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鼻煙壺（1）

  「先聽沈姑娘的。」沈寂掃視了下胡家的院子，「將院落封閉，胡志康的屍體帶回去。另外四具屍體，原地掩埋，等捉到幕後兇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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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幕後兇手是誰啊？」季風撓著頭：「這臨江城就這麼大點兒的地方，這人怎麼就能不顯山，不露水的把自己給藏起來呢。」

  沈清搖頭，表示她也不知道。隨後走到沈寂跟前，將一樣東西遞了過去。

  「鼻煙壺？」沈寂看著沈清遞過來的東西：「我不用這個。」

  「不是鼻煙壺。」沈清道：「這裡頭裝得是符咒，是給你驅邪避凶的。」

  沈寂看著她沒有說話。

  「我手裡沒有更適合的東西了。」沈清道：「你若還是從前那個樣子，我就直接給你一串流蘇做扇墜了。」

  「你知道我從前什麼樣子？」

  「臨江城裡誰不知道。」沈清白了他一眼：「十幾歲的沈二少，溜貓逗狗，聚眾打架，什麼事情離譜他就做什麼。比起知曉沈隊長的從前，我倒更好奇沈隊長的現在。」

  「我的現在？」沈寂看著沈清，眸中跳躍著一絲不明的光。

  「我很好奇當初那個吊兒郎當的沈二少，怎麼就變成了今天這個沉默寡言的沈隊長。」

  「人總要長大的，不可能一輩子吊兒郎當。」沈寂笑，帶著一些自嘲的味道：「沈姑娘的從前又是怎樣的？」

  「我啊——」沈清看著那株梨樹：「我是比從前長得更漂亮了些，只是。沒有阿爹護著我了。」

  沈寂心頭一動，微微張了嘴，可在看到沈清的那雙眸子時，還是把想要說的那句話給壓下去了。

  那句話，似乎不該從他的嘴裡說出來。

  「我要走了。」沈清往前邁了一步：「去胡家祖墳。」

  「小河？」

  「嗯！」沈清點頭：「答應了別人的事情，總歸是要去做的。」

  「需要人陪著嗎？」沈寂問，隨後又補了句：「我可以讓季風陪你去。」

  「對啊沈姑娘，我可以陪你去。」不等沈寂說完，季風便從堂屋內跳了出來。

  「不敢勞煩諸位。」沈清擺擺手，「沈隊長，再見！」

  目送著沈清離去，季風有些鬱悶地沈寂：「沈姑娘她為什麼只跟你說再見呢？你老實告訴我，在義莊的時候，你們倆是不是……私定終身了？」

  「胡說什麼！」沈寂白了季風一眼：「我是那麼隨便的人嘛？去，收隊！」

  「好嘞，收隊，回警局！」季風正要招呼人離開，就見一名警員急匆匆跑了進來。

  「隊長，出事了，出大事兒了。」那名警員跑的生氣不接下氣，收腳的時候，差點沒控制住撲到沈寂身上。

  「何事？」沈寂後退半步，不動聲色地藏起了沈清給他的那個鼻煙壺。

  「馮三爺死了！」警員抹著額頭上的汗：「局長讓你趕緊回去！」

  沈清去胡家祖墳超度了小河的亡魂，回程時，遇見一位老人家在嘀嘀咕咕。湊近了，才聽見他嘴裡說的是：「不見了！找不見了！」

  沈清剛靠近老人，就聞見了他身上的那股味道，仔細辨認了下，發現那味道並不是來自於老人本身，而像是從別的地方沾上的。

  「老人家，您在找什麼？」

  「找我老伴兒，你看見我老伴兒了嗎？」

  沈清搖頭，扶住了老人：「這裡沒有你的老伴兒，你還記得家在哪兒嗎？我送你回去吧。」

  沈清本是一片好意，哪知老人卻把她給甩開了，嘴裡還咕咕噥噥的。

  「我不回去，我就要找我老伴兒。她說過要給我做飯吃的。這都什麼時候了，我都快餓死了她也不回來。」

  都說老頑童，老頑童，這越老的孩子就越像頑童。

  沈清無奈，只能將老人騙回城裡。

  四處打聽後才知道他是馮家的人。

  老人與妻子生養了三個兒子，且這三個兒子都是臨江城裡響噹噹的人物，尤其是那位馮三爺，更是個橫跨黑白兩道的惹不得。即便是作為臨江首富的沈家，遇到這位馮三爺時，也得給些面子。

  按說這兒子們能幹，老人是有福氣的，可偏偏他們都忙，忙到連父母親都沒時間照看。兩位老人一氣之下，乾脆搬回老宅去住。

  因為不喜歡家裡有外人，他們將兒子送過來的傭人都給趕了出去，平日裡，就夫妻兩個相互做伴兒。

  打開門，發現家裡充斥著一股死氣。不能沈清拿符出來，馮大娘便腳步匆匆的從裡頭跑了出來。

  老人看見大娘，就像是孩子見到的親人，二話不說，掙脫沈清就走了過去。本以為會來個深情款款的擁抱，哪知竟是劈頭蓋臉的一頓互懟。大娘指責老伴兒不該亂跑，說要是找不見他了，給孩子們添麻煩。老人則抱怨大娘不聲不響的離開家，說他肚子餓了沒飯吃，還說如果大娘再這樣，他就讓兒子給他娶個新老婆。

  見他們吵吵鬧鬧的，沈清很自覺的沒有近前，卻也守著門口沒有離開。

  在將老伴兒安撫住後，大娘面帶歉意地走了過來：「謝謝你啊姑娘，我這老伴兒，腦子不好使，說話辦事兒都跟小孩子一樣。他要是得罪你了，你大人有大量，別跟他一般見識。」

  「您——」沈清猶豫了下：「您老伴兒知道您的情況嗎？」

  大娘搖頭，回頭看了下老伴兒：「他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

  「陰陽殊途，您也不能老在他身邊兒待著。對您不好，對他也不好。」

  「我知道，可我這不是沒辦法嘛。」大娘嘆了口氣：「我跟他成親快六十年了，他那個脾氣就我能受得了。我原想著，他能走到我前頭，沒曾想，我走到了他前頭。」

  「您不是有三個兒子嘛？將老伴兒交給他們照顧，應該可以的。」

  「我那三個兒子都忙。」大娘搖頭道：「別人都盼望著兒子有出息，我倒希望，我的三個兒子沒出息，能跟隔壁鄰居家似的，常伴我們左右。可沒辦法啊，我們做爹娘的，總不能因為自己想要天倫之樂，就犧牲孩子們的想法。」

  「他們三個不好嗎？」

  「也不是不好，老大經常給我們送吃送喝，老二也會派人來幫我們打掃房間，老三還會給我們很多錢。可我們想要的不是這個。再多的東西，再多的錢，再多的傭人，也不是自己的兒子不是？我那老頭子是個倔脾氣，這有病之後，脾氣就更倔了，他不喜歡別人照顧他，更不喜歡這個家裡有陌生人在。」

  說話間，老人又在罵罵咧咧地催大娘：「我要吃麵，吃陽春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