請。管家，備茶，備點心。明珠，明珠你又去哪兒了？」

  聽到明珠兩個字，原本背對著沈清的那個女人緩緩轉過身來。

  「我從沒有想過害人。」女人開口，聲音是沙啞的：「我只是想要為自己討個清白。」

  「我相信你。」沈清走近了些：「你可以用你原來的樣子跟我說話。」

  「對不起，我沒想嚇你，我只是……想要保護我自己。」女人說著，換了一副模樣。

  挽著婦人髻，穿著一身樸素的傳統旗袍。鞋子像是自己的做的。耳朵上，脖子上，以及手腕上都沒有飾品。面目清秀，帶著鄉下女子特有的質樸與侷促。

  在女子變換模樣的同時，屋子裡的格局也發生了改變，桌椅板凳都恢復到了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