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疏離

  肖灣身體檢測的結果很快就出來。

  的確是被人下了安眠藥。

  但是那銀耳羹，是辛涵給她的。

  

  卓言將白大褂扣得一絲不苟的過去站到顧棲的身邊：「要不，我找人查下辛涵。」

  「不用。」顧棲想也沒想就直接否決了卓言的提議。

  卓言雖然不是很想刨根問題，但事關顧棲，也由不得他不謹慎：「為什麼？」

  「我覺得我看人的眼光還不錯。」顧棲說道，「辛涵膽子小，不會做這樣的事，你查下她最近都和誰在一起，或者說，和誰走得近。」

  「行。」

  卓言應著，隨後好像又覺得不太夠，便又問了句，「那這件事要給季森說嗎？」

  「這種小事都要去麻煩季森。」顧棲轉頭，冷冰冰的眼尾倏然往上挑起，「要不，你去季森身邊給他當助理吧。」

  卓言原先翹起來的嘴角極快地落下，他帶著幾分不平的輕哼一聲：「我就算不說，事關您，您覺得季森會不管嗎？」

  季森當然不會不管。

  顧棲道：「這種小事，沒必要。」

  「誰知道是小事還是大事。」卓言嘀咕道。

  「阮阮一直都在帝京，沒有機會招惹其他人，能出手對付她的，也就是那些人而已……」多的話，顧棲也沒明說，只是讓卓言進去看看肖灣，而自己順走卓言身上的煙，走到盡頭的陽台處，那邊設置著一個吸菸區。

  顧棲倚在嶄新的欄杆上，手裡的煙剛點燃，猩紅的火花在夜空下閃爍時，一隻修長如玉的手從旁邊伸來，很自然地拿住她的言，隨後更是輕而易舉的將煙給取走。

  她頹然垂下手，看向動手的那人。

  有些意外，卻又好像是在情理之中。

  「沈清和？」

  「嗯。」

  黏稠的夜色下，沈清和的眉眼冷淡得一如既往，他長身玉立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意外地有了幾分壓迫感。

  顧棲依舊倚在那沒有半點動作。

  黑色的風衣下，隱約可見顧棲白淨的小腰，就像沒骨似的，軟綿綿的倚在欄杆上。

  沈清和多看了一眼。

  「你怎麼在這？」

  沈清和將她還沒來得及抽得煙丟在一旁的垃圾桶中：「這話不該是我問你嗎？」

  「我陪灣灣來的。」

  「巧了。」沈清和道，「我陪沈清慕來的。」

  聽見這個名字，顧棲可是一點都不奇怪。

  「他怎麼呢？」

  說到這個，沈清和的臉色可以說是一點都不好，甚至顧棲還能察覺出來此時他的情緒正處在一個臨界點，大有一種想要將人大卸八塊的衝動。

  「和人玩車，被暗算了。」

  顧棲若有所思的點頭：「你不問問肖灣嗎？」

  等她說完後，沈清和低頭看來。

  神色倒是如她所想不太一樣：「為什麼要問？」

  顧棲眯著眼看著站在她面前的沈清和。

  怎麼說，這人臉上漫不經心的神色讓她有了一種久違的，見了同類之後的興奮感。

  「沒。」顧棲像只小狐狸似的一笑，「隨口一說，沈大公子倒也不用這麼關心這個問題。」

  「她替我喝了被人下藥的銀耳羹，所以我和她現在在醫院。」

  聽完她的話，沈清和好看地眉宇一下就擰巴起來：「你去檢查了嗎？」

  說完，沈清和大概覺得還不太夠，他伸手想要拉住顧棲的手腕帶她去檢查，但是他發現自己好像拉不動這人。

  於是他不得不回身看她。

  兩人俱皆沒說話，任由天台的夜風嘩啦啦的從她們身側吹過。

  半響後，顧棲輕描淡寫的掙脫了沈清和的手腕，說道：「我沒事。」

  沈清和大概還是不怎麼放心，可是當他在窺見顧棲不怎麼耐煩的眼神時，還是將所有的話全都吞咽入喉，沒有再說一個字。

  「蘇阮。」沈清和放軟了語氣，也不知道是不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的緣故，他就連眉眼間的神色都變得柔和。

