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不要！我不要離！」

  柳京沒敢反駁這位大小姐的話，主要是怕傷了她的自尊。

  

  畢竟這位大小姐要是不畏懼流言蜚語，也不會將自己關著不見人。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順著她的話說：「嗯嗯，你說得對，你怎麼會將這些流言蜚語放在心上了。」

  顧棲聽得出來柳京這是在敷衍她，不過她也無所謂，在幾位助理戰戰兢兢的目光下，便彎腰鑽進了車裡。

  柳京剛鬆一口氣，準備讓司機將車門關上時，蘇簌倒是從另一邊小跑了過來，一邊喘著氣，一邊用手撐在車門邊上。

  「阮阮。」

  顧棲面無表情地抬首看來。

  昏淡的燈光里，她的面容被光線切割成幾塊，有種幾近妖異的美。

  蘇簌一直都知道蘇阮長得很好看，可是這種帶給她這麼直觀衝擊的美色還是第一次，剎那間，蘇簌感覺自己在瞬間屏息，完全沒法說話。

  顧棲看見蘇簌過來，又不說話，微挑了下眉：「有事？」

  聽見顧棲的聲音，蘇簌這才倏然回神：「沒，沒有，就是，就是過幾天是叔叔的生日，你可不可以回去？」

  「叔叔很想你。」

  蘇簌說完時，她站在車外，微微垂著腦袋，神色有些低落。

  顧棲冷淡道：「不回。」

  聽見她的話，蘇簌沒忍住一下就抬了頭，眼中透出的質問，簡直是沒有半點的遮掩可言。

  「蘇阮。」蘇簌實在是沒忍住，直接喊了她的名字，看樣子，她多少還有些生氣，「叔叔很想你，你是他唯一的女兒，你怎麼可以不回去？」

  「這次還是叔叔五十歲的生日。」

  聽見她的話，顧棲依舊沒有任何的表情：「所以，你回去就行。」

  「我當然會回去，但是你知不知道，你和我是不一樣的。」蘇簌忍不住和她爭辯，話里話外無非是想讓她回家。

  這個話題，就連一旁的柳京都聽不下去。

  他正想著幫蘇簌說兩句時，便聽見顧棲說道：「那你替我祝他生日快樂。」

  「柳哥，我要回去休息了。」

  柳京臉色一黑，沒想到轉頭就看見蘇簌可憐兮兮的目光。

  他心一軟，覺得蘇簌能在蘇阮身邊生活這麼多年也是不容易：「蘇阮，其實你姐姐說的……」

  「柳哥。」顧棲打斷他的話，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冷冽如冰，「又不是一個母親生的，算什麼姐姐。」

