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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2章 鼻煙壺(2)

2024-06-01 16:43:13 作者: 綰紫彤

  大娘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沈清一眼,「我先去給他煮個面。」

  說著,把沈清請進了家裡。

  

  不等大娘轉身,天就變得陰沉起來,一道道閃電,從半空中划過。

  沈清搖頭,看著大娘說了句:「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一碗麵,我再去給老頭子下最後一碗麵。」

  大娘剛說完,一道閃電就落到了她的腳邊。

  大娘嚇得趕緊後退。

  沈清見狀,從袖籠里掏出一張符,直接向後扔去。符,被風卷到半空中,在被雷電劈中後,變成一張更大的符。

  「只有一碗麵的時間。」

  「多謝姑娘,請問姑娘貴姓?」

  「我姓沈,芙蓉巷沈記紙紮鋪。」

  「記下了。」大娘沖沈清點點頭,理了理剛剛被嚇的弄散了的頭髮,扶著門框進了屋:「你這老頭兒,吃個面都催催催,跟個催命鬼似的。」

  「你是我老婆,我不催你催誰。趕緊做,我這肚子都餓死了。」老人說著,將手裡的圍裙遞給了大娘。

  大娘看了老人一眼,眯著眼睛將圍裙接了過去:「這圍裙還是你給我做的,笨手笨腳的,針線差得不得了。」

  「我一個大男人,哪裡會做什麼針線活。」老人抬頭,眼睛裡竟含著淚。

  未等大娘反應過來,老人抬手就把大娘抱緊了懷裡:「老婆子,是我失言了,成親的時候咱倆約定過的。黃泉路上我給你開道,奈河橋頭,我等你三年,這閻羅殿裡,我也要先你一步,去跪拜閻王。你說你,咋那麼著急呢。這患病的明明是我,該走的,也該是我啊。」

  「你都知道了?」大娘顫顫巍巍地問:「什麼時候知道的?」

  「你走的時候我就知道了。」老人說:「那天晚上你沒蹬我!你也知道,我夜裡打鼾,打從成親的那天晚上,你就時不時地蹬我。幾十年了,我早習慣了。」

  「對不起啊。」大娘道:「以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兒子們願意照看,就讓他們照看。人老了,別跟孩子們置氣。這他們小的時候,你管著他們。老了老了,可不該他們管著你嘛。脾氣倔,小心他們收拾你。」

  「帶我一起走吧,這人間再好,沒有你,也沒啥可留戀的。」老人看了眼正在煮麵的鍋:「一起走,吃完這面,咱倆就一起走。」

  「你這個老東西,竟說胡話。」大娘擰了下老人的耳朵:「你就再寵我一回吧,讓我先過去,把那邊兒給收拾收拾。外面兒那姑娘是紙紮店的,你知道我喜歡什麼,多買點兒,別心疼錢。對了,那傭人得燒幾個,生前沒享福,死後你總不能再管著我了吧。」

  「好,聽你的,我多燒幾個。等你收拾好了來叫我,我立馬跟你走。」老頭抹了抹眼淚:「也不知道我爹我娘還在不在下面,如果在,你別跟他們計較。他們要是為難你,你就忍一忍,等我下去了,我給你撐腰。」

  「瞧你說的,那是我公婆。」大娘又在老頭兒身上擰了下:「去吧,把桌子收拾下,我盛面。」

  這頓飯,他們吃的很安逸,兩個人絮絮叨叨,又說了不少從前的事情。大娘起身要走的時候,老人突然腦袋一耷,趴在了桌子上。等大娘回頭去看時,老人已經站在了桌子跟前,正笑眯眯地看著她。

  「不是我,是老天爺,是老天爺捨不得讓咱們兩個分開。還好,咱那三個兒子都是要面子的,就算咱倆一起走了,他們也不會不給咱們燒東西。」老人上前,牽住老伴兒的手:「走吧,到了那邊兒,我還給你置辦一個家。」

  院子裡,烏雲散去。

  沈清又在院子裡站了會兒,直到馮家這兩位老人消失,她才轉身,從院子裡走了出來。

  說也奇怪,剛剛發生了那麼大的事兒,周邊鄰居,竟沒有一個好奇出來查看的。

  思來想去,怕也是跟馮家這二老的身份有關,畢竟他們的兒子,各個都是惹不起。

  再說沈寂那邊兒,前腳才跟沈清分手,後腳又被一輛汽車攔腰堵住。

  臨江城不大,大多數的富貴人家還在乘坐馬車,擁有汽車的人家寥寥可數,除了沈家外,也就只有行事高調的馮家才會用汽車出行。

  沈寂剛下馬車,就見一個穿著奇怪的男人從汽車上走了下來。這人二十多歲,長褂外頭套西裝。他自稱馮饒,是馮三爺的屬下,如今卻是奉了馮家二爺的命令,來胡家接沈寂。

  怕沈寂不相信,馮饒微微聳肩,說了句:「局長大人也已經到了我們馮家,就等沈隊長您了。」

  馮三爺本名馮萬庭,出身貧苦,卻敢打敢拼,不到十二歲,就一個人跑到了大上海。賣過報紙,做過苦力,後來陰差陽錯進了幫派,還攀附上了一個大人物。二十八歲那年,他衣錦還鄉,在臨江城開了間獨一無二的洋人舞廳。

  說是舞廳,實際上做的卻是販賣煙土的買賣,而販賣煙土這種事情,少不了黑白兩道的參與。馮三爺就是傳說中生存在灰色地帶的人,可以在黑邊兩道自由穿梭。可就這麼一個能耐人,竟莫名其妙地死在了家裡。

  季風瞅了一眼馮饒,用胳膊輕輕碰了下沈寂,壓低聲音說道:「這人原姓秦,是饒幫的人,不知怎麼被馮三爺看中了,特意給饒幫主送了禮,這才把人給要出來。馮三爺每次去上海,身邊帶的都是他。他呢,一方面是因為馮三爺的知遇之恩,另外一方面是為了表示自己的忠誠,特意把自己的姓氏從秦改成了馮,因為是從饒幫出來的,馮三爺特意給他取了個名字叫馮饒。」

  「他就是那個馮饒?」

  「沒錯,就是他,馮三爺的心腹,但在二爺跟前也頗能討好。你別看他長得粗枝大葉的,心思深著呢。」

  「兩位在說什麼?」

  「在說馮兄你。」季風盯著馮饒的那件長褂,長褂帶血,且是新鮮的。

  「我?我有什麼好說的。」馮饒拍拍衣裳:「我不過是三爺跟前一打雜的。」

  「你可是三爺的心腹。」

  「那是三爺瞧得起我。」

  「馮兄跟三爺之間的感情很好吧?」

  「我們家三爺拿我當兄弟。」

  「既是兄弟,三爺死了,馮兄你怎麼還有心情哼曲兒呢。」季風斂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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