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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章 紙旗袍(3)

2024-06-01 16:41:55 作者: 綰紫彤

  「下水的味道。」

  關於這個下水道的問題,車夫黃四沒有重點描述,他只說他下意識的捂住了鼻子,正準備往前走的時候,坐在車上的朱大少爺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用低不可聞的聲音問他,「有沒有看清楚那個人的樣子?」

  黃四回答說沒有,可他當時下意識的回頭,給朱大少爺回話時,卻意外地看到了等在燈下的馮西河。饒是黃四膽子再大,魂兒也差點兒給嚇飛了。

  聽到這裡,沈寂皺眉,看向季風。

  季風摸著鼻子道:「隊長你別看我呀,這是黃四跟他媳婦兒說的,我只是轉述過來。」

  「繼續!」

  「黃四說那馮西河半垂著腦袋站在路燈下面,因為路燈年久失修,燈光有些模糊,他只能隱隱約約瞧見半張臉。讓黃四覺得嚇人的不是馮西河的長相,而是他身上竟然穿著下葬用的壽衣,且還是款女士的。」

  「女士的?」沈寂皺眉。

  「黃四還說,那馮西河雙手下垂,手指上還帶著泥巴,活像是自己刨坑把自己從土裡給挖出來的。至於腿跟腳,黃四沒膽子再看。」

  「後來呢?」

  

  「黃四嚇得渾身發軟,顫顫驚驚地問朱大少爺怎麼辦,朱大少爺卻催促著他趕緊出了芙蓉巷。這黃四也想跑啊,可雙腿發軟,車都拉不動了。就在他咬牙使勁兒的時候,他聽見馮西河叫了聲他的名字。」

  「馮西河叫了黃四的名字?」

  「嗯!黃四跟他媳婦兒是這麼說的。」季風道:「我奶奶說過,說這人走夜路的時候千萬不能回頭,一回頭肩膀上的陽火就滅了。這聽見有人叫你名字的時候更不能答應,一答應魂兒就沒了。我估摸著黃四小的時候,他奶奶也這麼叮囑過他。」

  「我奶奶從沒有跟我說過這樣的事情。」

  「頭兒你見過你奶奶?」

  「沒有!」沈寂一本正經道:「我還沒出生的時候,我奶奶就過世了。」

  「那是您奶奶沒來得及跟您說。」季風摸了摸鼻子。

  「那黃四不是跟朱炳坤在一起嘛。黃四回來了,朱炳坤去了哪裡?」

  「黃四是自己逃回來的。」季風解釋道:「他說他聽見馮西河叫他名字的時候,嚇得什麼都給忘了,直接鬆了車把沒命的往芙蓉巷外頭跑。」

  黃四以為他能跑出芙蓉巷,結果卻遇見了鬼打牆。這芙蓉巷只是一條很短的小巷子,按黃四那個不要命的跑法,一會兒功夫就能跑出去,可他跑到很久,睜開眼,卻仍在巷子裡。

  起初,他以為是自己慌不擇路迷了方向,後來仔細想想,這芙蓉巷裡似乎沒有岔道。他靠在牆上,只覺得雙腿發軟,後背一絲絲泛涼。

  就在黃四想要停下來歇歇時,他聽見了腳步聲。回頭看,發現馮河西竟追了過來。嚇破膽的黃四趕緊從地上爬起來,閉著眼睛,一路狂奔。

  聽到這裡,沈寂再一次皺眉。

  季風問他:「隊長,您還記得馮西河是怎麼死的嗎?」

  「被砸死的。」沈寂回憶著當時的案情記錄:「砸死他的東西是個夜壺,且那個夜壺裡還裝有一隻死老鼠。」

  「不是一隻,是兩隻。」季風伸出兩根手指來:「一隻是剛死的,身上還纏著一根紅絲線。一隻是死了很久的,屍體都乾巴了。」

  「你記得倒是詳細。」

  「我是法醫!」季風指了指自己:「那頭兒您還記得那夜壺是誰的嗎?」

  「芙蓉巷的更夫老陳。」

  老陳是芙蓉巷裡的更夫,於半年前病逝,死因是心肌梗塞。至於砸死馮西河的那個夜壺,根據芙蓉巷裡的居民反應,是老陳的東西,上面還刻著老陳的名字。

  老陳是個鰥夫,無兒無女,妻子故去後也沒有再娶。喪事是陳家的族親幫著辦的,死後葬在陳家祖墳。因陳家老宅破落,老陳死後也無人繼承,這夜壺跟別的東西一樣都放在陳家的老宅里。

  「放在老宅里夜壺怎麼會砸到馮西河的頭上。」

  「這個沒人知道。」季風摩擦著下巴:「可芙蓉巷裡有個傳言,說這個夜壺是老陳親自扣到馮西河的腦袋上去的。」

  「這個老陳跟馮西河有仇?」

  「說有仇也有仇,說沒仇也沒仇。這老陳跟馮西河之間,有個捕風捉影,但沒有印證過的舊事。」

  說馮西河的死與老陳有關,源於一樁舊事,且這件舊事跟老陳的媳婦兒有關係。老陳曾娶過一個妻子,因為知曉老陳喜歡喝酒,時常去馮記酒莊給老陳打酒喝。有人曾親眼見到馮西河調戲老陳的媳婦兒,而老陳也因為這件事跟他媳婦兒鬧過矛盾,甚至逼得他媳婦兒回了娘家。後來沒過多久,老陳的媳婦兒就病死了。對於自個兒媳婦兒的死,老陳始終耿耿於懷,認為是馮西河害死了她。

  「陳年舊事,當不得真。」

  「的確是陳年舊事,但架不住胡亂猜測的人多。那些好事者都說馮西河之所以被老陳的夜壺砸死,那是老陳替自個兒的媳婦兒討命來了。說生前拿他沒辦法,死後要了他命。」

  「關於馮西河的死,馮家人沒有追究?」

  「沒有!」季風笑道:「不止馮西河的小老婆沒有追究,就連馮西河的女兒馮默君對這件事都沒啥反應。我估摸著這兩個女人也是恨極了這個馮西河,巴不得他早死早投胎呢。」

  這馮西河死的時候,披頭散髮,滿臉血污就跟黃四在芙蓉巷裡見到的那個鬼是一模一樣的。

  黃四說他當時很害怕,一直跟馮西河說不要纏著他,可耳朵邊始終有馮西河的聲音。就在他以為自己必死的時候,他聽見了腳步聲,一個女人的腳步聲。

  「女人的腳步聲?」沈寂反問:「是什么女人,可有看清楚?」

  季風點頭:「按照黃四的說法,他看見了一個穿著白色旗袍的女人,也是那個女人救了他的命,趕跑一直向他索命的馮西河。」

  根據黃四的回憶,等他跑到巷子口,想要跟那個穿著旗袍的女人致謝時,女人不見了,而他則站在了芙蓉巷的巷子口。

  黃四沒敢回巷子裡去找朱炳坤,直接跑回了家。等看見來為自己開門的妻子,才驚覺自個兒出了一身的冷汗。

  「黃四是何時發的高燒?」沈寂問。

  「後半夜的時候。黃四媳婦兒說他嚇得不輕,換過衣裳後蒙頭就睡,且睡覺之前還特意吩咐黃四老婆把門閂給上好了,把供奉著的觀音娘娘給抱到了懷裡。這前半夜的時候還好,等到半後夜,黃四媳婦兒才發現黃四渾身發燙,急匆匆穿了衣裳去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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