  顧棲並不吃這一套。

  哪怕他的確長得很符合她的審美。

  「有事說事。」

  沈清和被她這般冷漠的態度給刺得一愣，當即他更覺得這夜風更是冷得刺骨。

  「你我之間說話非要如此嗎？」

  顧棲實在是弄不懂，這人說的是什麼屁話，什麼叫他們之間說話非要如此，難道他們之間說話還得什麼樣？

  顧棲向來都沒哄人的心思，她將外衣掩了掩，就站直了身體。

  「如果沒事，我便先走了。」

  說完，顧棲便打算離開這。

  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在她路過沈清和身邊時，冷不丁的就被他給拉住了手。

  顧棲垂眼看著，實在是弄不懂這人到底是怎麼想的。

  「放開。」

  聽見她的聲音後，沈清和捏著她手腕的力道不由得加緊。

  顧棲不用去看都知道自己的手腕已經被他給捏出了一道紅印子。

  她忍著氣，想要再次將沈清和的手給甩開。

  或許是這人這次是早有準備，所以並沒有讓顧棲得逞。

  見狀，顧棲不由得抬頭瞪著這人。

  沈清和就好像沒有看見，依舊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樣子。

  「你就不能與我好好說話？」

  顧棲實在是無語：「你要不說說，我怎麼沒和你好好說話呢？」

  沈清和的確是說不出來，但顧棲敷衍、想要將他排擠在外的語氣，卻讓她永遠都忘不了。

  這人幾乎是在瞬間沉默下去，兩人便是這般拉扯的站在陽台，直到卓言過來。

  他目瞪口呆的站在門口，目光從他們身上移到他們牽住的手上，再重新回到他們身上。

  「你們……」

  卓言在帝京還挺有名的。

  沈清和當然認得他。

  沈清和更是年紀輕輕就摘得影帝的桂冠，而除掉這個，他還是沈家的大公子。

  兩人雖然不熟，但也都認識對方。

  所以當卓言看見時，不可謂不震驚。

  而蘇阮並不認識卓言，所以顧棲沒有出聲。

  她站在夜風中，腰背筆挺。

  沈清和緩聲說道：「這是我妻子，蘇阮。」

  聽見這個名字，卓言這才陡然回神。

  他緊張地吞咽了口口水，盯著顧棲眼角下那顆栩栩如生的淚痣，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那……你好？」卓言試著打了個招呼。

  顧棲微一頷首：「你好。」

  「那……那你們先說。」卓言覺得自己撞破這麼大的一個秘密，這人肯定會將他給暗殺了，哪裡還敢留在原地，匆忙扔下一句話後，轉身就跑，就連掉在地上的煙都來不及撿起來。

  卓言待人什麼時候這麼無禮過。

  沈清和走過去，將卓言掉下的煙撿起來，隨後若有所思的轉頭看向她。

  「你們認識吧。」修長的手指夾著煙，有種頹然的美。

  沈清和沒用疑問句，顯然是對他們之間的關係門清。

  沒了沈清和的鉗制，顧棲的身子重新靠回到欄杆上。

  「你想說什麼？」

  「這家私立醫院，是你們顧家控股的吧。」

  顧棲點了下頭。

  「這便是了。」沈清和轉身看著她，那張清冽雋秀的臉上帶了幾分冷意，「所以你不用在我面前，假裝你們不認識，因為實在是沒必要。」

  說完，沒等顧棲說完，沈清和轉身便走，看樣子像是生氣了。

  其實卓言也沒走遠，而是藏在外面，等沈清和走了，這才敢蹭到顧棲身邊去。

  「大小姐。」

  顧棲抬眼，目光冷淡至極的落在他的身上。

  卓言被這目光給打量得渾身一冷，他趕緊往後退了退，將他們之間的距離拉開。

  「什麼事？」

  卓言委屈得不行，卻還是說道：「就是，您和沈清和之間會不會太親密呢？」

  「嗯？」

  「就是……就是沈清和好歹是你的妹夫，你可得收斂點吧！要是其他人也就算了，我們肯定綁陡給你綁來，但萬一你真得將人惹得動了春心，不肯和蘇阮離婚怎麼辦？」

  「我沒有撩撥他。」

  「你的確沒有，但是架不住有人擅長自我攻略呀。」卓言說的是委屈又可憐。

  話說到這個份上，顧棲哪還沒聽明白。

  她想了想沈清和，忍不住替他說話：「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

  等肖灣醒後，顧棲就開車將人帶了回去。

  肖灣沒什麼精氣神的靠在副駕駛上，打了個呵欠：「你等著，我明天去收拾她們。」

  「等卓言那邊先查下，你別著急。」

  肖灣噘著嘴，沒說話。

  顧棲單手打著方向快，車速是開得又穩又快，完全是壓著最大的限速在開。

  「沈清慕住院了。」

  肖灣聽見後，並沒有露出太驚訝的神色，反而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他開車跟亡命似的，還活著就令人蠻驚訝的。」

