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陳年事（4）

  「說了什麼？」

  「我說讓讓，沒看見這坑上蹲著一個人呢。」

  「你小子膽夠大的呀？」饒世初看著季風：「這話我都說不出來。」

  「這叫急中生智，連我自己都沒想到。」季風撫了撫心口：「說也奇怪，那雙腳當真往旁邊挪了挪。我一看行，立馬起身，提起褲子，閉上眼睛就往外面沖。」

  「跑出去了？」

  「沒，被她給抓住了。」季風嘆了口氣：「直接被她給揪住了後衣領子。」

  「然後呢？」

  「然後我就回頭看了她一眼，只一眼，叫我後悔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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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得很醜？」

  「不知道。」

  「什麼叫不知道？」

  「因為那就是一個骷髏！」季風比劃著名：「臉，骷髏，白森森的，啥都沒有，連一點兒人皮和腐肉都沒有。頭髮倒是完好的，挺長，就亂得跟草似的，頭頂上還趴著一隻死老鼠，那黏巴巴的東西估計都是從死老鼠身上淌下來的。」

  「有點兒意外。」饒世初在臉上撓了兩下：「我還以為能見到個什麼與眾不同的東西呢，起碼要比那張臉可怕吧。結果你看見一個骷髏，還白森森的骷髏，你賺大發了。」

  「我賺大發了？」季風指著自己的鼻子：「饒兄，那可是骷髏哎，一個活著的還能動彈的骷髏。」

  說完，季風又碎碎地念了幾句：「活著的骷髏，能動彈的骷髏，我是賺大發了呀。嗨！當時年紀小，不懂事，那麼值錢的一個玩意兒竟讓沈姑娘一腳給踢碎了。可惜了，真是可惜了。這要是賣給那些紅頭髮，綠眼睛的洋人，興許能賣不少錢呢。」

  「你說什麼？」饒世初一把拉住還在碎碎念的季風：「你剛說清清把什麼給踢碎了？」

  「骷髏啊！」季風睜大眼睛：「就那個深更半夜出現在茅房外頭嚇唬我的，穿著新娘嫁衣，披頭散髮，鞋子上還繡著蝙蝠的活的骷髏啊。」

  「清清怎麼會在你家裡？」

  「她跟著老爺子來幫忙，停靈當晚就住在我家裡。」季風道：「只是我沒想到，她那般厲害。」

  「你給我詳細說說，我家清清都是怎麼厲害的。」饒世初拖著饒剛，湊到了季風跟前。

  「你讓我想想，剛我講得好好的，全被你給打亂了。」季風撓了撓頭：「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就在我回頭看時，那骷髏唰地伸出手來，掐住了我的脖子。」

  「這骷髏還能掐人脖子呢？」

  「你也覺得稀奇是不是？」講到興起處，季風乾脆蹲在了馬車上：「我也覺得匪夷所思，這人都變成骷髏了，怎麼還能掐人脖子是不是？可她就是掐住我了，那沒有皮肉覆蓋的十根指頭直接掐進了我的血管里，我都能聞見自己脖子上的血腥味兒。」

  「你就沒點兒反抗？」

  「我怎麼可能沒反抗，我就是被她掐得難受，舉不起手來。」季風白了饒世初一眼：「就在我的喉嚨越來越疼，呼吸越來越困難的時候，我聽見有人喊了聲【住手】！」

  「這是我家清清喊的吧？」

  「沒錯，就是沈姑娘。」季風嘆了口氣：「我是真沒想到啊，我竟然連個姑娘家都不如。人家沈姑娘先是飛起一腳踹在了那骷髏的背後上，結果把骷髏和我一塊兒踹倒了。那場面，真叫一個狼狽啊。想我堂堂的世家公子，竟被一個骷髏給撲倒了。」

  「還是頭上黏著死老鼠的骷髏。」饒剛輕飄飄地補了句，差點把季風給氣暈過去。

  「能不能不提那隻死老鼠？你知道那隻死老鼠當時離我有多近嘛。」季風說著乾嘔一聲。「沈姑娘也是憐惜我，見我被骷髏撲倒，趕緊過來掰她的手。可那骷髏倔強的很，惹得沈姑娘大怒，直接從身上掏出一把大剪刀來，咔嚓就把骷髏的一根指骨給剪斷了。」

  「大剪刀？」饒世初挑眉：「這清清身上怎麼會帶著大剪刀呢？」

  「不曉得，當時嚇傻了，也沒顧上問。」

  「那這後來又發生了什麼？」

  「那骷髏也是個欺軟怕硬的，一看沈姑娘動了真格兒，咔地一聲，把手給鬆開了。」

  「後來呢？」

  「我趕緊倒退著從骷髏底下爬了出來。等我平復心情再看時，就見沈姑娘背著雙手，正一腳接著一腳的踩那個骷髏。說實話，我真覺得那骷髏有些可憐，她就那麼趴在地上，硬生生地讓沈姑娘給踩碎了。」

  「就這？」饒世初有些失望：「我還以為你遇見了多恐怖的事情呢。」

  「這才剛剛開始，更可怕的事情還在後頭呢。」

  說話間，一陣陰風襲過，將原本撩起的馬車車簾又給卷了下來。

  「饒剛，怎麼回事兒？」饒世初撩起帘子，卻發現外面的天黑了許多：「這天怎麼說黑就黑了。」

  「不是天黑了，而是烏雲壓了下來。」季風自饒世初的胳膊下探出半個腦袋來：「也不知道沈姑娘跟隊長怎麼樣了？有沒有追到那個爛臉的怪人。」

  「少……少爺？！」饒剛指著馬車的正前方：「你們看那是什麼！」

  饒世初他們順著饒剛的目光看去，只見一個人站在距離他們約莫五十米遠的地方。這時，天空突然降下一聲雷，緊跟著是一道刺瞎眼的閃電，待閃電消失後，那人離馬車更近了些。

  就在他們眯眼想要看清楚那人是誰時，雷聲又起，閃電隨即而來，等到他們再次睜開眼時，那人已經來到了十步之外。

  那不是人，至少不是活人。他的臉，半是腐肉半是白骨，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爛爛的，且沾著許多的泥垢。怎麼看，怎麼像是才從地底下爬出來的。

  饒剛嚇得一下子鑽進了馬車裡，就連季風都把腦袋縮了回去。饒世初還用手抓著車簾，見爛臉人還在不斷靠近，於是怒從心起，對著藏在身後的饒剛說了句：「躲什麼躲，抄傢伙啊。」

  「少……少爺，這……這沒傢伙啊。」

  「你出門兒怎麼不帶傢伙？」

  「我也不知道您要來義莊啊！再說了，就算是來義莊，我也不知道您會遇上這些東西啊。」饒剛苦著臉：「少爺，您說您也不是第一次來，怎麼偏就這次遇上了？」

  「我怎麼知道？」饒世初沒好氣道，順手拔下了別在腰間的小刀。

  「我知道！」饒剛吸了吸鼻子：「肯定是您這兩天來的來頻繁惹人不高興了。還有，少爺您每次來都是空著手的。但凡您來的時候帶點兒香燭元寶，人家也不至於這麼生您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