  聽見她的話，蘇簌臉色一白，就連扶在車門邊上的手也不由得鬆開。

  她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蘇阮對她的看法還是和原先一樣。

  這話不單是蘇簌尷尬，就連柳京等人也覺得萬分尷尬。

  不是一個母親生的，這不就是在暗指蘇簌的來路不正當嘛！

  柳京第一次覺得，清官難斷家務事這話是真的很有道理。

  「蘇簌。」柳京感覺自己離成為老媽子也不遠了，「你先回去，素素她們也都累了，蘇阮這裡，我幫著你勸勸。」

  蘇簌知道今天不適宜在和顧棲說這些事，於是只能黯淡的轉身離開。

  助理小心翼翼的從一側遞了紙巾過來：「蘇簌姐，你別傷心，蘇阮她就是那個脾氣，你別和她計較了，再說了，我們都懂，您只是繼女，不是什麼……」

  沒等助理說完，蘇簌已經哭著接過她的紙巾，隨後說道：「其實阮阮說的沒錯，我……我和我母親的確是……」

  「阮阮討厭我，也是應該的。」

  顧棲坐的那輛車已經開走，蘇簌轉身時，只能看見汽車的尾燈倏然照徹著長夜。

  餘下的幾個隊友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

  畢竟就這件事而論，不管是從什麼角度看，好像蘇阮討厭蘇簌都是一件比較正常的事。

  顧棲趁著夜色回到家中時，倒是沒想自己還和沈清和在電梯前遇見。

  他今天也不知道是去參加什麼活動，衣服上還別著一枚玫瑰胸針。

  玫瑰妖艷又別致，再配上他的這張臉，可謂是熠熠生輝。

  但最吸引顧棲的，還是被他提在手上的飯。

  飯菜的香氣正一點點的順著風鑽入她的鼻中。

  她忍不住動了動鼻尖，低頭不太受控制的朝沈清和手上提著的飯菜看去。

  今天為了上舞台的效果好，她可以說是餓了一天，只是為了保存體力吃了一小塊巧克力。

  在沒有接受蘇阮這個身份設定之前，顧棲從來都沒有體會過，為了上台表演，只能吃一塊巧克力和喝水是個什麼感受。

  沈清和似乎也感受到了顧棲追隨的目光。

  他故意提了提手中的飯盒，換到另一邊，用自己的身體將它給擋住。

  美食沒有在眼前晃悠，可是電梯狹窄封閉的空間也就這麼一丁點，那香味依舊不停地往她鼻中竄著。

  顧棲覺得自己此刻都要餓暈過去。

  好在電梯很快就到了她的樓層，她剛走出電梯，就聞見那飯菜的香味是如影隨形的跟了過來。

  同時，沒法讓人忽略的自然還有跟在她身後的那人。

  顧棲轉身看去：「沈老師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沈清和示意顧棲看自己手上提著的東西：「我以為顧老師會對它感興趣。」