  顧棲道：「要去看看嗎？」

  「現在？」

  「明天。」顧棲淡淡道，「總得給你找點事情做。」

  肖灣聞言嗤笑：「你就這麼護著辛涵？」

  「明天就有結果的事，沒必要。」

  肖灣哼唧兩聲，勉強答應了顧棲的話。

  顧棲將肖灣送回去時，因為實在是太晚了，所以便也將就在肖灣那過了一夜。

  直到次日清晨，顧棲醒來時，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機里還躺著一條未讀簡訊。

  【沈清和】：你沒回來？

  顧棲剛想回一句她在肖灣這，可是當她手指碰到鍵盤時，突然就想起卓言和她說的話。

  雖然她並不認為沈清和會是那種自我攻略的人，可卓言說得也不錯。

  【顧棲】：嗯。

  沈清和真沒想到顧棲竟然真的會只回他一個字，他低頭看了片刻後，也不知是哪裡來了氣，二話不說的直接就關了手機。

  「沈清和管得還挺多。」肖灣端著水杯從廚房出來，湊過來看見沈清和的消息後，忍不住噗嗤一笑，「你說，他是不是把你當成蘇阮了。」

  「我現在本來就是。」

  「我是說……」沒等肖灣打趣，就聽見顧棲沒帶分毫感情的說道：「各取所需而已。」

  「最好是。」

  肖灣被顧棲安排去看望住院的沈清慕，而她則自己驅車去了綜藝的錄製現場。

  今天綜藝會上傳他們這段時間拍到的一些片段作為先導片。

  而今天之後，就會開始正式的直播。

  先導片的發布是在晚上八點。

  所以她們今天過去時，先被邀請過去拍攝了幾張個人的定妝照和一張合照。

  顧棲覺得這個節目的膽子還真是挺大的，按照其他節目的尿性，可都是得先把參賽選手的個人照給定下來的。

  她對女生之間的談話從來都沒什麼興趣，所以也沒去和其他選手交流。

  其中一個選手拉住辛涵的手，忍不住輕聲問道：「蘇阮以前也這麼囂張不理人嗎？」

  辛涵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於是只能點了點頭後就默不作聲的坐在那。

  問話的那人用餘光瞥了眼坐在角落中不理人的顧棲，想了想還是沒打算去招惹這人。

  雖然顧棲的咖位不太比得過她們，但她背靠資本，脾氣又差，所以導演也都不太敢為難她，她們亦然。

  等定妝照拍好，顧棲從攝影棚出來是，辛涵小跑著趕上去。

  她怯生生的拉住顧棲的手：「蘇阮，那個銀耳羹，你喝了嗎？」

  顧棲聞言轉身看向辛涵。

  小姑娘站在光中，眼裡帶著怯意，怯意之後便是一股被表揚的渴望。

  「挺好喝的。」顧棲想了想，又補了句，「謝謝。」

  辛涵聽見眸子驀地一亮，她嘴角甚至是忍不住上揚。

  她大著膽子又朝著顧棲挨近幾分：「你要是喜歡，我過幾天再給你做，好不好？」

  聞言，顧棲認認真真地將人端詳了一遍後，點了點回頭：「只要你不嫌麻煩的話。」

  「我當然不會嫌麻煩了！我其實很喜歡做菜的！我和簌簌她們住在一起的時候，都是我做菜了！」

  顧棲若有所思的想了片刻：「你現在還和她們住在一起嗎？」

  「當然了！」辛涵點點頭，「這是我們的別墅呀！只是你不願意去住。」

  「那有人知道，你做銀耳羹送給我嗎？」

  辛涵並不知道顧棲為什麼會這麼問，不過她並沒打算瞞著。

  在顧棲問完後，辛涵便搖了搖頭：「不知道。」

  團里很多人都討厭她。

  其實她之前也有一些，不過這個地方實在是太陌生，她還是下意識的想要找一個熟悉的盟友作伴。

  顧棲點了點頭，留下意味不明的兩個字：「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