  顧棲依言看了眼，可是目光卻沒有任何的波動，好像面前的東西不過是最尋常可見的，並不值得她為此多看一眼。

  「我帶回來的飯菜有多的。」沈清和說道，「一起吃吧。」

  顧棲正要拒絕時，便又聽見他再一次開口：「你家裡沒開火，也沒有阿姨給你做飯，你回去點外賣，還要等半個多小時。」

  顧棲依舊站著沒動。

  沈清和便道：「這頓飯算是我給你的賠禮道歉，今早說話，是我過激了。」

  顧棲垂眼看了下：「沈大公子的賠禮道歉，是不是過於隨意了些？」

  「是隨意了些，等你有時間，我在好好賠禮道歉。」

  顧棲現在的確也挺餓的，也就沒有在站在電梯口和他打太極，而是非常乾脆地將人帶回了家裡。

  反正這人登堂入室也不是一次兩次。

  常年沒住人的房裡透著一股冷清，沒什麼人氣，再加上房子的裝潢也是冷色調，便更顯得冷冰冰的沒有人情味。

  沈清和來這的次數也不多，可每次進來他都感覺自己是在酒店裡。

  或者應該說，是酒店的樣板間。

  「隨便坐。」顧棲趿著拖鞋，隨手就給他也丟了一雙。

  沈清和換上拖鞋走進來，才發覺餐桌上的東西還沒收拾。

  他看了顧棲一眼。

  沒想到這人絲毫沒有半點心虛：「你走，我也就走了，實在是沒功夫收拾。」

  「不請個阿姨嗎？」

  顧棲過去幾下將東西收拾好後丟在垃圾桶里：「再說吧，我不是很喜歡有外人進我家。」

  「洗手吃飯。」

  顧棲將頭髮紮起來，坐到他對面時，發現這人正盯著自己。

  準確些，應該是她左眼下的淚痣。

  顧棲下意識伸手摸上去：「你幹嘛盯著我這兒看？」

  「有意思嗎？」

  聽著沈清和這冷淡的語氣，顧棲下意識地便皺了眉，不過是她並沒有想早上那樣反唇相譏，而是問道：「這顆痣我一直都有，你實在是沒必要見一次提一次。」

  「你覺得我眼神不好？」

  「沒有。」顧棲搖頭。

  這顆痣的確是她從小就有的，但蘇阮沒有。

  「我說過，你就算是整得和蘇簌一樣，謝淵也不會喜歡你。」沈清和難得心平氣和的和她說話，「你不是很不喜歡杜阿姨嗎？既然這樣，你為什麼非要去拆散謝淵和蘇簌？」

  顧棲喝水的動作一頓，她抬眼看向是沈清和。

  這話對顧棲的信息量略大。

  她知道謝淵，也知道蘇阮短暫地喜歡過這人，但是謝淵和蘇簌又有什麼關係？

  顧棲不動聲色的垂眼，繼續將水喝完：「這淚痣我一直都有，後來見著蘇簌也有，覺得很煩，所以給遮住了。」

  這件事要是放在其他人的身上約莫會顯得有些無聊，但是放在蘇阮這位說風就是雨的大小姐身上，就還挺合理的。

  沈清和幾乎是立即就接受了顧棲的這個說法。

  「這樣。」沈清和若有所思的點頭，「還挺好看的。」

  「還有一件事，我最近的行程很緊，我們合作的那個舞台排練的時間不多，你最近應該沒什麼工作，好好練習一下。」

  顧棲翹著腿，語氣不冷不熱的應了聲。

  接下來幾天，沈清和的行程是真的很緊。

  她每天都能從微|博看見沈清和在每天不同的時間段出現在全國各地的機場。

  這種感覺，就像是開盲盒一樣，還有些新鮮。

  沈清和忙得跟個陀螺似的全國四處飛，相比較之下她就顯得格外清閒。除了越台的那個舞台，後續基本上沒有任何的工作。

  顧棲此時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輕鬆過了。

  這次答應蘇阮回國，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想要回國休息一段時間。

  顧棲無所事事的躺在沙發上刷著國內的社交軟體，這些都是她在國外時基本不會玩的，除了這個，就是各種花里胡哨的小遊戲。

  玩到一半，蘇阮也不知是從哪撥了個視頻電話來。

  身後是群島汪洋，熱烈地太陽掛在天上。

  「你這是跑到南半球去呢？」

  「嗯哼！」視頻里，和她長著同一張臉的蘇阮神采飛揚，笑靨如花，顯然是對現在的生活滿意萬分。

  蘇阮一直都很喜歡旅遊探險。

  她以前最大的樂趣就是每年寒暑假來國外和她一起出去旅行。

  要不是因為蘇簌，蘇阮應該會報國外的大學，然後和她住在一起。

  「錢夠花嗎？」

  「姐姐都將副卡給我了，當然是夠花的！」蘇阮笑著，將鏡頭移到遠處的風景上，「姐姐，你看這裡好看嗎？」

  「好看。」

  「我也覺得，我以前就想，我什麼時候可以走遍世界，現在我覺得應該可以實現這個夢想，不過一直花你的錢，也不太好，姐姐，你說我弄一個自媒體怎麼樣？」蘇阮隔著屏幕說著自己的想法，「雖然工作挺累的，我也還要上學，但現在自媒體的風頭還不錯，我要是可以……」

  不等蘇阮說完，顧棲便一臉嚴肅的打斷她：「你說什麼？上學？」

  蘇阮頓時也被這話給問得一愣，隨即她才反應過來，朝著顧棲點頭：「是呀！我今年大二，還沒畢業了！」

  「你沒畢業參加什麼選秀？」

  「沒畢業當然也可以參加！」蘇阮覺得這話可真是莫名其妙，不過很快她也反應過來，「姐姐，你不會沒去上課吧！雖然我有請假條，但是你一節課都不去的話，我是會畢不了業的！」

  顧棲與蘇阮對望了好一會兒後，才聽見她說道：「這不是你沒說嘛！」

  「姐姐，我不是你，可以在二十歲就畢業的，ok？」蘇阮差點沒有跳起來。

  「這事是我的責任。」顧棲也覺得頭疼，「你把你學校和課表發給我，我最近去學校上課。」

  「還有作業論文！」蘇阮趁機趕緊說道，「我馬上發給你，姐姐你趕快去補吧！要是這個論文交不上去，我們教授一定會讓我掛科的。」

  「行。」顧棲實在是忍不住嘆氣，「還有，你給父親打個電話，最近是他的生日。」

  「我知道，姐姐你要去嗎？」

  「不去了。」顧棲對蘇父並沒太多的感情，「他認得出我倆。」

  「不去最好，免得要看到杜家那兩母女，實在是倒胃口。」

  「你和謝淵是怎麼回事？」說起蘇簌來，顧棲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

  聽見謝淵這個名字，蘇阮那邊的神色立即就變得不太自然。

  她撇著嘴，一臉地委屈：「姐姐，你說他幹嘛？」

  「今天沈清和和我說，你對謝淵余情未了。」顧棲盯著她，「而且他還說，謝淵是蘇簌的男友，蘇阮，你是怎麼想的？」

  「沈清和怎麼這麼多事！而且姐姐，你幹嘛要見他！他就是個假的，才不是你的妹夫！你不要對他太客氣了！」

  蘇阮氣得冒出一連串的話，恨不得就此和沈清和斷絕所有的關係。

  「他來找你離婚。」

  「不行！不可以！」蘇阮聽見這話立即就跳了起來，「現在要是離婚，所有人肯定都會知道我倆是假結婚了！我不要！我不要離！」

  「嗯，所以我拒絕了。」